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猪八戒照镜子
“大师，不觉得自己有点以己度人了吗？”
“我只是不愿意帮主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这么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正在明烛觉得这场谈话，注定要不欢而散的时候，他却清楚的看见苏叶的表情由愤怒渐渐到了平静。
不知为何，以明烛对她一贯的了解，心里忽然升腾起一丝异样。
果然，只听苏叶的话音一转：“既然，大师要割肉喂鹰，我也不能不成全。只是，我的觉悟实在没有大师高，给我点时间，我趁机提高提高觉悟。”
明烛明知道是缓兵之计，却也说不出什么，见苏叶做出了让步，也不想逼得太紧，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过两天，我要回趟加持寺。加持寺自古是快福地，灵气逼人，最适合修行。将这羊人安置在那，我也放心，希望在我走之前帮主能做出选择。”
苏叶抿了口茶，倒是没说什么。
明烛叹了口气，要离开，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看着苏叶：“希望帮主别让我失望，也别拿自己仅剩的一线希望做筹码。”
“那是自然。”说得时候，苏叶恨不得都咬着后槽牙。
等明烛离开，离兕这才从树上跳下来，一副看笑话又有点好奇的样子：“他答应帮你什么？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怎么感觉其实瞬间矮了半截？”
苏叶耷拉下眼角，俯视了眼离兕：“你最好别问，否则，真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离兕撇了下嘴，然后人就危机意识很强的就立刻消失了。
虽然苏叶答应了条件，但是却丝毫也不觉得轻松的明烛，刚回到暂住的厢房时候，却发现棠家母女已经在他的住处等了多久，两人带些佛经，都是往日自己手抄的，然后又感恩戴德的说了许多。那一刻，他实在张不开口，更说不出他也没有把握，究竟是不是劝人有结果。
等到好不容易送了两人离开，只得越发愧疚，打起坐来。
深夜，苏叶挑了挑蜡烛上的火捻，倒是没有睡下的打算。
毒解了？
苏叶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好不容易才揪住棠尧山这只老狐狸的小辫子，就这么轻轻松松放了，一定后患无穷！何况，想着自己唾手可得的武林大会护身符，难道也就这么算了，怎么都觉得不舍得！
一旁困得不轻的阳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为了更像是个书童，小羊人靠明烛留下的内丹丸，暂时维持着化成人形的样子，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稍微遇见点懂行的就会先原型，只是和离兕比起来，实在瘦弱的厉害，穿上和苏叶搭配的破衣烂衫还真是惨兮兮。
“困了，就去睡吧。”苏叶看了眼已经睡得昏天暗地流哈喇子的离兕，又看了看熬得眼睛通红的羊人，不由笑了笑。
阳之慌忙摆手，一副重新打起精神的样子：“不用不用，大哥说了，要为主子当一个好书童。”
苏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你哥有没有说，做人不能太诚实。”
小羊人似乎还真认真思考了下：“没有。”
“做人，要真，却不能太诚实。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太多尔虞我诈，我们要学着分清楚，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否则只会是一场灾难。”
小羊人有点听不懂抓了抓头。
苏叶却不着急，反而问道：“如果，我说如果……你受了伤，害你的人也受了重伤。你明知道，他好了之后，说不定会加倍偿还，可是迫于形势你又不得不握手言和，你该如何？”
阳之抓了抓头，正举棋不定不知道怎么回答，冥思苦想的时候，却听见一旁本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离兕，语调清晰，一字一顿道：“能伤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苏叶看了眼又翻身睡下的离兕，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沉稳难辨。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明烛约定的日子，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沉寂几日的棠府又重新热闹起来，棠锦回来了。
自从，那一场匪夷所思的凶杀之后，棠锦便离开了棠府只身去找他的师父肃镇道人。肃镇道人虽然归隐，但是武术造诣却不得不让人信服，何况道馆里珍藏着无数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秘籍。这也是棠锦，明明最喜音律诗文，武术造诣却依旧精修的原因。
那天那场触目惊心的血案，至今他心情难以平复。
他不愿意再深究，究竟是为了挽回棠家护人不利的名声，还只是单单为了那本手抄琴谱的主人。
他只记得当时推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血腥和惨绝的画面……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出真凶，无论用何种手段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可惜那人的招式实在太过诡异，就算他翻阅了不知道多少密集也为曾找到一招半式相同。师父偶尔猜测说是非人族所为，期初他也未信鬼神之所，只觉得那人不过是隐藏的深罢了。
可是随着毫无线索，渐渐的，他反而想起了一个人。
……
苏叶。
丐帮的新任帮主。
武功毒辣，人鬼莫测，这次武林大会，已然成了最受瞩目的新人。
最关键的是，他曾经听齐姑娘说过，她是被追杀才不得已来到这里躲难……谁都不清楚，这一点线索于他来说，简直是最后的希望。
可是多方调查，却发现她竟然来了府上作客？
正当他要回来的时候，却也收到父亲重病的消息。
棠尧山的卧房。
棠锦过着风尘回来，甚至还没等嘘寒问暖，就听见屋外的丫鬟通报，丐帮帮主和明烛大师来了。
父亲的态度更奇怪，简直一扫刚才面如死灰，双眼中是甚至是闪烁着一丝志在必得笑意，可是随即人有病怏怏的躺下，嘴里喃喃念叨着，快请人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传闻中的丐帮帮主——苏叶。
第一眼见到时候，他竟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此刻站在他面前，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人竟是齐叶！
这种错乱的感觉只有一瞬，随即便被铺天盖地的后知后觉给淹没，剩下的只有莫须有的厌恶和恨意。
棠锦厌恶的皱着皱眉站在一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会要出手试试这人的招数，若真是她……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卧病在床的棠尧山试图坐起身，棠夫人慌忙上前将人扶起。周围早就问询来探望的各路豪杰也不少。
“大师……”棠尧山眼中带着渴望的看着明烛：‘苏帮主，是不是愿意出手救在下一命了。”
果然，话音落下，苏叶瞬间成了最引人注目的观点，多少有点要给他点骑虎难下的意思。一侧的苏叶看着演技如此精湛的棠尧山，就差上前来点掌声。
不过……
她也不差。
“棠庄主，我……”苏叶一副欲言又止，似乎正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心：“你知道，我并不知晓帮主中了什么毒的。”
棠尧山僵硬在脸上的苍白笑容险些有点挂不住，房里的众多英雄豪杰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苏叶深吸了口气，满脸的挣扎：“我也不清楚，棠庄主和夫人听闻说是丐帮的这枚镇帮之丹，是能解万毒的解药。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传闻是真是假，但是我只知道齐帮主死之前，只是郑重的交与我，让我好好保存。。”
其中，一个大汉模样的武师，心直口快道：“齐帮主能在郑重交代的一定不是寻常之物，说不定就真的能解开这毒。”
苏叶更是无奈的叹气，那张枯草的脸越发显得有气无力：“……其实，我真的不舍得，但是素问棠庄主宅心仁厚，我岂能仅因为舍不得而致人的性命于不顾。”
说着，一咏三叹的将手中的小瓷瓶交到了棠尧山手中，然后便心疼般不做停留，离开了。
只剩下，对这一屋子豪杰对苏叶好感度增加，还有气得快背过气的棠尧山。她明显就是算计好的，这一个人情众目睽睽之下，想逃都难。
“父亲，这药能解吗？”棠锦本能的对苏叶不放心。
当然能解！
她下的毒！！
可是棠尧山明显打碎了牙，只能混血吞，笑了笑，颇有大将之风：“用人勿疑，无论是好是坏，苏帮主能肯割爱，我们棠府都欠她一个人情，你可要记好。”说完，眼一闭直接服药了。
所谓药到病除，也不为过。
果然，没一会，棠尧山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不少，一旁早就后者的大夫，连忙号脉，各个称奇说是毒解了。
一直在旁的明烛闻声，也暗暗松了口气，悄然在众人的恭喜中离开了。
虽然依旧觉得苏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作风有些不妥，可心里的那点担忧终于散开了。看了看说手中从小羊人那里得来的紫水晶手串，走到苏叶的房门前，抬手敲门的时候竟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于是，悄悄的放在苏叶的门外，便一个人默默离开了棠家山庄。
苏叶的这一“壮举”，自然必须成为棠家山庄的座上宾。
虽然模样实在骇人，但是不少关于丐帮帮主另一面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另一边，正为武林大会筹备而奔走的恭喜发财四大长老，也略有耳闻帮主“舍己为人”的英雄事迹。
期初，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于是，四个人对了一晚上也没有琢磨出丐帮的传世之宝——活死人、肉白骨的救命金丹是什么？要不是传的有鼻子有眼，他们真心觉得应该是哪家的好人好事按错到他们教主身上。不过所幸，这也不是坏事，反而更为帮主狠厉的形象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既好又坏的神秘形象，更有魅力，这叫什么……这叫邪魅！
不过，四大长老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毕竟颜值还是差点。
已经回来好几日了，棠锦虽然一直克制自己不去出现在西厢的范围。只有自己知道，他其实是怕看到那一地的焦土，还是……尸骨未寒却不能给她一个交代。
或许是，今天怎么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下信步的他，不知不觉才惊觉又走到了平时齐叶的暂居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如那晚触目惊心，就连一片焦土也已经不见了，被清除的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可是，他看着非但不觉得纾解，反而更觉得心里的位置也跟着缺了一块。
空空的。
一个人站在那许久，满脑子却是她的那身影，他竟不知道自己竟自己想想的还要想念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他竟觉得他的世界满是她的身影？为什么，不能早些发觉？
……
“我很想，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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