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养狼为患7
“听说天妖的妖晶是送给伴侣的，虽然被我不小心弄了下来，但那只是一个意外。”未免给男女主感情线造成阻碍，乔乐乐捏起耳钉解释道。
小土狗安静地盯着乔乐乐看，半晌才问：“你嫌弃我的妖晶？”
乔乐乐还没自恋到认为墟夜会看上她的程度，妖晶对墟夜的影响可大可小，她觉得自己应该把墟夜对妖晶的最后一点心理依赖给折了，不然以后和女主在一起，想起妖晶的事情心里得多膈应。
“你想啊，你有你的心上人，我有我的心仪对象，我们必不可能有姻缘上的牵扯，你把妖晶搁我这多碍事，而且天命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说变就变，你不能因为妖晶被我扯下来，就搭上自己一辈子吧。说不定换个人，妖晶一样会被扯下来。咱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乔乐乐拍了拍胸脯，一脸“相信我”的笃定。
小土狗凑近乔乐乐，乔乐乐天生眼角下垂，眼眸弯弯的，在月光下跳动着浅跃的光亮，似有星辰藏在里面。
“你对亲兄弟种锁妖钉？”
还记仇？他凑，乔乐乐也凑，鼻尖差一寸挨到狗鼻子，从鼻子里哼气：“自保是动物的天性，那日不种锁妖钉，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小土狗眼眸一颤，后退一大步，远离乔乐乐的脸，心里一阵没由来的慌乱，语气不免带出一丝憋闷：“你说我有心上人？”
“你不喜欢祝晓吗？”乔乐乐尝了块月饼，发现味道不错，撑起下巴看他。
墟夜销声匿迹的半个月，应该是和祝晓在芦州的一处宅子住了下来。原文里，养伤的那段日子墟夜对祝晓情根深种，锁妖钉的伤口一愈合，他便偷偷动手重新撕裂，只为能留在祝晓身边。
小土狗耳朵拉松，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乔乐乐盯着软乎乎的狗耳朵，贼心不死地伸出左手去摸，果然还是被墟夜躲开了。
她扫了眼掌心粉嫩浅淡的伤疤，轻声问道：“祝晓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女，来取锁妖钉的解药会更方便，为何是你来取？”
墟夜冷眼看向乔乐乐，反问：“你从藏宝阁取走锁妖钉解药，是想算计祝晓？”
小土狗的视线瞥过她嘴唇上的饼屑，乔乐乐顺着他的目光擦拭下唇，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把掌心的伤疤露给他看。
“我不至于为了为难一个侍女，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藏宝阁那老头嘴硬得很，横竖不给我解药，我想我答应了给你取解药，总不能空手而归言而无信，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老头，就差抹脖子给他看了。”
坐在屋顶抠手指的老者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乔乐乐那是求人的态度吗？他分明是被乔乐乐给威胁了！
这小丫头片子，待成了他徒弟，非给她好看不可！
咦？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脑子里过去了。
老者拿出乔乐乐白天画的金箭造化符，摸着胡须躺在瓦片上，就着月光观察，符纸背后隐隐有一道金色的光芒。
姓乔的一家莫非都是妖孽不成？百年找不到一个的好苗子，怎么都聚在这里？
老者没好气地捂住眼睛，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显露出来，从鼻孔发出得意洋洋的哼哼声。
说好半个月就半个月，不能让那小丫头片子发现他急不可耐地要收她为徒。
哼，晾着她。
墟夜抬头瞥了眼屋顶，昨夜离开前就感觉乔乐乐房间有轻细的脚步声，如今他又听到诡异的笑声。
她身边藏着一个高手。
乔乐乐清澈的眼眸黯淡了几分，站起身说道：“我的伤半个月过去，用了最好的药也没好全，为了不让二哥发现，连绷带都只缠了一夜，你却反过来问我，是不是在算计别人。”
“你走吧。”她说，“锁妖钉解药给你了，我想我们之间恩怨也一笔勾销了。”
乔乐乐转入屏风后面，放下厚厚的床幔。
墟夜站在梳妆台上，月光洒向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反射出深蓝色的光泽，他向前走了两步，转眸看向身旁的月饼，踟蹰了片刻，咬住礼盒跳下梳妆台。
乔乐乐听见小土狗离开的声音，闭上的眼睛睁开，在床上蜷成一条虾，手臂因为练箭酸得阵阵发疼，躺下的时候还抽筋了。
她龇牙咧嘴地按压筋络，床幔下面拱出一颗黑黑的小土狗头，金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乔乐乐：“……”
墟夜：“……”
乔乐乐顿时坐起身，墟夜放下礼盒，偏开头，拉耸着狗耳朵说道：“中秋……吉乐。”
“中秋吉乐！”乔乐乐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榻沿，再次盛情邀请，小土狗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要在塌上过中秋？”
“我胳膊抽筋了，帮个忙。”乔乐乐自觉穿得很厚实，墟夜土狗的形态实在没法让她联想更多的东西，“用你的软垫帮忙踩踩。”
“你侍女呢？”
“这都大半夜了，早撵出去睡觉了，我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乔乐乐趴在床上，把抽筋的胳膊指给他看。
小土狗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上床榻，给乔乐乐踩肩膀。
谁让他理亏呢？无端地怀疑揣测乔乐乐的用心，是他有错在先。
“小动物的软垫果然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乔乐乐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有一种被奶猫踩奶的愉悦，半醒半寐时听到墟夜说：“我没有心上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梦梦到的，总之第二天醒来，小土狗就不见了，月饼礼盒好端端地放在梳妆台上。
乔乐乐拖着发软的胳膊去练箭，没在武场看到乔楚尘，就自己拿弓箭试了几次，但总掌握不好昨天的力道。
她练习了半天，拎着箭去找乔楚尘请教，还没走到门口，房里砸出一个玉如意，在她脚前一尺的地方摔得七零八碎。
乔楚尘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乔逸轩！我不可能让你把她送给小皇帝？！”
“不是送。”另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她以后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这是我能为她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乔楚尘阴沉的嗓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你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
乔逸轩不为所动，嗓音依旧平静温柔：“那你呢？想困着她一辈子？你看看你写的这几张纸，和自己的未婚妻争风吃亲妹妹的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乱''伦。”
“乔逸轩你疯了吧？”乔楚尘震撼的声音气得颤抖。
“我没疯，所以我清楚知道你没有违背纲常的想法，可别人会怎么以为？”乔逸轩提醒道，“我常年不在府中，若不是你骄纵她，乐乐的名声会变得这般不堪？”
乔逸轩冷静地说道：“乔楚尘，母亲死后你便活在痛苦之中，你疼爱乐乐没问题，可你不能一直把她当成精神支柱，她长大成人了，该有自己的……”
“二哥，我来学箭了。”乔乐乐抱着弓箭走进房间，看到和乔楚尘长得一模一样的乔逸轩，笑逐颜开，冲过去抱住他劲瘦的腰，脸在他胸口滚了滚，乔逸轩一尘不染的长袍上沾满了胭脂，“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乔逸轩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乔乐乐的头发，“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你二哥平时就这般教你？”
乔楚尘一肚子火，说话带着火药味，酸溜溜道：“她都没抱过我。”
乔乐乐在乔逸轩身上蹭完，转头看乔楚尘，“二哥也想抱抱吗？”
乔楚尘瞥了乔逸轩一眼，强忍着心动摇了摇头，对乔逸轩挑眉道：“你不是有话对乐乐说？说啊。”
乔逸轩见他一副“有胆子就说啊”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明日有位贵客来府上游玩，和乐乐年龄相仿，大哥想让乐乐带他四处走走。”
“可以吗？”他抬手轻抚乔乐乐的发顶，注视乔乐乐的眼神温柔细腻。
“当然可以。”乔乐乐欣然点头。
乔楚尘眼神古怪地看向乔逸轩：没了？你就这？
乔逸轩捻了捻乔乐乐头发上的蝴蝶结，回头冲乔楚尘温柔一笑，仿佛在说：怎么样，要吃大哥的醋吗？
乔楚尘一阵无语，拉了拉乔乐乐手里的长弓，“陪我练箭去，大哥公务繁忙，我们不能打扰他。”
“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乔乐乐恋恋不舍地被乔楚尘拉走了。
乔逸轩一脸纵容地轻笑着，等两人离开视野，才拿出身后藏着的宣纸，上面写满了某人每天脑子里的想法。
——乐乐的蝴蝶结换了颜色浅蓝色也好看
——乐乐竟然有学金箭造化符的天赋画得比我好
——她怎么这么争气师父也无话可说吵着要收徒
——想抱抱乐乐把她揉成团子
——做了一场梦乔楚尘你疯了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我该怎么办
“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乔逸轩取来火折子直接烧了那几张纸，怕这弟弟还留下什么可怕的证据，他把乔楚尘的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在矮桌桌底还找到了一张。
——乐乐？
——不是乐乐
——是
——乐乐更可爱了
——但她很奇怪不缠着我去缠白薇竹
——想被她缠
——乔逸轩快回来了带来一个坏消息
——我要保护乐乐
“真以为自己是棋子了，一个两个把我乔逸轩当什么人？”乔逸轩深吸一口气，咬牙保持微笑：也罢，有这么糟心的弟弟妹妹，自己不当这个恶人都对不起他们。
乔逸轩销毁了最后一张，看到矮桌上乔楚尘月前的笔迹，陷入沉思，乔楚尘到底在搞什么？
只见有一张纸上写着：
——乐乐的脾气变得愈发难以捉摸头好疼
——又去折腾狼妖了她喜欢便好狼妖的吼声好吵
——送了她一只可爱的猫妖被她吩咐拿去厨房饭吃不下了
——乐乐若能变成小时候那样乖该多好
——今日杀了一只辱骂乐乐的妖他骂我我把乐乐教坏了？
——都怪乔逸轩不在
乔逸轩拿起那张字迹都透着烦躁的纸，缓缓垂下眼帘，在乔楚尘屋里站了半晌，扫视一团糟的房间，唤道：“来人，把二少爷的房间打扫一遍。”
仆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少爷不给碰他房里的东西。”
乔逸轩挥了挥手，“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我站这儿，他不敢反对。”
仆人们：“……”哪些是没用的东西？他们一个都不敢扔的啊。
乔楚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正在发生一场灾难，兴高采烈地教乔乐乐练了两个时辰的箭。
他嫌乔逸轩碍眼，把符纸都带了出来，命人搬来桌椅，在后花园教乔乐乐画金箭造化符。
不过学了一天时间，乔乐乐就能流畅得绘制出一模一样的符箓，她的记忆力很强，乔楚尘偷偷画了一张金符，就被乔乐乐疑惑的视线怼上了。
“夺魂三箭？”乔乐乐问。
“你想试试吗？”乔楚尘笑着说，夺魂三箭原名不叫夺魂三箭，叫造化三符，他学了七年才画出金符。
乔乐乐刚才看着乔楚尘手里的黄符慢慢变成金符的，不免有些唏嘘：“像是有法力一样。”
“世间符文蕴含天地规则，画成的那一刻规则便会显现出来。”乔楚尘转眸见乔乐乐在咬手指，微微一愣，匆忙抓住她的手腕，“别咬。”
乔乐乐放开手指，说实话她没咬动，一感觉到疼就松嘴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她眉眼含笑地盯着乔楚尘：“二哥，借个东西。”
乔楚尘想也没想割破自己的手指，给她。
“不是借这个。”乔乐乐把手伸向他手里的匕首，“借匕首用用。”
乔楚尘收起匕首，“乐乐，大哥找我有点事，你先用笔练着，过段时间二哥再帮你。”
语毕，人就跑了，匕首都没留给乔乐乐。
乔乐乐看着咬出压印的手指，又试着用牙咬，都咬那么疼了，愣是皮都没破。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颓废下去，府上的匕首刀具都被乔楚尘藏了起来，只能外出采买，乔逸轩正好空闲，就和乔乐乐一起出门。
乔楚尘丧心病狂到让附近的刀具铺子都关了门，乔逸轩面带微笑地跟着乔乐乐东奔西走，手中的折扇轻轻扇动，半点不急。
说起来，乔逸轩的扇子也是一柄武器，乔乐乐边走边打乔逸轩扇子的主意。
乔逸轩“啪”地一下合起扇子，慢条斯理地塞进自己的长袖之中，隔绝了乔乐乐觊觎的目光：“乐乐若想用自己的血画金箭造化符，不妨去找一只妖侍，妖的指甲锋利，划破皮肤无痛无觉，比刀具好用。”
收妖侍是不敢收妖侍的，但乔逸轩的提议，乔乐乐觉得非常不错，那日被墟夜的指甲划破脖子，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乔乐乐眼神明亮地冲乔逸轩竖起大拇指，乔逸轩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用近乎轻柔的嗓音问道：“乐乐可有心仪之人？”
乔乐乐面部表情僵了僵，乔逸轩摆明是要给她说亲事，“有吧？”
“有吧？”乔逸轩觉得这个回答幼稚又可笑，抽出折扇点了点她的额头，“有还是没有。”
“暂时没有。”乔乐乐清楚骗不过乔逸轩的眼线，皱了皱眉说道，“大哥能不能不管我的亲事？”
乔逸轩点头：“可以。”
乔乐乐没料到乔逸轩回答得这么爽快，抬眼见他眼底始终噙着清浅的笑意，和他在书里运筹帷幄的算计模样背道而驰。
“真的？”
“乐乐是不是听见了我和楚尘的话？”乔逸轩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若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迫。你和楚尘不是大哥的棋子，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你们的自由。”
乔乐乐轻喃：“我和二哥都愿意做大哥的棋子。”
乔逸轩错愕道：“什么？”
“除了亲事。”乔乐乐坚定道，“这是底线。”
乔逸轩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们是大哥仅剩的血亲，我怎么舍得？明日的贵客便是圣上，你若不想见，装病便是。”
回到王府，乔乐乐双手背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通过今日的相处，她觉得乔逸轩也是可以挽救的。
无论乔楚尘还是乔逸轩，他们都不是内心恶毒的人，人和妖不是同族，对妖类没有怜悯之心，不代表就是坏人，阵营不同本身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她如今身处乔王府的漩涡之中，保下这两个人，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乔乐乐轻轻咬住指甲，她其实打心底不想他们出事。
乔乐乐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画起人物线索图，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突破口。
真要清算起来，狼烟山之战背后发起战争的不是乔逸轩，而是坐拥朝堂野心勃勃的小皇帝。
“那个……”墟夜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乔乐乐打翻茶杯，让水迹覆盖整片线索图，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小土狗站在窗外，金色的双眼注视着她道：“中秋吉乐。”
乔乐乐愣了愣，“今日不是中秋。”
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玉盘似的月亮，笑了起来，“你专门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墟夜没同人类一起过中秋的经历，他不过刚满二十，要不是被逐出狼烟山，可能要很久才会入世。
原来人类过节，只过一天。
他想不到来找乔乐乐的理由，失落道：“嗯，那我走了。”
“墟夜。”乔乐乐趴在窗口叫他名字，“妖晶真不要啦？那我收下了啊。”
小土狗转过身，龟速走到乔乐乐面前，认真道：“天命是天定的，更改不了。”
乔乐乐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说：“人定胜天。”
墟夜垂下脑袋，“你心仪之人对你好吗？”
“我心仪之人很多，对我都挺好。”
乔乐乐的话把乡下小土狗给惊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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