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昔君
宫宴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在众人笑语盈盈的谈话中结束。一曲舞罢，顾其姝疲倦之意尽显。退至内厅换好衣服之后便想着去坤宁宫中。
刚走至皇宫正门前，却看到一个背影立于眼前。黑色蛟龙的袍子，正是梁君叶临。
“顾其姝？”叶临问道。也不能算是问，只是平常的语气之中加上了几分不确定的口吻。他转过身来，面容中染上了淡淡傍晚的金色。
她不知在这里也能遇到叶临，有些不知所措之感，行了个最标准的宫礼，道：“臣女见过梁君，梁君安好。”
“起来。我对大黎的宫廷不熟，你能带着我走一走吗？”叶临请求似的说道。他的请求难道还能拒绝吗。
顾其姝不是不想陪着他在宫廷之中走一走，可实在是宋昔雨现在的情形，一时半刻也不能等待，便只能抱歉地说道：“梁君，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未做，怕是不能相陪。明日我带你走一走这关阳城如何？”
她这话，叶临爱听。他的本意也只是为了和顾其姝多相处一会儿罢了。同游关阳，求之不得。
“好。那便明日。”叶临说道，嗓音仿佛沾染了三月的春雨，温柔极致。
寒暄了几句之后，顾其姝继续往前往坤宁宫的小路上走着。现在只有把出宫令牌给宋昔雨这一个办法。照白郁然现在的意思，决计不会答应这种请求的。宋昔雨多在黎宫一天，危险也就多一分。
白郁然现在的变化全在顾其姝的意料之中，倒是叶临，比印象中的温和有礼的太多。所以，顾其姝才会以明日陪他共游关阳来表达今日不能与他一起走走的歉意。
“阿姝，不可如此！”走着走着，清朗却又略带着焦急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她怎么都会记得，是白郁清。
待她停下后，即刻旁边便出现了一袭白衣，她说道：“郁清，我必须这样做。我既然答应过昔雨姐姐的，便一定不能失约。”
顾其姝与白郁清说过宋昔雨，也一并告诉了他，她的想法。当时白郁清也告诉了她不了如此。不过她并未真正听进去罢了。
白郁清顾其姝并肩走着，白郁清的眉头一皱，挡在顾其姝身前缓缓说道：“阿姝，你如此做，无异于在给皇兄难堪。你想好了吗？”
白郁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容许将军在宋昔雨身边已经是极致了。好好的一个皇后忽然失踪，这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早已想好，昔雨姐姐还如此年轻，不该为两国的野心被当做可有可无的牺牲品。”顾其姝的语气异常坚定，帮的要帮，帮不的更要帮。
“也罢，让我也陪你任性一回吧。那宋国的倾国公主的确不应该遭此劫难。”白郁清还是做出了妥协，说道。或许也是他终于对白郁然有所不满了吧。
“啊？郁清？你说真的。”听到这句话时顾其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心中白郁清一直是个理智的人，这一次，他居然能陪她做这样不理智的事。
看着她的样子，白郁清笑意顿生，戏弄似的说道：“快走吧，坤宁宫还远呢。还有啊顾丞相没教过你波澜不惊吗？”
见白郁清走得极快，顾其姝也不由得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听见他的话，瘪了瘪嘴，喃喃说道：“我本就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况且在你面前，也不需要波澜不惊，是吧。”
后半句话极其清楚的，一字不落地入了白郁清耳里。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坤宁宫中，宋昔雨在宫中后院里品茶，赏着院子里仅有的几株海棠。可她念着的却还在御花园。一枝梨花压海棠。
天有些冷了，风向她席卷而来。背后忽然有只温暖的手，为她披上雪白色的披风。
“天凉了，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出来？也不怕着凉了。”谢君华带着责备的语气出口说道。
然宋昔雨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你在，一切我不用考虑。少了件衣服如何？不是还有你来为我披上吗。”
“昔雨，你要懂得照顾自己。若我以后不在了……”话刚说至一半，谢君华便停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已带走哽咽。
宋昔雨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语速极快，她说道：“君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是你厌倦了和我在这里的生活了吗？别丢下我好吗。”
谢君华摇了摇头，若是宋昔雨想要走出黎宫，有人接应和帮助，并不难。若是再加上个他的话，只怕是会拖累她了。
“我只想你能好好的。”谢君华说道，他宁愿舍弃自己，也想让宋昔雨平安。
这是，顾其姝白郁清已至坤宁宫宫门。顾其姝想上去扣门，却被白郁清拦住了，他在她耳畔耳语道：“我们走侧门进去。”
诚然，顾其姝是找不到坤宁宫的侧门的。白郁清可就不同了，因为他的母后曾经就住在这个宫殿中。对于坤宁宫，他是非常熟悉的。
他们进去之后，发现宋昔雨并不在正殿中，才一路寻找至这里，顾其姝说道：“昔雨姐姐，我带你出宫。”
宋昔雨眼角有明显的泪痕，见顾其姝来了，便用手中的萝帕轻轻擦拭了几下，站起来说道：“其姝，你去面见了皇上？他如何说？”
“不曾，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事的。”顾其姝说道。旁边的白郁清没有说话。
“如果只能我一人出宫的话，那我也不走了。”宋昔雨的眼光在谢君华身上扫了扫。和他在一起，即便是会死在黎国的皇宫里。如果没有了他，也同样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公主不必担忧，我有办法将你二人一应送出宫去。”白郁清望着眼前的宋昔雨，谢君华说道。
“郁清，你有何法？”她的出宫令牌，也只能保一个人。如果两人一同，势必会引起注意。
“当年我和皇兄在坤宁宫中时，因为顽劣，被母后关在坤宁宫中的书房中，一关就是三天。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屏风后面通往宫外的密道。”白郁清把他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惊。坤宁宫之内居然有此密道的存在，要知道，坤宁宫是皇后的寝殿。
白郁清带着他们三人，走到了坤宁宫书房的位置，稍稍转动了房中放置着的水墨花瓶，并移开了挡在前面的牡丹色屏风。一条狭长的密道便跃然于眼前。
“走吧。”白郁然说道。
宋昔雨想了想，这宫殿中没有令她不舍得物件儿，唯一便是御花园中的那株梨花树，可如今已然顾不上了。点了点头，顺手拿上了桌上的烛台，随着白郁清走去了密道中。
这条密道一人走还尚且有余，若两人并肩而行则显得狭窄了。白郁清顾其姝两人走在前面，宋昔雨谢君华紧随其后。
顾其姝认为，这密道可不是临时打造出来的。不时都能看见密道中的墙壁上被人雕刻出来的壁画，已经很多年了。色彩渐退。
密道中，黑的看不见前面的路，甚至看不见尽头。唯有宋昔雨手中的烛台是唯一的光源。
一时无话，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尽头。道路的出口，是关阳城最繁华一条街上的小巷。
白郁清从袖中拿出一大叠银票出来，交给谢君华，说道：“在江湖之中，可不比皇宫内苑，随时随地都需要用到钱。这点虽然不多，但也够支撑你们几月的生活了。”
谢君华双手接过了这一大叠银票，捏在手中，双手作揖：“你们的恩情，谢君华没齿难忘！只怕是这辈子不会再有大的作为，无从还清了。”
都是真性情的人，这样的话说出来还有些情不自禁，白郁清单手托起谢君华的两只手道：“好好活着。”
他只说了四个人。已是对宋昔雨和谢君华最好的祝福。
而宋昔雨和顾其姝相识不久，却又要永久的分离，顾其姝心中虽然为了宋昔雨高兴，却依然觉得极其不舍。宋昔雨亦是同样。两人抱在一起，谁也不愿先放开谁。
“昔雨姐姐，以后几十年，怕是都不能在相见了。这漫漫长路中，又要少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了。”过了许久，她们才放开彼此，顾其姝无奈中带有些落寞的说道。
“时间还长呢！有缘自会再相见。”宋昔雨的眼泪直直掉下，还是笑着拂过顾其姝的脸颊说道。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顾其姝，还是在安慰她自己。若是没有顾其姝的出现，她不会有出宫的机会，但若是没有顾其姝的出现，她也不会有这诸多的不舍。
“珍重！”四人同道。
说罢，宋昔雨，谢君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曾回头。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多耽搁，对哪个人都是不利的。
白郁清觉得开朗了许多，抬眼看见顾其姝眼泪旺旺的样子，说道：“人已经走了，别哭了。走吧，送你回丞相府。”
(https://www.tywx.com/ty159019/975273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