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如临深渊
纪忱很难搞。他浪荡不堪，可是偏偏对rainy无动于衷。张天然无意拿妹妹当棋子。但是这起码可以说明纪忱几乎没有弱点。
绍晋一那边没有发展。也可能是无法发展。就算他有纪忱和关熠星的把柄，现在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另外一方面，王婉在极力将纪忱推向神坛。他几乎成为全国皆知的偶像级实业家。而G的内部，依然铁桶一个。除了形象宣传，王婉不涉足G的任何事物。也无法向张天然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王婉说，她甚至不知道G都跟哪些人做生意。
没有突破口，再合作一百年也是白搭。王婉跟纪忱走得再近，对自己也没有意义。
绍晋一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一桌子丰盛的菜，关熠星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有油腻，也有笑容。
绍晋一表示不解。站在那里没动。关熠星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他手中的包和外套。这种夫妻间的寻常举动，做起来竟有十分的不自然。
绍晋一还是警惕的样子。迟疑间，被半推着坐了下来。
“我不敢问，你这是为了我？”
关熠星替他摆好碗筷。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很郑重地：“有事想商量。”
对嘛，这才是关熠星。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轮得着商量呢？
“我想复出。”她鼓足勇气，尽量简洁地说。
“你确定是跟我商量？”
“算不上，因为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虽然说绍晋一对她已近乎死心，而且后期也的确对她的任何事情不加过问。但是关熠星的死不悔改，还是令他吃惊。
绍晋一的宽容度不是零。他反对她拍电影，走秀，参加饭局。但是这未尝不是所有夫妻都会有的矛盾。什么是忍无可忍的？是关熠星那个自私自利，目中无人的态度。一开始就是这样。每件事都做到绝。
“既然如此，那还唱什么大戏？”绍晋一扔掉关熠星放进他手中的筷子。
“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再恶化下去。我想，我恳求你同意，你心里会舒服一点。”
“不会没有尽头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他索性起身，走向沙发，似要拿包离开。
关熠星又跟他住一起后，他拼命无视她，甚至羞辱她。然而，从他这方面来讲，他没有抗拒过回家。他从来也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内心充满了厌恶。
邀请关熠星怕电影的，是刚刚冒头的H娱乐。关熠星过气了，然而形象还在。再说，她本来也就不属于流量明星。对于这样一个规模不大的娱乐公司来说，她已经很能镇得住了。
事业停滞了几年，醉生梦死。她未必不想活一活。
绍晋一再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电视上接受媒体采访了。那一副娱乐明星的老道虚伪套路，她操纵起来毫不陌生。当媒体问及家庭的时候，她竟可以说老公全力支持她的事业，还说他是她迷弟。她在圈子里如鱼得水的样子，叫他恶心。
事情是他一手推动的。恶心还是照样恶心。
他想过，如果她哪怕有一丝拒绝的意思，整个事情就可以推倒重来。不一定非要牺牲她，他也可以慢慢对付纪忱。
可是，死了半截的她，再接到通告后的兴奋，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她甚至第一时间找他庆祝。喝酒，上床。
绍晋一想看看她会怎么对他说，他甚至想过，她什么也不说。
讽刺的是，她兴师动众地找他商量。以一种比什么都不说更加拙劣，更加无耻的方式。他很想知道，温馨的家庭晚餐之后是什么？也是上床？
这不算讽刺吧。
如果你还不死心，那不是比她还要下贱吗？
另外一对的关系却有了进展，如果那两个人能够称为一对的话。在王婉的家里，王婉坐着，张天然站着。这样的位置，令王婉有些自嘲：起码现在我们偶尔会忘记上下级的关系。
“纪忱为什么要去拍这个电影，他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一块。”张天然道。他知道王婉还有下文，所以提议过后，还要等她说清楚。
“泡沫经济，娱乐圈最繁荣。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张天然对这样的解释显然不满意：“你再说得具体一点。”
“纪忱真的会过问G的所有项目？不一定吧，就算是超人，他也顾不过来。再说拍个电影对G来说，简直无关痛痒。我们还是可以把这个打造成G的形象工程，他不会有所怀疑。”
张天然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不妥。
“他会不会觉得这个提议有些突然。一个搞实业的，突然去拍电影。怎么都是有些突兀的。”
王婉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纪忱一向十分稳重，即使是老江湖，也未必比他更稳。
“移花接木，暗度陈仓。”张天然轻轻道。似在自语。
王婉在用力思考。片刻，她抬起头，面带微笑。似豁然开朗。
张天然笑道：“可以交给你。”
王婉郑重点头。又那么一刻，她的确美得令人目眩。更何况还有一颗通透无比的玲珑心窍。
“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关熠星会复出？”张天然收回心神，正色问道。
“这本来就是他的想法。他终于想好这张牌该怎么打。”
张天然有些意外：“她跟纪忱的事情，你知道？”
“‘新系’是我在跟他接触。是他对我说，一定不能让纪忱发现我们跟他是有关联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次晚宴。”王婉看张天然要装到什么时候。
“哦，你倒是会放长线。”张天然故意说。
“你告诉我，杨部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王婉索性挑明。
她果然一点就透。也许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认识他，但是总能预感到这个人的意义。张天然做事情不问过程。他有大概方向，要最终结局。所以这样的老板，不能不欣赏王婉这样的员工。
“那么我们就算是达成了一致。他说的对，无论是见面，还是网络，信息，都尽量减少接触。”停了片刻，他又道：“纪忱未必是相信你的。你注意一点。”
“我会注意。”
谈得热烈，不自觉的目光对视。话题完了两人才意识到。都有少许尴尬。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这一次，张天然是看着王婉说的。
“留下来-----一起吃饭？”王婉试探着。她极力撇去之前的懊丧感觉。鼓起勇气。
“好的。”
王婉像得到允许的小女孩那样笑了。起码这片刻笑容是真的吧。张天然想，他不爱她，因为跟她在一起，他从未放松过。十几年的商场杀伐，已经使人疲累极了。所以王婉再美，再聪慧，跟她在一起，也是无尽的心机，谋断。半点放松不得。王婉不是归宿。
王婉在厨房忙碌，她现在有些盲目。或许是因为太不容易，所以她也有当初跟乔树在一起时的那种恍惚。整个厨房沐浴在夕阳中，一切都绮丽轻盈。中途她看向客厅。张天然似乎很累，闭着双眼，揉着鼻梁。她回到厨房，给他准备了一杯花茶。她想着，等一会可以给他放好水，让他沐浴放松。
等她小心地端着花茶走出的时候，张天然已经不告而别了。
王婉春风和煦的脸瞬间就结冰了。好在，还好，你要的，也并不是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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