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风吃醋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又是五天，终于抵达了南安。
南安是一个小城，跟盛京比起来要冷清不少，可能是这一年灾害的缘故，这里的人大多都面黄肌瘦，身上穿的也多是棉麻，偶尔能看见一两个丝绸的也都是从外地过来。本地人看见他们这种穿着好的眼里都冒着精光，好似他们是行走的大金库一般。
林风受不了那种眼神，赶忙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把东西搬上去之后林风挎着脸到洛子慕的房间，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那里喝茶，倒茶，喝茶，倒茶。洛子慕受不了林风这种样子，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这一路上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林风埋怨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洛子慕觉得很莫名其妙，“我干啥了我就要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让林风的脸又黑了一度，闷声气了好久才开口说：“那个楚云泽跟你才认识几天，这一路上他说啥你都向着他，有时候还要跟他一起反驳我的话。我们好歹一起长大，我还是你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是在撒娇？”
“谁跟你撒娇了！我就是……”
“哦～就是吃醋？”
“洛子慕！”
林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楚云泽闻声出来，看林风摔门，就随口问了句怎么回事。
洛子慕苦笑着说：“吃醋了。”
“吃醋？”楚云泽疑惑道：“吃我的醋？”
“嗯。”
“你不是说你们没有男女之情吗？”
“……朋友之间就不能吃个醋吗。”
“行吧。”说罢，楚云泽也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次的声响引来小二的不满，他逮到洛子慕就是一顿破口大骂：“虽然你们给了钱，但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家的门吧？你们没看这客栈已经有些日子了，哪儿经得起这么摔？要是摔坏了你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洛子慕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看小二一副不罢休的样子通红着脸向小二道了一声歉后，又给了几两银子才堵住小二的嘴。
她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遇见这俩倒霉蛋。
洛子慕坐在窗边，本来是要去找林风的，但因为刚刚的事，实在没了那个兴致。可这几天林风的反常又让她坐立难安，洛子慕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想着想着就想到她跟林风的事。
遇见林风是她被那群人抓到卞城之后。
那时候林风体内也被种下了“生死蛊”，而且同为“血料”，整日里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每日虽说有好吃的好喝地伺候着，但隔两天就会有人来取他们的血液。
当时的林风是为数不多没有哭的小孩，不管是被关在黑屋里，还是被人取血的时候都安静得像个木头人一般，有人找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后来跟他们关在一起的小孩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到最后，偌大的黑屋就只剩他俩。可能是小孩太少了，又或是那些人在搜罗新的小孩，总之那些人不怎么管他们了，只有抽血的时候才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吃食。
饥一顿饱一顿的，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能再吃到可口的饭菜是什么时候，有时是一周，有时是半月，许是林风饿的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说了自见到他起的第一句话：“喂，那边那个小孩，帮我盛点水吧。”
林风让盛的水是之前下雨时从屋顶漏下来的水，尽管每次喝了之后肚子会不舒服，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吃食，因而显得尤为珍贵。只是这些天没有新的雨水补给，缸中已经快要见底了。
洛子慕看着只剩一瓢的水，默不作声地盛起递给林风后，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起自己快要死的事实时，光亮起来了——
那群人终于想到他们，送来了已经有些变味的馒头。
他们在那些人的嘲笑声里狼吞虎咽般吃完了自己的饭菜，就在光要消失的一刹那，林风突然冲了过去用已经磨得锋利的石头刺死了送饭的人。
他们逃了出去，本以为是奔向了自由，可前方却是地狱的深渊——他们满身的伤口吸引来在外游荡的“忠仆”，那群怪物就像饿狼一般疯了似地扑在他们身上。
那可能是她跟林风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事。肉被活生生的撕扯，任由他们惨叫也没人心疼，鲜血的流逝让他们两眼逐渐发黑，身体轻飘得好似要飞上天。她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就是在现代死的时候，如今再体验一回仍旧觉得难受。
后来，是齐萧救了他们。
也让他们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洛子慕强行打断了思绪，在屋里徘徊了一阵，还是去找了林风。
“你怎么又来了。”林风看到洛子慕进来，没好气道：“我不想看到你。”
“你到底怎么了，以前我跟别人一起行动时也没见你这样啊。”洛子慕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突然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林风一脸吃屎的表情，抄起手边的花瓶就朝洛子慕砸来，“你专门来恶心我的？”
“那究竟怎么了。”
林风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总感觉日后他会抢走你。”
“这还不是吃醋？”
又是茶杯攻击，洛子慕抬手一接，嬉笑道：“错了错了，你继续说。”
“就是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你对他的态度也跟以前那些人不同。”林风的手指一圈一圈地在茶杯上画着圈，半晌后才继续说道：“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我看得真真切切。”
“而且以前那些人，他们跟你说一句话你心里都觉得烦，可对楚云泽，你好像很有容忍度，甚至他问你有没有心里人你都没跟他翻脸，叫你姐姐你还挺享受。”
洛子慕戏谑地看着林风：“你跟踪我们？”
林风理直气壮道：“就跟踪，怎么了？我还不能听听是吗？”
“能，能，能，咋不能呢。”洛子慕笑道：“毕竟他是九殿下，日后若是成功了他就是皇上，现在对他好点日后他就能对洛家好点。”
“你就会找借口。”林风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他偏心是因为这个？”
“……”
果然不能太让一个人了解自己，否则编了瞎话也会被一眼看出来。洛子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但他有点像那个人。”
“江易吗？”
洛子慕点头道：“虽然知道楚云泽不会是他，可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像，就不自觉地想对他偏心点。”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江易呢？你能死了重生，没准他也能。”
“不会的。当初我死之前跟他说过让他好好活下去，江瑶还小，需要他的照顾，而且指不定哪天方时安就发现了江瑶，然后对她做些什么伤害她的事，他肯定也知道这些，不会轻易寻死的。”
“你的心真是狠啊。”林风说：“当初要杀他不成，让人家爱上你，跟他生了一女后你又弃他一人独自离去，让江易孤孤单单地活着。”
“当年孤儿院倒闭，我在大街上流浪，是方时安的爹把我救了回去，虽说让我干的都是杀人的勾当，可总归没有方家也就没有那时的我。我的那条命是方家的，方时安想要回我这条命我也无怨言，江易明白我的心思，定不会怪我。”
“那如果楚云泽真的是江易呢？”
“那可能就有点舍不得让他当皇上了。”
“不要洛家了？”
“怎么可能呢？洛家对我那么好。”洛子慕说：“如果楚云泽真的是江易，那可以扶持楚云清。他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学的是君臣之道，没有被她母亲教坏，他本人品性也好，只不过是因为他那个母妃，最后被皇后一杯毒酒赐死了。”
唉，本来楚云清是最适合做皇上的人，只可惜有一个那样的母妃，最终害了自己。
“俗话说天命不可违，你若是违背了，可会有代价？”
“不会。”洛子慕笑道：“我不就是天命？”
“这话你都敢说，也不怕遭了天谴。”林风戳了戳洛子慕的脑门说：“回去后可别让秦湘跟着你和楚云泽，若是她也发现了你对楚云泽太过偏心，指不定比我还要难哄。”
“你们这都是什么怪毛病？”
“是你重色轻友，忽视我在先的。”林风说：“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都觉得不悦，秦湘是你捡回来的，对你比对我都上心，若是让她觉得有人在你心中的地位比她的还高，就算不能让楚云泽死，给他下些其他的毒折磨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
这就是之前别人所说的来自朋友的占有欲吗？洛子慕在现代没什么朋友，自然就没有过这种经历，如今感受过一次，好像并不如他们所说的那般麻烦，反而觉得很幸福，这不正是他们对自己重视的表现吗？
林风突然叹了口气说：“日后你跟秦丫头终究是要嫁人的，到那时，我身为男子，找你们也多有不便。或许等你们嫁人之时，也是我们告别之时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
“只是看你对楚云泽的态度突然想到了。”林风又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想词安慰我了，就你这嘴，安慰的话说出来我都觉得是在嘲讽我。”
洛子慕踹了林风一脚说道：“终究是有一别的，不管是我，是你，还是秦湘。当年在山头上师父不是说过吗，就算有一天我们天各一方，也仍要记得我们曾一起长大，曾经历生死，要同气连枝，要荣辱与共，要心里始终记挂着对方。”
“秦湘那丫头我自不用说，从小就把师父师娘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把我们当做是她的亲哥哥亲姐姐，日后就算她成婚，你要是想去找她，她也会大大方方地开了正门迎你，至于我就更不用说，就算日后真的嫁人了，凭我娘家的背景，我在夫家也是横着走，他们若敢说些什么，我定让他们不得好过。”
林风前几日的不悦因洛子慕这一番话彻底烟消云散，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洛子慕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林风，只要我在一天，洛家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也没有人敢对你有一句坏话。”
“那要是你不在了呢？”
“我若是不在了，千机阁就是你手中的利刃，谁敢欺负你，杀了他就是。”洛子慕看着茶杯中残留的茶叶附着在杯中，又细细说道：“千机阁的令牌不早就给你了，世人的生死，甚至是当今的圣上，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实在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的也在我手中？”
“自然，我可是早早地就把我的命给了你和秦湘。”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洛子慕突然就懂为何林风会气她对楚云泽的偏心了。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地位变低，而是怕自己会离开他们，会怕因为那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但她想，不会有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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