26.但为君故
在学校的最后一段时间，纪忱跟徐傲天天腻在一起。徐傲对现在的纪忱有些失望。他忽然就变得没那么温柔，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
首先是备考。徐傲以前的成绩不过是勉强通过而已。现在看纪忱的那个架势，是要恶补她落下的课程，要她门门考优。
其次是做简历，投简历。
说真的，徐傲的生存压力没那么大。她虽然不是出生于富贵家庭，但也一直衣食无忧。真不行的话，总还有人可以依靠。
纪忱把自己爸爸那一套用在女友的身上，每天教育她独立，优秀。她做简历，他会检查，但不提供帮助，连起码的技术支持也没有。因此徐傲的简历幼稚无比，被他批评过无数次。徐傲没料到他严肃起来可怕得很。哪里还有一点旅行时的温柔。
一开始她看到他板着脸跟她说话，就嬉皮笑脸的。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纪忱说：要是考不到优秀，我们就分手。
徐傲不当回事。但是一次检测之后，出来的成绩没法看。纪忱三天都没理她，她这才恐慌起来，相信他不是随便说说了。偷了四年的懒，现在被逼着一下子补齐。
多少次问他，有没有那个必要，纪忱说，我这一年虽然老是旷课，但是之前三年是怎么学的你知道吗？
徐傲说不知道。
“我差不多用两年的时间学完四年学分。用一年的时间准备考研。每天晚上看书到凌晨，一点也不比高考的时候轻松。”
徐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真不像是个刻苦读书的。
“你不努力可不行。”
徐傲不敢再懈怠，虽然还是有点不明所以，但是为了每天看到纪忱的笑脸，也只好拼了。她这样一转变，最高兴的是徐傲的爸爸。
也许是因为徐傲快要毕业了，所以他格外紧张起来，在外面工作的日子就少了。何长松每天都呆在家里。工作电话倒是常打，但几乎不出门，除了偶尔开车送徐傲去某地之外。他也没有去阳台上打过电话，手机随处乱放，所有的异常的消失了。徐傲的妈妈因为老公在家“长住”，活络了许多，每天买菜做饭，兴头很大。
是不是他跟那个女人分手了，现在的表现真不知道是正常还是异常。假如真的跟那个女人断绝了来往，那么妈妈也算是幸福了一辈子。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
徐傲往返于家学校和各用人单位之间，有的时候纪忱会接送，有的时候自己一个人。
某一天酷热，徐傲在人才市场排队等着投放简历，这一次还需要进行一个简短的面试。纪忱在一边坐着等她。她排了好久的队，实在是热的不行，就跑到纪忱的身边，跟他一起坐在台阶上，大声喊热。
“结束了？”
“还没有，休息一会。”
纪忱回头看看长长的队伍，又转过头，“你现在跑出来，不是白排了一上午的队了。”
徐傲一脸无所谓：“这个单位这么吃香，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纪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徐傲就知道他会是这个表情。简直比自己的爸爸还可怕。
“随便你哈，反正以后我不会养你。”他站起来，冷淡地说。
“谁要你养了。”
纪忱以看一个笨蛋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怕热，那我们先回去吧。我怎么会找一个这么不能吃苦的---女人。”
徐傲坐上车，才似乎有所觉悟。
“你刚才-----为什么说‘养我’那样的话。”
“听错了吧，我是说我不会养你。”
“可是---”，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徐傲不是个好追究的人，既然他都那么说了，也就不在深想。
没办法，指望她“心领神会”这难度有点大，找个机会正儿八经地求婚吧。学校的考试在6月份全部结束，接着一些收尾的工作。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直到各奔前程。
徐傲也要回家了。不知道纪忱怎么想的，关于两个人的未来。反正他一句不提。徐傲有些不敢问他。
最后的时间，徐傲在宿舍整理行李，这个时候的宿舍凌乱萧条，不时看见有人大包小包在走廊穿梭。男生也允许进入，帮着提厚重的行李。
纪忱很迟才赶来，那个时候徐傲正踮起脚尖够什么东西。他走进去，伸手拿到柜子上徐傲够不着的物件，徐傲一惊之下回头，就撞在他的怀里。
她顺势就抱着他。手还不□□分。纪忱回头看看，宿舍门大开着，费了点力气推开徐傲。
徐傲有些不高兴，撅着嘴。
纪忱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飞速地在她唇上一吻。
两人都有些克制。纪忱问道：“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
“哪些东西是你的？”
“剩下这些都是吧，王婉早不住宿舍了。”
她上班有段日子了，起先还早出晚归的，后来干脆就住在外面。
“东西不少啊。”纪忱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几个包裹，两个人拎着东西下楼，上车落座，徐傲打开车窗，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四年的地方。
“怎么，现在就开始怀念了？”纪忱笑问。
“要走了嘛，好多人都来不及告别。”
纪忱也偏过头，努力朝徐傲住的那栋楼看去，她不会知道，纪忱又多少次在楼下仰望。
好在她现在就坐在她身边，这是真的。切切实实。送徐傲回家，他还另有打算，这个事先已经联系过徐傲的父母，只是徐傲自己还不知道。
到徐傲家楼下，纪忱下车帮着她提行李，徐傲情绪不高，明明刚刚在车上还又说又笑的。“什么时候再见？”
“这是送客了吗？不请我进去喝杯水，休息一下？”
徐傲不是没有这想法，就是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父母说明白。但是听纪忱这么一说，她倒也欣然同意。谁知一推开门，爸妈都不在家。
纪忱也觉得奇怪，他以为已经跟他们约好。
徐傲放下东西，给纪忱倒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踢飞鞋子。父母不在，让她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两个人等了多长时间。徐傲爸妈回家的时候，正看到让人脸红的一幕。听到响声，纪忱猛地推开徐傲，然后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徐傲妈。
纪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尴尬，他的脸比徐傲的更红，徐傲本来也是羞怯难当，可是看到纪忱这副模样，不禁大感意外，向来从容不迫地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又觉得好笑。徐傲妈白了她一眼，似乎很不齿她的行为。然后很淡然地走向客厅。
纪忱调整了一下，跟出去，正襟危坐在徐傲妈面前。徐傲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徐傲妈道：“徐傲，我跟你同学有些话说，你先回房间。”
“干嘛又背着我说？”徐傲不满。
徐傲妈和纪忱同时看着她，眼神不满。徐傲悻悻地走到房间。
一番长聊。徐傲妈留饭，纪忱欣然应允。
纪忱在徐傲家留了一两天，他睡客厅沙发，晚上徐傲会偷偷跑出来，与他温存一会儿。她不停地打探他跟妈妈说了什么。纪忱偏偏卖着关子。
他这样的男生，一旦给出诚意，又有谁能拒绝地了他？他在徐傲父母面前的表现非常好，父母这一关算是过了。但是事后何长松对徐傲的妈说了一句话：“这孩子太老练了。”
这句话褒贬不明。
既然有了打算，那么就要开始计划了。现在回家贸然提结婚的事情，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反应，尤其现在家中是那样壁垒分明的状况。妈妈那边不可预测，爸爸那边只怕会坚决反对。但如果自己先工作了呢？工作了结婚，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怕那时候没有人会有理由反对。纪忱大致的计划了一下，坐车回家。一路上想自己做什么工作才能最快的自立，以更快的实现目标。等他到家之后，极为难得的，是只有妈妈在家。
谢芝兰得知儿子要回家，下厨做了一手好菜。没有父亲这个□□桶在，母子二人也难得的惬意自然。纪忱心中思量要不要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妈妈。当然，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的，只是这一年的时间里，父母对自己“过于在意”，现在又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又多了一个非实行不可的计划，只怕情况会更复杂。纪忱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等吃完了饭，才想起来问妈妈，爸爸怎么不在家。
“我回来他就不在，我也没有联系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纪忱觉得妈妈有些冷淡，他们越来越不像夫妻了。纪忱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徐父也难得的告诉纪忱，他在外地，今天还是回不了家。纪忱问他是不是出差了，徐父又说不是，问纪忱的妈妈在不在家。纪忱说在，徐父随便问了几句，就匆忙的挂了电话。
徐父有点怪怪的，但纪忱没做他想。他与母亲闲坐了一会，还是把徐傲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当然他没有提结婚的事，这太突然了。他只说自己交了女朋友。
谢芝兰看着儿子，看了很长时间。纪忱摸不透妈妈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儿子窘迫了，谢芝兰才绽开笑容：“你很喜欢她？”
“你看出来了？”纪忱笑问。
“你对这件事很迫切？”是的，一定是他表现得心急了。他以前从不如此。
谢芝兰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她习惯于儿子冷冷淡淡的样子，觉得那再正常不过了。现在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和徐父所有的争斗都变得可笑，他很快会立业成家。
纪忱不知道妈妈沉吟里的意味，又说：“不知道爸爸会怎么---”
“你都二十出头了，可以自己做主了。”谢芝兰淡淡道，在她心中，几乎把徐父抛在一边了。她知道他此刻在哪里，也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她很想问纪忱，毕业之后去不去帮她，直接的，马上就要他回答。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做了许多的事，又有哪一件比徐父成熟，而不比他可笑？
纪忱见妈妈脸上的笑容，那种为儿子的幸福而绽放的笑容一闪而逝。她的脸上有一丝失落的意味，纪忱看不懂。谢芝兰站起来，拿起花盆里的剪子，随意的修剪花枝。纪忱走上前：“哪天我带回来给你‘过目’一下。”纪忱玩笑道。
“好啊。你的眼光不会错的。”她只关注着眼前的花，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
纪忱站在她身后，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招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犹豫过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们。因为很幸福，便希望最亲近的人能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他忍不住告诉妈妈。现在在那股子兴奋劲没有了。妈妈的话语过于淡然，让他有了一丝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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