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露西的工厂计划书跑题了
以下为露西?泰勒在写工厂计划书时写着写着写成了日记的内容。
在大卫那个混蛋离开我的第三天，我依然逗留在莫娜?佩芝的庄园陪伴她。她的状态不好不坏，思维清晰，看上去很正常，但她拒绝谈论歇洛克?福尔摩斯，而且她很难入睡，女仆们总听见她在深夜踩着地板走来走去。我完全可以理解这件事，所以我也绝对的不提那个人。
最近我的工厂越来越成型了，这着实令我激动……泰勒的工厂真的要重振雄风了，这是自从父亲去世我努力了多少年的成果。父母过世后，我再也没有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生活可过，在外面从秘书做起，一直到今天才开始办工厂。当然，没有大卫?罗斯的帮助，我也做不到。那个家伙……呃，只要他不要进监狱造成我的财产损失，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昨晚我和佩芝一起坐在点着蜡烛的餐桌前聊天，我提到了我刚看完的小说。
“所有人都以为主角死去了，”我告诉她，“但是没有，他故意让别人那么认为。他用新的身份去活动，最终报复了所有伤害他的人。那一段情节非常精妙。总之最后他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妻子身边——我得说总算他有点良心。”
佩芝沉默了一会。她把红茶举到嘴边，但是只抿了一口。
“也许他也没死。”她突然说。
这几乎是这几天她第一次和我提他。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亲爱的，你不能总是这么想。”
“总算我能幻想不是吗？”她疲倦的放下杯子，好像她根本举不动它，“我睡不着，露西，我闭上眼就是他。”
我沉默了一会。
“你看到了什么样的他？”我问。
“我看见他回来了。”
我怀疑我能不能劝说她不要耽于幻想。我也有这样的时期。在父母刚去世时我时常幻想我还在以前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变。这样的幻想只能让我什么都干不了，同样，她的幻想很有可能让她止步不前。
如果福尔摩斯不会回来（要我说，他根本不会回来，死人不会自己跑回家），她是不是就要幻想一辈子，等上一辈子呢？
但我也不敢直接去戳穿她的幻想。我算是看出来了，她之所以现在还保持正常的生活，就是那些没根没据的幻想支撑住她的精神，使她不至于彻底崩溃。
我是来拉投资的，不是来做心理医生的。如果我没有把握，再同情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这件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改变，我整个人都被踹进了水里。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我和莫娜坐在一起听外面风雨大作，这时管家走过来通报说有一位艾琳?诺顿夫人造访。
“在这样的雨夜造访吗？”我惊讶地说。
“倒是很像她的风格。”莫娜高兴的站起来，“快带她进来吧。”
很快我有幸见到这位艾琳?诺顿女士。她拥有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和优雅气质，贵族一般的气派和使人快速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谈话技巧，从头到脚都像在说“别试图欺骗我，我比你聪明的多”。我不由得猜测她一定曾使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知那位诺顿先生又是何许人也，可以娶到这样的妻子。
莫娜介绍我们认识了。艾琳随即握住她的手：“我都听说了。我和丈夫路过伦敦想去看看你，可是你的女仆告诉我你已经搬走了。而且福尔摩斯先生也……我很抱歉这一切，他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真是天妒英才。”
“是啊。”莫娜平静的说。
艾琳吐出一口气，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你还好吗？”
“最初的一阵子不是很好过，”莫娜说，“但是我过来了。”
我绝不苟同。我想。
艾琳依旧观察着她，我敢说这女人已经看出来莫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说来你不知道。”她说。
“知道什么？”
“他是假死……”
“我知道，”莫娜转开眼光，“他假死了一次，我们以为他从瀑布掉下去了。但是他活着。不久前他在一次爆炸里丧生，就这样。”
“不久前是什么时候？”
“一两个月前。”莫娜耸了一下肩。
艾琳咬住下唇，显然开始思考，这思考没多久就结束了。“我想给你提供另一个可能性。”
“我觉得我见到他了，一个星期前。”
哦。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
“他死了。”我大着胆子说。
“没人见到尸体。”艾琳说。
莫娜愣愣地坐了一会，久到我都要但心了，突然她尖叫着抓住艾琳的手。
“他没死！”她喊道。
“有可能没死。”艾琳纠正她。
“我就知道！他没死！”
艾琳看向我。
“她本来就靠白日梦活着。”我打趣说。
“他当然没死，”莫娜唰的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他怎么可能离开我！他当然没死！”
“感谢上帝，”她颤抖着说，“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他没死！”
“我们还是先让她冷静一下吧。”我提议说。艾琳赞同的点点头，于是我负责把莫娜带回椅子，她倒了一杯冰水。
“我不能完全确定，”艾琳说，“但那真的很像他。他乔装了，但是你是知道我的，我轻易看破了他。当时我也觉得不可置信，我试图靠的更近，但他一看见我就走开了，这让我更觉得那是他，否则没必要看见我就走。”
“他看着还好吗？”莫娜说，她好像喘不过气来。
“我只能说，没缺胳膊没缺腿，大体上可以，多了我也不知道。”
“那是在哪儿？”
“巴黎。”
我敏感地抬了一下眼。大卫也在巴黎。上帝保佑他！
莫娜抬眼看了一下外面，收回目光时她向我们解释：“他肯定不会愿意这个消息泄漏。希望没人听见。”
“那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艾琳问。
莫娜很茫然的坐了一会，她的脑子不够下决定的。
“去巴黎，”艾琳替她做了决定，“去找他，最好。”
我的鼻子抽搐了一下，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给艾琳使眼色，然后我俩起身一起走到了一边。
“我以为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乱跑？”我气急败坏的说。
“是很不适合。”
“而且万一那不是他，怎么办，她会不会崩溃。”
“很有可能。”
“那你还让她去巴黎。”
“不管发生什么，都比目前止步不前强，”艾琳回答，“如果那是他，皆大欢喜，如果那不是，那就正好让莫娜醒醒。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泰勒小姐，您必须陪她去巴黎。”
“我？”我吃了一惊，“那你呢？”
“我必须去瑞士和我丈夫会合，我们还要要事要办。”她挑起一边眉毛仔细的看着我，“我以为你是她的好朋友？”
去你的道德绑架！我只是冲着钱来的！我恼羞成怒，但这话完全没法说出口。
“是，”我心如死灰的回答说，“我是她的好朋友。”
“那你陪她去巴黎。”
你已经算准了我没办法拒绝了吧。我悲伤的看了一眼莫娜。陪您去就是了，金主大人。
这一去要多久呢？要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会乔装的人？
我对这个歇洛克?福尔摩斯不太熟，学生时代我们没有接触太多。但是大卫对他的评价是：“巫师！那家伙可怕的像是个巫师！搞不好他还有一个水晶球，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
啊，我们要去巴黎寻找一个巫师，真棒啊。艾琳开始鼓励莫娜，而我徒劳的冲空气眨眼睛。
“那么，就这样了，”艾琳宣布谈话终结，“露西小姐很乐于陪你去巴黎，莫娜。”
“太感谢你了，露西，”莫娜抬起头来握住我的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好吧……也不坏……
“我会陪着你。”我说。
就这样我们真的开始准备出发。艾琳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她来了一个晚上就天翻地覆了，真棒。
但很快我们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政府特工还时刻盯着莫娜的行踪，我们必须想点办法混过去。然而办法也十分好想，只要扮作出去采购的女仆就够了。
对于那几位政府特工，恐怕这是他们执行过的最无聊的任务，盯着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女人，无聊的他们东游西晃。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庄园的女仆要出门了。
没问题。特工远远看了一眼，下了定论。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然后迅速坐上了火车离开利物浦前往法国。（谢天谢地那时火车票没有实名制吧→_→还没有海关→_→）一路上莫娜都显得很沉默。
“你还好吗？”我问。
“我没事。”
我试图和她讨论过另一种可能性，也许那不是福尔摩斯，也许他真的死了，但是莫娜完全拒绝讨论这个。
“他当然没死，”她非常笃定，“就算那个不是他，他也在其他地方。”
她偏执的笃定让我感到害怕。
我们正式赶到巴黎那天，天气相当不错，而且有很多游人。他们告诉我们埃菲尔铁塔的落成仪式和庆祝仪式快到了，到时候绝对有的看。然后又有人说设计师埃菲尔的小女儿跑出家找不到了。
“那孩子多大？”我用不怎么样的法语问。
“七八岁吧。”
“那家里人多着急。”
“哈，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他们聊起这个女孩的各种传闻，说她怎么怎么淘气。说她可以爬房顶爬的很高。
“将来谁敢娶她。”有人开玩笑。
“看着吧，能管住她的男人一定不得了。”
我们离开了还在说三道四的人群，莫娜搜索了一下街道（她不是指望这么找到他吧），然后她走向一个流浪儿。
接下来我们向流浪儿形容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某些特点，那孩子抓着头皮沉思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啊，小姐。”
“你确实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那孩子的眼神在发飘。
“没事。”莫娜说，然后她给了孩子一点钱，转身对我说：“他在巴黎，露西，只有他才会到了一个地方就往流浪儿身上下功夫。”
“所以那孩子撒谎，以及你未婚夫其实是个孩子王？”
莫娜被我逗笑了。这很好，她很久不笑。我有一种天放晴的感觉。
“我们会找到他。”她说。
“那样最好。”
两天后我们路过一家小旅馆，我看见一个穿着小洋装的女孩坐在门口，她看着七八岁左右，因为她实在可爱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啦？”莫娜问。
“那儿有个孩子。”我说。莫娜也探过头去看。那女孩抬眼看看我们，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莫娜疑惑的说。这时女孩向我走来。
“你怎么来巴黎了？”她质问我。
哈？我脑子乱成一团。怎么回事？我认识她吗？我在巴黎有亲戚？我怎么想不起来？
“你为什么来巴黎？”她又问一遍。
“你叫什么？”我问。
“维多利亚，”她不耐烦的一摆手，“你怎么来了，大卫说你在英国。”
“你认识大卫？”
“他的怀表里有你照片。”她向我解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在心里吐槽，我还以为是我认不出你，尴尬死我了小妹妹。
“你的助手在巴黎啊。”莫娜说。
“对，”我点点头，“我派他来……办点事，不过没想到会碰上他。不如和他见一面。”
“那来吧。”小姑娘命令说。但我在那昏暗窄小的旅馆门口停住脚步。
“你在这里等一会吧。”我对莫娜说。我对这个旅馆本能的不太信任。
她点点头。
于是维多利亚带着我走进旅馆，走上昏暗破旧的楼梯，敲响了一扇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大卫?罗斯这个混蛋的脸。
他眨眨眼睛，好像不可置信：“露，露西？”
我翻个白眼：“是我。”
“你怎么来啦！”他高兴的给我一个拥抱，“你是来找我的吗？进屋坐……不行，屋里太乱了。我们去维多利亚的房间。我有一件大事告诉你，你猜我遇到了谁？”
我回击他：“我也有一件大事告诉你，你猜我和谁一起来的？”
“谁啊？”他先认输，“另一个男人吗？”
“去你的，”我气极反笑，“是莫娜?佩芝！”
“哈？”他愣了，“她人呢？”
“旅馆门口。”
谁知大卫差点跳起来：“你把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女人独自扔在门口？！”
我愣了：“她还不是白痴好吗？”
大卫抓狂的挠着头发：“这一片有多乱你知道吗？快把她叫进来。”
听了这话，维多利亚一马当先，跑下了楼梯，我和大卫紧随其后，却只看见维多利亚在门口张望的身影。
“她不见了！”维多利亚喊道。
“呃，如果你们在找那个女的，”柜台后面窝着的老板突然说，“刚才有个男的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走了。还以为两口子吵架呢，抱歉。”
“两口子吵架？”大卫瞪起了眼睛，“那样吵架？”
“这一片就是这样，抱歉。”
“报警吧。”我说。
大卫绝望的捂上眼睛：“福尔摩斯会打死我！他会把我送进各国监狱，呆到老！”
“你说谁？”
“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没死！”
我瞪大了眼睛。
“除了把莫娜完好无损的找回来，我们还有别的存活方式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跑，现在就跑，趁他还什么也不知道，把维多利亚杀了灭口。”
维多利亚踩了他一脚。
“喂，我说着玩……”
“什么时候了还闹！”我推了他一把（“你看你也在闹”），“快点，先去找人！”
看在上帝的份上啊！
结束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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