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万事开头难（三）

　　因出不了府，徐梓衿只能当个幕后军师。清澜将铺子的尺寸都量好拿回来了，徐梓衿拉着清意商量铺子该如何装修。至于清澜，自然是要在府外帮助李坊主行事。

　　“姑娘，将铺子里该换的旧家具换了，也就罢了吧。”清意是保守派，她自幼家境贫困，对于花钱的事儿第一反应就是节省。

　　“不止如此，既然要整顿，必须让人耳目一新。”

　　“姑娘，我们如今没甚进账，底子也不丰厚，还是稳妥些好。”清意担心不已，生怕姑娘不知人间疾苦折了本。

　　“清意，你只管放心，你家姑娘像是个冒进的人吗？当务之急是得想法子，既节约又让铺子焕然一新。另外，城西住的都是不甚富裕之人，所以，铺子的风格还是要以简单大方为主，不能太豪华，让人看了门都不敢进。”徐梓衿笑道，嬷嬷和几个丫鬟一听她说要好好整顿，都是轮番苦劝。其实从李坊主说城西以穷苦人家为多的时候，她就想着韵宝记以后的经营方向要以银饰与木饰为主，若是能打开局面，便宜材料做的首饰未必不赚钱。

　　“那将门口的招牌重新做过，我从前跟哥哥去过两回，那木招牌都直往下掉木屑。两边的柱子再请木匠刨去一层，再细细的磨光。”清意也冥思苦想，怎样又省钱又能让韵宝记改头换面。

　　“柱子刷上一层红漆怎么样，看着多喜庆。铺子里再用布帘好好装饰着，配上新的柜台，想必要好得多。别的能省，这柜台还是要买好的。”徐梓衿也托着下巴出主意道。

　　“柱子刷上红漆？那可贵啦，还不如换上两根柱子呢……”

　　“刷漆很贵？那就请木匠刨吧。清意，你可知道定做个木柜台要多久？那难道柜台也不刷漆？光秃秃的多难看啊……”徐梓衿表示要不贵也刷点？

　　“柜台可以刷黑漆，黑漆便宜，看着也沉稳。至于定做，半个月是少不了的，刷漆耗时。”吴嬷嬷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摆在姑娘前面，又说：“姑娘，先用点莲子羹，去去火，现下天越来越热了，可要小心。”

　　“那小厨房可还有？再端两碗来，嬷嬷与清意都喝点儿吧。”嬷嬷做的莲子羹色香味俱全，徐梓衿呼噜呼噜的吃了两大口，含糊不清的说。

　　“就这一碗呢，姑娘吃吧。”姑娘不知道这一碗莲子羹要花上好几两银子做成，里面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吴嬷嬷也不说破，只说做得少，就这一碗。

　　“嬷嬷做的真好吃！对了，嬷嬷，我让清澜拿五十两银子放你那儿，嘿嘿，可以给我开开小灶吃点好吃哒！”徐梓衿恨不得摇尾巴，主要是嬷嬷做的小吃都太好吃了，完全抵挡不住诱惑！

　　“姑娘放心，清澜昨日就支了一些银两与我。”徐府里自有一套独特的采购方法，像各个苑里的小厨房要买食材一般是去大厨房，那有专门的人负责，只要提前一天说好就成，价格公道材料也新鲜。

　　“那嬷嬷待会若是有空多熬些绿豆粥，既降火也饱肚，清澜定是赶不上晚饭了，另外嬷嬷也多喝些，嬷嬷不比我们，天热了就多歇歇吧。”

　　“那好呀，那我多歇歇，明日就不给姑娘做千层酥了。”吴嬷嬷听了姑娘的话，心里柔软得很，偏要说两句逗逗姑娘。

　　“那好吧……”徐梓衿噘着嘴皱着眉嘤嘤嘤，反逗得嬷嬷哈哈大笑起来。

　　吴嬷嬷笑得眼角有些湿润，用手帕擦了擦，又道：“姑娘若是要定做柜台可得赶紧了，铺子关一天就少一天的赚头，可得抓紧。”

　　“嬷嬷，我晓得的，待明日就带话给坊主，让坊主去找人做。”今夜把柜台的样式画出来，让人直接做就是。要是有玻璃就好了，首饰放在玻璃柜里，既能瞧清楚又安全方便。但，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作为一个文科生，玻璃做法什么的，真的完全不知道啊，泪奔……

　　“我倒认识一家做木工的匠人，从前替莫府做过桌子椅儿，林匠人很是有些巧思，东西做的也结实，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我明日让李婆子家的三儿出府给林匠人递个话。”李婆子就是汀兰苑看门的婆子，三个儿子里有两个在府里做事，只剩个三儿才十一岁，还未领着事做。

　　“嬷嬷举荐的我自然信得过，那我今夜将尺寸写好，柜台大概的模样画好，明日再送去。”李婆子家的三儿她也见过一次，是个皮实的小屁孩，府里头其他十一二岁的家生子都有了差事，只他还留着鼻涕泡儿天天抓虫逗鸟儿。

　　手里头银子不多，能干的事儿也有限，还得一样一样儿来。徐梓衿一边将今日已经讨论好的内容记下，一边在脑海里思索有没有漏下的地方。又吩咐清意好好想想铺子里布帘要选什么式样用什么花色，还能从哪些细节来装点铺子。清意对颜色的搭配很敏感，审美品位也算好，徐梓衿觉得必须要物尽其用多多压榨清意，所以写完备忘录后很干脆的睡午觉去了。

　　可怜清意只知道门帘，什么装饰用的布帘根本没听说过。思衬再三，只好想了个笨办法，在嬷嬷那儿领了几匹新布，又将侧室的门框统统擦得干干净净，找了清彤两个人试着将布样挂在侧室。这么一试倒也试出了点名堂来，清意自然是欣喜若狂，也学姑娘的拿着笔将所有想法写下，又用细细的毛笔勾画出来，连花色都明明白白写在一旁。

　　清彤看清意那魔怔的样儿，干脆自觉将布匹一捆捆收好，叠的整整齐齐送还给嬷嬷，然后指挥这苑里几个粗使丫鬟，洒扫的洒扫，洗衣服的洗衣服，已是有条不紊。这几天清澜、清意都忙着姑娘安排的事儿，嬷嬷又向来是个好说话不太压得住人的，清彤大着胆子插着腰将几个偷懒的粗实婆子丫鬟好一顿骂，苑里这才又有条不紊的没出篓子。

　　别看清彤性子跳脱，真发起狠来苑子里一干下人也怕得很，清澜不过几日功夫不管苑里的事，苑里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婆子就怨声载道聚在一起准备要到清澜跟前告上清彤一状。至于为什么不告到姑娘跟前去，其实是看二姑娘小小年纪那一幅人精的样儿，有些畏惧。主要是说徐梓衿装乖巧装得有些过头，或者说与原来“暴虐”的二姑娘相异太远。

　　这些先不提，现下汀兰苑里还是平静无波，二姑娘与三个丫鬟各自忙得不可开交（主要是三个丫鬟，徐梓衿是个能交代下去的事绝不自己办的懒人），而吴嬷嬷拿了清澜给的银两，笑呵呵的整日想着怎么给姑娘做好吃的，倒也和谐。

　　将柜台大概的模样画好，徐梓衿交给了吴嬷嬷。因为时间紧急，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改进方法。柜台是按照清澜描述的从前旧柜台模样画的，只是将左边的抽屉变成格子加上一个带锁的大拉门的式样，按材料将银饰、鎏金饰、铜饰和木饰放在左边，拿着也方便，不用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开关。右边特地留了一个大些的地方放金饰，其他地方则用来放钱以及包装盒。

　　至于包装盒是木盒、纸盒还是其他材质的盒子，如今赶鸭子上架她也来不及去想，但脑子里是留了这么个念想——以后凡是韵宝记卖出去的首饰，全用印上韵宝记招牌的盒子装了，既漂亮又能打广告。

　　“姑娘，李坊主求见。”清澜顶着乌黑的眼圈进到厅堂，这几日都在外面跑腿，晚上还要事无巨细禀告给姑娘，睡眠严重不足，但她精神却极好。

　　“请坊主进来吧。清澜，你且回房眯一会儿，用过午饭还有事儿要你去忙呢。”徐梓衿看清澜的熊猫样儿也有些不忍。

　　清澜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毕竟看姑娘吃好喝好睡好，每日还要想法子找点小乐子，她是真的眼睛都要瞪酸了。姑娘，你真的是在认真想要经营韵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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