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拍卖会宝刀很中意 针锋对喊价不相让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拍卖台上一声木槌轻响，聚宝斋的拍卖正式开始。一件件的拍卖品台上争艳，一声声的叫价此起彼伏，端得是精彩异常。
坐在雅座上，贾恩侯是有些意外的，默默地观察着台上的拍卖师。
其拍卖的程序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和后世已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属于较为成熟的经营手段了。至少，随着台上拍卖师的周转运作，此间拍卖的氛围极好，时而便会有精品高价拍出。
贾恩侯现在还没能摸清楚，这种拍卖到底有外来者带进这世界的呢，还是红楼世界自己演化出来的呢。贾赦的记忆中没有这方面，看来还得他自个儿去察看摸索。
今天拍卖的物品很繁杂，有珠宝头面也有翡翠玉饰，有陶瓷摆设也有金银铜器，有文房四宝也有书法画作，当然也少不了各色奇珍稀罕物……
即便是贾恩侯称得上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啧舌感叹。这时候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
心中正自慨叹着，贾恩侯侧眼瞥见身边的小少年，见他正盯着册子上的一页不放。他本就坐得挺近，不禁侧侧身子靠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不过，琏小少年一发现他的动作，便赶紧坐正了身子，又飞快地将手里的册子翻过去。哼，他才不想让偏心爹知道，他中意了什么东西来着呢。
贾恩侯在心中暗笑，他也翻了翻自己手上的册子，便发现少年盯着的乃是一把名刀，号称削铁入泥吹毛立断的。方才，虽然这孩子躲着他，但该看见的他也看见了。
诧异地挑了挑眉，贾恩侯心道小少年竟看上了件武器，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毕竟，红楼原著里的琏二爷，理事跑腿儿都不差，却从不曾表现过有这方面的爱好。
唉，要不他就说呢，穿越得太早了，原著根本就不够用啊。
贾恩侯也没想着去问小少年，光是那脸色他便能看得出来。小俊脸上虽然看似浑不在意，但那双桃花眼却到底未能遮掩向往啊，心里怕是对那把名刀稀罕得很。
“一千二百两。”正巧台上开始拍卖那名刀，贾恩侯便一抬手喊道。不光是想为了小少年拍下，他自己也想看看，那把刀是否真的锋利到削铁如泥。
咦？耳边的这一声叫价，让贾琏打了个激灵，惊异地扭过头去看着偏心爹。身旁的老头子翘着二郎腿，歪靠在圈椅上没看他的意思，手里的卷起的册子一下下敲着膝盖。
偏心爹到底是不是……为了他才开口叫价的啊？琏小少年看不出来，从来他也不了解这个老头子，不知道他会为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小少年攥了攥拳头，他希望偏心爹是为了他。
这把名刀还颇为招人，转眼间价格已经叫到了一千五百两。贾恩侯并不清楚刀的价值几何，但这还是头回给小少年送礼，便直接扬声喊道：“两千两。”
大约这个价格超出了竞拍者们的预期，聚宝斋里就是一静。拍卖师吆喝了几声之后，似也放弃了，举起木槌就要敲下时，却听见一声“两千一百两”，登时喜笑颜开。
他是笑了，贾恩侯跟琏小少年却都黑了脸，不约而同地冷眼扫向隔壁。没办法，最后叫价的就是隔壁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跟他们爷儿俩添乱。
早不叫价，非得等到那槌子都要落下来了，才叫这么一嗓子。不说贾恩侯，便是琏小少年心里头也膈应，心知这怕是有人针对他们父子。只是，是何人呢？
“两千五百两。”朝着小少年瞥了一眼，贾恩侯略皱了皱眉，赶在拍卖师敲槌之前叫道。原他还当是贾珍、贾珠他们，但很快便想起来方向不对，那两个不在这边隔壁。
这回没让他等多久，便又听见隔壁之人叫道：“两千六百两。”显然，对方并没因他再次抬价而放弃竞争。
哟呵，这还跟他较上劲了啊！就是不知道，这人冲的是他呢，还是冲着荣国府来的。贾恩侯有一瞬的犹豫，但想起小少年方才的眼神儿，他当即就有了决定。
挺腰坐直了身子，贾恩侯凝眉立目正要开口，却被忽然觉得袖子被拉了拉。扭过头来一看，正对上小少年的那双桃花眼，巴巴儿地看着他。
“不，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是太看中那刀。”一见偏心爹看过来，琏小少年连忙说道：“我还不会使刀，等我学会了刀法，再去寻刀也不迟。”
大约是瞧见贾恩侯的脸色太过惊讶，小少年又忙仰起脸傲娇地道：“再说了，我的刀就得我自己寻去，不然用着也不会趁手，我才不要这把刀。”所以，老头子就别乱扔银子了。
贾恩侯确实没想到，身边的小少年还会有这般做派，心中禁不住一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他止住少年要说的话，转而径直叫出了，“一万两。”
闻言，琏小少年把桃花眼瞪得溜圆，一张嘴抿着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老天爷啊，这偏心爹难道偏心起他来了？一万两银子啊，便是他这荣国府的公子爷，也还真是没见过的。
果然，不但贾琏震惊了，整个聚宝斋里又是一静，又很快响起了低低切切地私语声。另外，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向着贾恩侯所在的雅座张望。大家都想要看看，是谁这么豁的出去。
“一万一百两。”而让在场的诸位更没想到，却是另外一道叫价声，那么得干脆利索。这就不由得让他们又向着隔壁雅座看过去，想要见识见识败家的。
嘿，还真舍得掏银子啊！就是不知道，这是真冲着那把刀呢，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贾恩侯斜着眼睛扫过隔壁雅座，倒是对对方有点好奇了。
待他把眼睛转回来，就瞧见身边的小少年，好悬没气乐了。方才还劝着自己不叫价呢，这会儿瞠目结舌地瞅着他，一副擎等着他加价的模样。
大概，这小家伙心里还琢磨着，他能再加多少银子吧？
台上拍卖师不停地煽动着气氛，高高地举着木槌却迟迟不敲下，期待着客人能叫出更高的价格。这也让整个聚宝斋更加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贾恩侯所在的雅座。
坐在同一雅座上，琏小少年也是备受瞩目的，此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本就攥着偏心爹的衣袖，这会儿就忍不住又拽了拽，待瞧见他看过来，忙问：“咱们出多少？”
迎着小少年殷切期盼的眼神，贾恩侯笑着摇了摇头，道：“等回去了，我亲自找匠人，给你打把好刀去。别的不敢说，但削铁如泥是能做到的。”说着，他揽过小少年的肩膀拍了拍。
“啊～好吧，不拍就不拍，本，本来我也不喜欢那刀。”琏小少年嘴上虽说答应着，但脸上却实在难掩失落，整个小俊脸都暗淡了许多。
他的心情是十分纠结的，既希望偏心爹能豁出本儿去，为他把那把刀拍下来；又觉得这么花银子实在亏得慌，那把刀肯定不值万两银子啊。
不过到底，老头子也是他的偏心爹，他可不想偏心爹去当冤大头，所以还是算了吧。至于他说的什么找匠人打刀，贾琏是不怎么在意的，削铁如泥的宝刀哪那么容易打造。
最终，拍卖师满怀遗憾地敲下木槌，那把名刀以一万一百两的拍出。聚宝斋的拍卖会得意继续，今天的压轴拍品——琉璃镜被搬了上来，当即就引起一阵低呼。
说实在的，在座这些人的眼里，玻璃镜子并不算太过稀罕，但今日这面镜子还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无他，就是一个大字啊，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玻璃镜子！
随着拍卖师的一声令下，聚宝斋内先是一静，喊价声便一浪高过一浪了。没错，今日大半的人都是冲着这镜子来的，尤其是雅座上的那些世家勋贵们。
只是，方才还为了把刀拼得激烈的两家，此时却都安静了下来，冷眼看着旁人竞价。
眼瞅着便宜儿子有些失落，贾恩侯心中有些不忍，便道：“看上这了个没，赶明儿叫张海给你也做个。我那里还有别的物件儿，回头都给你送去些。”
“这么好？……”琏小少年歪了歪脑袋，撇了撇嘴疑惑道。偏心爹忽然间这么体贴孝……不，是疼爱，倒是闹得他浑身挺不自在，不知这老头子又抽什么风。
这边父子俩“打情骂俏”，隔壁的两人也在闲聊着。
“嗬，一万两啊，你们可真是舍得。我要是你，就不喊这最后一声，倒要看看那贾赦掏不掏得出。”山羊胡老者捻着胡须直摇头，嘴里啧啧作响。
他身旁的男子却无甚反应，只淡淡地道：“便是十万两又如何？那刀就是我的。正想着怎么跟他叙旧呢，就从这把刀开始吧。”
老头子闻言便是一拍脑门儿，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
而在贾恩侯他们的另一边，贾珠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了。尽管来之前已经早有准备，可是他和他的长辈们远远没有料到，这面镜子竟然会给他们这么大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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