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2
……
虽然，场面一度很尴尬，几人还是强作镇定的入了坐。
不过，小羊人才是最忐忑的。
看见来人是明烛，紧张的乖乖坐好，一双大眼睛有点崇拜，又有点渴望，看着明烛的时候身后的羊尾巴摇晃的频率有点高。
苏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很想说一句，羊啊别摇了，快成狗了。
明烛从袖口里掏出装着那个收着小羊人哥哥的瓷瓶，轻轻地拔开瓶盖，口中念念咒文，轻轻地点上了半炷香：“我去门外看着别散了屋里的元气，记住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元神离开久了便会出事。”话音落下，不久后一道微弱的青光从瓶口散开。
“哥哥……”小羊人揉了揉红彤彤的眼，不由喃喃了句。
可惜，却只是一缕魂魄。
“你哥哥受了重伤，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快油尽灯枯……”
那一缕魂魄倒是没有苏叶初在地窖里见到的狼狈，因为没了浑身血污的遮挡，反而能看清楚容貌。和小羊人很像，也是一个眉宇清秀的少年，只是唇色惨白，好似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一般。
……
两兄弟视线相对，小羊人眼圈已经红了。
倒是身为哥哥的羊人脸上对着柔和的笑意，朝着小羊人招了招手：“来。”
小羊人跳下凳子，眼眶通红：“哥，谁害你这样的？！”
“哪有人？”少年目光柔和，无悲无喜，只是有些许不忍：“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贪多修行，误困入人家的阵法中，幸亏得了他们相救，不然的话，说不定真就见不到你了。”
苏叶微微一怔。
不由细看着近乎透明的小羊人的哥哥，那张惨白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如沐春风，及时有很多不自然，却在小羊人面前极力维持着美好的样子，好像和那个被琵琶锁锁着关在暗无天日的洞中的少年派若两人。
“可是……”小羊人有些不信，哪里来的阵法这么厉害，他大哥可是有快两百年的道行。
“所以，我不是教你，能少来人间就少来，这里到处是高手，我们这些连幻化成人的小妖怪哪里应付的了。”少年似乎叹了口气，想轻轻摸摸少年的头：“这也算是我的一次教训。”
“……”涉世未深的小羊人也不疑有他，只是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那哥哥你快随我回离山吧。”
少年为难的笑了笑：“我伤了元气，不能再离开那个瓶子，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得去。不过，这一次，哥哥也不愿意你回去了，你不是一直想在人间多转转吗？”
小羊人有些听不懂，不由歪了歪头。
这时，羊人的哥哥忽然转身看向苏叶，眼中带着几分恳求，突然飘到苏叶面前跪下来，轻飘飘的魂魄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可是苏叶却觉得这一跪很重。
少年地垂着头，过分瘦弱的皮骨，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我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礼，可是我实在是无人可托……百年来都是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何人可求，我弟弟他比我道行还要浅薄，甚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他一个人回密山，我实在放心不下。”说着羊人重重的又叩了好几个头：“……希望姑娘能收我弟弟为仆人，你可以尽情使唤他，他很听话的……我只求姑娘教它些人情冷暖，教它些是是非非，不求它有多大造化，只希望它心怀温暖，可以靠自己分得清善恶，对付得了善恶。”
苏叶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看着羊人因为第一次开口求人，紧张的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的跪在那，好像连微弱的呼吸都变得卑微。这和她记忆里的妖怪实在相差太远。
她记忆里面的妖怪，就算不如离兕嚣张，也觉不会如此渺小。可……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如此甘愿乞求。
“……送给我当仆人，你就不怕我把你弟弟给带坏了，或者变着法折磨他，何况我还是个穷乞丐，吃了上顿可没下顿，更没有能力给它找什么金丹妙药修行……”
似乎是得了肯定答案，激动的羊人慌忙磕头：“不用！它不用！我们在离山修行也很简陋的……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羊人激动有些语录轮次，眼睛通红可是却嘴角带笑，像是心里最大的担忧得了安稳的托付般：“我知道姑娘是个嘴恶心软善人，比那些道貌岸然满口正义的君子要真得多……大恩大德我阳九若有环报的一天，一定结草衔环。”
“……阳之，快跪下谢谢苏姑娘。”
小羊人虽然不懂哥哥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还是诚诚恳恳对着苏叶磕了下头。
“不用结草衔环，我只是暂时帮你看着它。等你修行好了，便要接他离开的，”苏叶难得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沟壑难平的脸上竟也微微翻出一丝柔和：“何况，我这个人惹人讨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就算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们人的性命终归不过短短数十载……你可明白？”
阳九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苏叶也离开了，还有点时间，留给他们兄弟两个说说话。
正打开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坐在院子里默默打坐的明烛，还有已经上树打盹的离兕。
听到了动静，明烛不由睁开眼，看着朝着她走来的苏叶。
“你答应了？”明烛似乎并不意外羊人的请求。
苏叶坐在石凳的一侧，为自己也斟了杯茶：“已经拖着条尾巴了，不介意再多条。”
明烛却不由微微皱眉：“你可知道，你和妖怪的机缘太深未尝是件好事。”
“难道大师要我拒绝它的请求？看那羊人他哥的样子，道行都散了，勉强聚拢着元神，活不活得下去谁能知道？虽然我不懂得修行，可是却知道它这个样子，一对兄弟俩，说不定此事不问，真的很快就变成羊肉串。”
一直挂在树上眯缝眼的离兕，闻声也不由睁开了眼，看了眼苏叶，倒是有些惊讶，竟也有些看不明白，可是却还是不自觉的讨厌。
明烛听了苏叶的话，却皱着的眉头却更深了。
“帮主，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实在分不清楚？”明烛不由开口道。
“……我也分不清楚。”
“我愿意相信帮主是好人。”明烛忽然郑重的一字一顿道：“希望别让我失望！”
苏叶有些不解。
只见，明烛深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浮屠众生，都应仁慈。帮主能愿意帮主那妖怪，相比也愿意救助他人。”
“……”苏叶放下手中的茶杯，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来之前，见过棠庄主，他深重剧毒。大夫说这毒极其霸道而且折磨，中此毒的人不仅每日三次受毒发的折磨，而且拖与一日，便筋脉受损一日。一月之后若无解药，便会静脉逆流暴毙而亡！”
苏叶挑了下眉：“大师，是来当说客的。”
“他已经散了武功，断了筋脉，也算是小惩大诫，如今帮主连妖怪都愿意救，何况是脆弱的人名……既已悔改，还望帮主将解药交出”
明烛伸出手，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迫切。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要解药，更多的是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入世，是对还是说错？更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会给你的。”
谁知，苏叶却只是拍了下明烛的手，淡淡的回道。虽然语气平静，却没有丝毫犹豫。
“……”话音落下，明烛只觉得心中那个最不想要的答案，在一点点靠近。这个人根本就是喜恶全凭喜好，善恶难辨。
“棠尧山什么人，大师不会不清楚……有些人，是很狡猾的，就算毫无翻身之地，他也不会悔过，只会想着怎么拉着被人一起入地狱！这些教训，那个棠尧山又岂能不恨，又岂能会知错？”苏叶一声冷笑，脸色诡异。
“帮主不是神，不是佛，审判不了谁，也更揣测不了人心！”
苏叶却一声冷笑：“大师那点扫地恐伤蝼蚁命的精神很佩服，可惜那又如何，我不是佛门中人，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只要我觉得还没报仇痛快，他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受罪。”
明烛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生气，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却与眼前女子的诡辩毫无还击之力。
“……”苏叶又倒了杯茶，自己品了口，琢磨着半柱香是不是快到了。
谁知，却听明烛忽然开口道：“帮主，如此为人，恕贫僧无能，也无法解不开帮主身上的咒文。”
“你！”苏叶气得深提了口气，微微眯了眯眼。
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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