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养狼为患6
墟夜冷酷地点了下头，表示他知道了，本意是想让乔乐乐回去，却见乔乐乐身手矫健地翻窗而出，一溜烟跑到他面前。
“我又是救你，又是为你寻锁妖钉的解药，不可能多此一举通知二哥对付你的。”
墟夜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何变成狗妖，或许解开锁妖钉的毒，他才能有一个答案，心不在焉地看着乔乐乐，一言未发。
墟夜的狼型给人的距离感太强烈，让人不敢靠近，不敢挑战他的威严，而眼前这只土狗，土到乔乐乐都忍不住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墟夜撩起眼皮，见乔乐乐伸手试图摸他脑袋，猛地一下窜出去老远，紧接着耳朵一痛，上面少了一件东西。
他定睛一看，乔乐乐的手链勾走了他耳朵上的妖晶！
小狗喉间溢出一声低吼，冲着乔乐乐嘶叫。
那不是乔乐乐能碰的！
那是……
那是什么？
那是他命定配偶才能取的。暴怒之后，墟夜就愣住了。
他是天妖，妖晶是他伴生之物，若非命定配偶，便是他身死道消，也没人能拿走妖晶。
乔乐乐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
墟夜怔忪不已。
乔乐乐不比墟夜好到哪去，她怀疑自己还没醒，才做这么荒唐的梦。
男主的妖晶被手链勾下来了，她的手链是男主的命定之链？
一人一犬沉默以对，谁都不相信这是事实。
乔乐乐捡起妖晶，默默取下纯金手链，率先打破宁静。
“我琢磨着，我的手链犯下大错，应是我这个主人没教好。这样吧，你留下来吃顿宵夜，这事儿咱就当没发生过。”
她很郑重地奉上妖晶。
墟夜神思恍惚地盯着乔乐乐手上的妖晶，往后退了两步，叼起荷包消失在乔乐乐的目光中。
乔乐乐盯着掌心的妖晶看了半晌，在“他这是送给我了吗”的疑虑中爬上窗户。
两根手指转动银色妖晶，妖晶底部有一片血迹，证明它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
妖晶伴随天妖一族而生，只有他们的命定伴侣能取下来。祝晓取妖晶时，妖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和她这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乔乐乐拉直手链，放在眼前瞧了瞧。莫非这不是一根普通的金链子？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
手链上不见丝毫异常，乔乐乐放下手链，在桌边坐下，出声唤道：“老头。”
屋里的油灯被一道起劲点亮，躲在暗处的老者走出阴影，满脸不可思议：“你怎知我来了？”
乔乐乐翘起二郎腿，把金链子戴回手腕，“我只是随便炸一炸，没想到二哥竟然请你保护我。”
随便炸一炸？老者吹胡子瞪眼睛，阴阳怪气道：“我观你与妖相处甚欢，无需他人保护。”
语毕，老者眼不见心不烦地推开被乔乐乐合上的窗板，还未出去，便听乔乐乐费解道：“有门不走，你们怎么都喜欢翻窗？”
老者更是费解：“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姑娘吗？”他三更半夜出入一个姑娘的闺房，传出去不得流言四起？
乔乐乐也不在乎，她的流言满城都是，永祯国只怕没人不认识她的大名，转头看向白须白发白眉白衣的老者，说：“我想学金箭造化符。”
“找乔楚尘去。”老者浑不在意地跳出窗外，片刻后又翻着窗户折返回来，语调微扬：“你说什么？”
金箭造化符专克妖邪，是他祖上压箱底的绝招，只传衣钵传人，乔乐乐刚刚说什么？她想学金箭造化符？
养尊处优的日子不好过吗？
老者没有一口拒绝，一个姑娘家家学什么不好，要学金箭造化符？倘若乔乐乐说要跟他学医术，他断然拒之门外。
想学金箭造化符，他相信乔乐乐只是一时兴起，哼哼道：“你知道乔楚尘的金箭造化符怎么练的吗？用自己的血画符，夜以继日到手指头烂掉，不仅疼还苦，你从此刻开始学至少要学十载，中途放弃就会前功尽弃。”
十载？那是乔楚尘夺魂三箭的程度。乔乐乐笑了笑，金箭造化符入门最多一年半载，距离狼烟山之战还有两年，完全来得及。
老者愈发确认她不肯吃苦，好言相劝道：“有乔楚尘护你，你没有学金箭造化符的必要，何况你并无箭术基础，若不能百发百中，学会了金箭造化符也是枉然。”
“我准头还行。”乔乐乐笑着说道，“学箭术应当也不差。”
老者直想翻白眼，什么准头还行，投壶的准头吗？那能一样吗？
老者不信乔乐乐能学会，但藏宝阁栽的那一跟头让他心头堵着一口恶气，若能让乔乐乐吃些苦头，也不失为一件妙事，摆手道：“让乔楚尘教你，半个月内你能画出一张像样的符，百米之外射中巴掌大的酒壶，我便亲自传你金箭造化符。”
乔乐乐顺杆子往上爬：“谢谢师父。”
老者气呼呼地瞪圆眼睛：“谁是你师父，是骡子是马还不知道呢！”
老者心气郁结地跳窗而出，关上乔乐乐的窗板，不禁开始思考：如今祝晓还没点头拜师，他要收了乔乐乐，乔乐乐就是他的二弟子。祝晓一进门就有了师兄和师姐，那是介绍他们，还是不介绍？
老者冷不丁地震了一下，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就乔乐乐那副纨绔模样，学金箭造化符就是痴人说梦，半个月的时间，她绝不可能做到！
老者安心地走了。
翌日天没亮，乔乐乐就在武场找到乔楚尘，有老疯子的首肯，乔楚尘别提多乐意教乔乐乐学箭了。
乔乐乐想先学金箭造化符，乔楚尘不同意，他也不说自己舍不得，就告诉她，先学箭术基础，有了基础，画金箭造化符会更得心应手。
乔乐乐觉得有道理，然后被乔楚尘拉去投壶了半个时辰，在乔楚尘滔滔不绝的夸赞中，无奈地拿过一把长弓，箭搭在弓上。
“不玩了，我要练箭。”
乔楚尘见她是真想学箭，瞧了眼她的架势，取过自己的金弓，做出一个标准的姿势，手中的箭激射出去，命中靶心。
乔乐乐学葫芦画瓢地射出一箭，乔楚尘看着那支箭，讶异地微微启唇。
她射出的箭没中靶，也没脱靶，箭尖擦着箭靶掉落在地，乔乐乐站在百米之外，即便她姿势不够标准，力道不足，但那一箭还是碰到了靶心。
“我再试试。”乔乐乐的准头是天生的，依然把把命中靶心，二十箭中有十八支箭因为力道不足掉落。
乔乐乐侥幸道：“幸好答应老头的是射中酒壶，而不是射穿酒壶。”
乔楚尘哑然失笑，调整了她的姿势，就着她的手指把弓拉到对的角度，“记住这个力道。”
说完，长箭刺穿了靶心。
乔乐乐独自尝试，弓是对乔楚尘特制的，拉到那个位置非常困难，压弦的拇指能感受到明显的刺痛。
几乎刹那长箭就射了出去，乔乐乐跑过去看箭靶，长箭扎在靶心上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稳固。
乔楚尘注意到乔乐乐渗出细汗的额角，对身后的侍女招手，侍女递过锦帕，他大步走过去，自然地帮乔乐乐擦汗，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乐乐这是天赋异禀。”
乔乐乐骄傲地撩了撩额发，“二哥，这下可以教我金箭造化符了吧？”
“跟我来。”乔楚尘拿走她手里的长弓，递给侍女，转眸见她盯着自己的金弓看，把金弓送到她眼前，“要玩吗？”
乔乐乐抱住金弓，金弓非常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乔乐乐没琢磨多久，乔楚尘看出她抱不动，把金弓收了回去。
原身没少来乔楚尘的房间，乔乐乐却是半个月来第二次进，第一次是一个时辰前找乔楚尘的时候，匆忙进来过一次。
乔楚尘的房间那叫一个乱，满地黄符乱飘，不知道是他房间的，还以为是个不修边幅的道士住处。
跟着乔楚尘走到宽长的书桌前，乔乐乐瞅见怜儿两个字，那张纸上面插着一把匕首，纸张已经被匕首扎出了几道裂口。
她走过去拔开匕首，拿起纸张，附近的纸堆被这张纸掀开，余光扫到有张纸上面写着“乐乐”。
“符纸不在这里，我去密室拿。”乔楚尘去取黄符。
乔乐乐看了乔楚尘的背影一眼，抽出写着“乐乐”的白纸，上面胡乱图画，写着乱七八糟的字。
——乐乐？
——不是乐乐
——是
——乐乐更可爱了
——但她很奇怪不缠着我去缠白薇竹
——想被她缠
——乔逸轩快回来了带来一个坏消息
——我要保护乐乐
乔乐乐把纸塞进最底下，抱起满桌的纸张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乔楚尘拿着一盒黄符回来，瞥了眼干净的桌面，见矮桌上堆满他写过字的宣纸，看了好几次才收回视线。
乔乐乐拿着匕首在手里打转，乔楚尘递给乔乐乐一支毛笔，“匕首放下，先用笔画符，你能倒画如流了，再考虑用血画。”
他没说让乔乐乐用自己的血。
乔乐乐一放下匕首，匕首就被他藏进了袖子里。
——
乔乐乐画了一天的符纸，扶着酸软的手臂回到房间，昨夜精神恍惚离开的小土狗正闷闷不乐地坐在梳妆柜上。
她一时没注意到小土狗，拉伸手臂间随意看了看镜子，余光中多出一道格格不入的黑色，险些被那道抑郁寡欢的黑影吓得魂飞天外。
“何时来的？”
形如木雕的墟夜宛如行动迟缓的木偶，“咔咔”地转过头颅，“刚来。”
他用了锁妖钉的解药，不仅变不回人形，连妖形都始终维持着土狗的模样。
乔乐乐强忍住笑意，手指在梳妆台上跳舞，发现墟夜的视线转向她的手指，顿时握起拳头。
这两天正逢月圆，墟夜的形态可能和月圆之夜有关。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过两日或许就变回去了。”
小土狗更颓丧了。在他看来乔乐乐也不知原因，只是随口一说。
“哦，对了！”乔乐乐快步走向屏风后面的圆桌，上面摆放着十多个红色的礼盒，都是乔逸轩派人从皇宫送回来的。
她翻了翻，里面有月饼也有珠宝首饰，拿起装着月饼的礼盒送到小土狗面前，“中秋吉乐。”
墟夜眨了下金色的眼睛。
“我其实也不记得上一次中秋是怎么度过的。”乔乐乐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但她感觉她对中秋这个节日并不是很期待。
她笑着对墟夜说：“你知道中秋节吗？中秋是家人团圆的日子，能坐在一起吃月饼、看月亮，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小土狗无动于衷地看着月饼，他没有家人，团圆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他理解不了乔乐乐的心情，所以半点心思提不起来，只听乔乐乐用软软声音地邀请道：“你能和我一起过这个中秋吗？”
墟夜倏地抬起金色双眸，一字一顿道：“中秋不是和家人过的吗？”
“朋友也可以一起嘛。”乔乐乐把月饼摆盘，走到屏风后从礼盒里找出几件新奇玩意，想了想，手指点了点梳妆柜，小土狗慢腾腾地从上面下来。
乔乐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墟夜那颗黯淡的妖晶，妖晶被镶嵌在精巧的耳钉里。
取下来的妖晶是粘不回去了，她只能折中用这种法子还回去。
小土狗眉心的蓝金色火焰抖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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