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五案埃菲尔铁塔案二
前情回顾：莫娜第二次以为歇洛克去世，回到庄园一蹶不振。老同学露西?泰勒前来拜访，希望能拉到资金开起自己的工厂。她的合作伙伴，大盗大卫?罗斯虽然金盆洗手，但遇上政府特工吓破了胆，决定去巴黎玩两天……
我们的大卫?罗斯先生堂而皇之的到达巴黎时，碰巧我们的福尔摩斯先生也在巴黎。这两位不是冤家不聚头，在巴黎街头的一家小咖啡店里碰了个正着。法国离英国未免太近了，故而福尔摩斯略做乔装，使用假名，大卫一开始没能认出他来，还一脸庄严的坐在了他对面。
“拼个座。”大卫客客气气地说，对面的先生点点头，心里暗自发笑。
歇洛克?福尔摩斯与大卫?罗斯交过手，结果是平局。大卫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福尔摩斯也没能把他塞进监狱。但是眼下，大卫突然出现在巴黎，福尔摩斯不能不考虑他来的目的。“巴黎能让他看上的珍宝不止一件，”福尔摩斯心想，“但是都太过出名，目标太大。最近听说他收手了，莫非沉寂已久，就是为了干一票大的？”
而这会儿大卫?罗斯考虑的和福尔摩斯想的八竿子打不着：“我是给露西买香水呢，还是买珠宝呢？不行，我俩的工厂刚起步，她一定会说我乱花钱。要不……做件衣服？要不要把求婚的戒指也提前买了？”
福尔摩斯喝了口咖啡。他的原计划是侦查一下巴黎残留的黑色吉姆势力，但是大卫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跑的太快），所以他不介意先处理一下半路杀出来的大盗。大卫哪知对面的先生正盘算着把他扔进监狱，还百无聊赖的跟人家搭话：“哎，我看这一阵子巴黎很热闹啊，怎么回事？”
“最近有一个□□，庆祝埃菲尔铁塔正式落成。”福尔摩斯告诉他。
大卫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个塔啊……有什么用吗？你们法国人就是有意思。老兄，你说那个塔全砸了卖废铁，能卖多少钱？”
莫非他是来偷塔的？这个念头一出，福尔摩斯险些把咖啡吐出来。他定了定心神：“这可不好说。好好的塔，砸了它干什么？放在那里收门票也能赚不少钱。”
大卫闻言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怪不得修这么高一个塔！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头脑啊！”
福尔摩斯觉得这人思维飞来飞去，实在没办法谈下去，可是大卫不愿意放过他：“老兄，我想给人买礼物，你给我参谋参谋吧。”
我跟你熟吗？福尔摩斯瞪了他一眼，却见对方笑嘻嘻的托着下巴，心里叹了口气。
“罗斯先生，认出我了，就有话直说吧。”
大卫?罗斯把手一摊：“我也没什么话说，福尔摩斯先生，你假死肯定是有理由的。我是个偷偷摸摸的人，你也不算正大光明，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都别碍事，行不行？”
福尔摩斯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那也要看你是来做什么的。”
大卫叹口气：“您放心，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金盆洗手了。我就是……英国那边风声紧，来法国躲两天。我在英国遇上您的那个谁了，可怜见的，瘦成那样。”
前两句话福尔摩斯听懂了，最后一句听糊涂了：“我的那个谁？你说谁？”
“还能有谁，你未婚妻呗，在利物浦，我遇上她了，莫娜?佩芝，我一个朋友是她老同学，那憔悴的……啧啧，你也算狠得下心，跟人家玩两次假死……”话音未落，大卫一缩头不敢说了，因为福尔摩斯脸色都变了，然而咬咬牙，他又镇定下来了。
“谁告诉你我假死了两次的？”
听见他这么问，大卫怀疑自己又多嘴了。
“一次你跳瀑布，”大卫给他数着，“还有一次，她去找你了，遇上你哥哥，你哥哥说你炸死了。结果你都没死，在这里活蹦乱跳，你看着是不是假死两次？”
福尔摩斯冷着脸：“我知道了，迈克罗夫特搞的鬼。怪不得我没办法和达莲娜联系了，原来是他作梗。”
大卫瞪起眼睛：“啊？你俩不是亲兄弟吗？这么还这么多事瞒来瞒去？你们福尔摩斯家是不是都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这话有失水准，福尔摩斯先生在心里说了一下而已，同时立即起身付账，决定离这个思维不对劲的人远一点，临走最后威胁一遭：“你要是和别人说见了我，我就送你进监狱，各国监狱，呆到老。”
“你知道这个话你说出来很没身份吗？”大卫反过来挑他的刺。
福尔摩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再在这里多呆一会，他就要和这个自来熟称兄道弟了。自从这个人出现，作者的画风都不对了，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妙。
大卫则继续享用他的咖啡，并不打算和福尔摩斯扯上更多的关系。现在他俩都见不得人，彼此彼此，没必要两败俱伤。
流浪儿永远是最好用的情报网络，尤其是在双方都在用的时候。福尔摩斯很快打听到一个和辛西娅?莫兰极其相似的女人曾经雇佣过这些流浪儿。他在阳光明媚的巴黎街头站了一会儿，浑身发凉。
“她没死，”他想，“她也在巴黎。然而她不是冲着我来的。她改主意了吗？她要接收残余的黑色吉姆了。”
“不一定，也许她是为了更好的杀死我。她真的很记仇。”
福尔摩斯心思混乱，知道巴黎不是可以安全呆着的地方了，然而他不能后退，这里是黑色吉姆残余势力的最大据点，不打赢这一仗，他在哪里都不安全。最大优势莫过于现在他在暗，莫兰在明，他还有些胜算。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很累。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达莲娜说我走后梅丽就去世了，华生同时失去了朋友和妻子，我对不住他……还有莫娜……”
现在他恨不得立即就回到221B的起居室里，坐在扶手椅里悠闲的喝一杯茶，因为他感觉实在累的没力气了，多走一步路都会崩溃的哭出来。他在街头靠着墙看着过往的行人，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过的那么高兴唯独他的心都要滴血了。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很简单，回家，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喝着赫德森太太的茶，和华生谈笑风生，看着一边的莫娜。她必然是笑盈盈的，栗子色的眼睛总是明亮而温柔，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的令人舒服，她会在烛光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的艰难困苦摆在他们眼前。而现实是他对不住她，把她扔在另一个世界孤苦伶仃的熬日子，自己东奔西跑随时都可能被一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爆头。
是不是世上的人都要过够了艰难的日子，才能有一点点希望从命运的指缝漏给他们？
就这么靠着墙恍惚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就又是那个冷静的，理智的，缺乏人情味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打起精神要继续走他的路了。这条路通向哪儿，一时半会他说不上来，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值得高兴的是，如果一切顺利，这很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站，从现在起他已经可以规划一下回去以后做什么了。他在下午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突然很不好意思的灵光一闪。
“一回去我就该和她结婚，不然都对不住她，”他想，“要是这样的话……拿什么求婚呢？黑宝石手链我托华生还给她了，我该不该买个戒指？”
想到这里他局促的咬着嘴唇，好像很担心过往的路人会看透他的想法。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路边徘徊了许久，他终于吐出一口气，想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钱，开始沿街搜寻珠宝店。他觉得很高兴，因为筹划起未来回到伦敦的事情时，感觉就像离回家不远了。
前面说过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福尔摩斯先生踏进某家珠宝店，看了一眼销售的工人。衣袖的笔墨，黑眼圈，手指有油墨，很体面干净但是半新不旧的衣服，廉价的袖扣，这个人经济拮据，做着另外的兼职工作，很有可能是在夜里为报社抄写整理什么。身上的药味，家里有人常年卧病在床，这很有可能是他经济拮据的最大原因。正当他刚开始推理病人是工人的妻子还是母亲时，突然一个人一步踏进来，直接扒在柜台上问那个工人：“三百磅价位的戒指有没有？”
福尔摩斯猛地一转头，正看见那位据说是金盆洗手的大盗目光炯炯的看着工人。
又是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这句潜台词。然而工人是埃菲尔铁塔倾于面前而巍然不动般淡定的无视了两人激烈的眼神火花：“您想要什么戒指？钻石还是宝石？金的还是银的？”
“钻石。”大盗回过头来。
工人点点头：“哦，这样的话，我向您推荐……”
话音未落，路上行人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玻璃碎片纷纷飞到了马路上，行人惊叫着躲开。
“这是怎么了？那家店怎么爆炸了？”
“我的天，里面还有人呢！”
“这什么情况！”大卫拍开福尔摩斯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抬起头来，从头发里晃掉了一堆玻璃渣，“有人要抢珠宝店吗？这也太没水准了！”
福尔摩斯一把把他按下去：“趴好！”
然而怪盗很执着的拍开侦探的手：“最讨厌抢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侦探哐的一下把他的脸按在了地上。
“鼻纸断了……”大卫模模糊糊地抗议。
侦探翻个白眼，觉得不用推理也知道这件事和这个蠢货没关系。
沉默了一会，逐渐有行人敢靠近过来：“有人受伤了吗？”
福尔摩斯依旧按住大卫，很谨慎地没有回答，这时后面响起哗啦啦的声音，浑身玻璃渣头上还冒着血的工人木着脸走过来。
“你们还要戒指吗？”他问。
三个小时后，太阳已经血红的往下坠了，大卫一边抱怨着脸上被玻璃渣划破了，一边和福尔摩斯走在没几个人的街上。
“煤气爆炸？警察是不是傻？那煤气爆炸的也太诡异了吧。”
“闭嘴吧，”福尔摩斯冷淡地向前走，“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那就是和你有关系了？天呐，我是被你连累的吗？”
“回你住的地方去，别和人提这件事。”
“我正在回啊，我就是要走这条路的啊！”大卫伸手帮他挑出后领的一块玻璃渣。福尔摩斯尴尬地躲了一下。
“干嘛？我好心好意！”
“闭嘴！”
怪盗很不满的安静下来，两人默默地走在越来越黑的街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最终当月亮升起时，两人尴尬地站在了同一家旅馆门口。
“我明天就搬走，”大卫宣布说，“万一旅馆也因为你被炸了怎么办？”
福尔摩斯点点头：“搬走吧，求之不得。”
大卫不屑地哼了一声，然而又很多管闲事的问：“到底是谁跟你那么大仇？上来就炸你。”
福尔摩斯整了一下衣领，绕过他径直走进了旅馆。
“肯定是你天天破案，没事就帮苏格兰场送人进监狱，很多人都想要你命的。”大卫跟在他后面滔滔不绝。
福尔摩斯呼啦一下扭回头：“你要么闭嘴，要么帮我调查这件事，总之别给我添乱。”
对方往后跳了一步：“你当我傻啊，关我什么事！我明天就搬走了！”
“那就闭嘴。”福尔摩斯言简意赅地说。
大卫闭嘴了。然而并不是因为福尔摩斯的命令，而是他看见一个小姑娘百无聊赖的坐在旅馆的楼梯上。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可以看清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金发碧眼，头发很精致的编起来，一身昂贵的丝绸碎花洋装，缀着白色的蕾丝边，和这个昏暗的小旅馆格格不入。她靠着扶手坐在楼梯上，手上摆弄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哎，小妹妹，”大卫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你快把娃娃扯坏了。”
小姑娘抬眼看看他，非常乖巧的样子，眼睛亮亮的，颜色晶莹剔透：“没关系，它很结实。”
大卫一脸童心大发的伸手去拽了拽布娃娃，不料布娃娃刺拉一声，从腰到肩膀裂开了一条缝，白色的棉絮一下子漏了出来。
大卫：说好的很结实呢！
福尔摩斯：……
大卫警惕的后退了一步，防备小姑娘哭出来，然而小姑娘并没有立即哭天喊地，而是愣了几秒钟，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思考出结果一样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赫赫有名的怪盗手都在抖了，他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不是……小妹妹……你别哭，我，我给你缝起来，要不我给你买个新的。”
小姑娘雷声大雨点小，唰的一下就收了哭声：“我不要新的，我要你请我吃饭。”
大卫：我是不是被敲诈了？
福尔摩斯：是。
大卫小心翼翼地把白面包和腊肉摆在桌子上，恭恭敬敬地请小姑娘坐下。这是福尔摩斯的房间，本来大卫应该敢做敢当的把小姑娘带到他自己屋里，然而他本人早已把自己的屋子搞的鸡飞狗跳般凌乱，着实丢不起这个人，只好灰溜溜的借用了福尔摩斯的房间。福尔摩斯坐在一边，冷眼看小姑娘麻利地挽起袖子，束起头发，深吸一口气，突然就开始饿虎扑食。大卫目瞪口呆，急忙给小姑娘倒了杯茶，免得她噎住。
“你叫什么名字？”福尔摩斯冷不丁地问。
小姑娘奇迹般地抽出空来回答：“维多利亚。”
“很好，维多利亚，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偷跑出来的，明天我送你回家。”
大卫依依不舍地摸摸维多利亚的头发，遭到了小姑娘嫌弃的眼刀：“啊？明天就送她走啊，好可惜啊。”
“她家人应该很着急了。”福尔摩斯说。
维多利亚猛灌了一口茶水，这才缓过劲来：“可是，可是我还没办完事。”
“你有什么事办啊，我帮你啊？”大卫说。
闻言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帮我吗？”
大卫热切地连连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多管闲事的毛病。福尔摩斯挑起眉毛，决定静观其变。
维多利亚的饿虎扑食告一段落，她擦擦嘴，凑近了大卫低声说：“有人要在埃菲尔铁塔落成的庆祝□□上，制造一起爆炸案！”
大卫听了这话，愣了一会，拍拍维多利亚的肩膀：“小妹妹，听话，明天我们送你回家。”
小姑娘急了：“你也不信我？我家里人都不信我。不信就算了，我再去找人。”
“你要找什么人？”
“政府的人吧……”
“你觉得有人信你？”
“……不要你管！”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起来，福尔摩斯一把拦住她：“等等，你先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
维多利亚鼓着腮帮子，看看这个灰色眼睛的高个子男人：“你要听吗？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听完得和我一起想办法！”
福尔摩斯好整以暇地坐好：“好，你讲吧。”
“那么……”维多利亚隐秘地压低嗓音：“你有没有听说过黑色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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