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养狼为患13
墟夜的视线在赤月和祝晓身上游走，利索地转身关门落锁，全程没开口说一句话，在赤月呆滞的目光下离开。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又回到二楼，开门说道：“进来说。”
赤月冷笑一声，拉着心事重重的祝晓，走进对面房间。
乔乐乐趴在窗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见祝晓和赤月跟着墟夜走进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微笑。
“你们好。”
赤月愣了一下，被乔乐乐问好的感觉有点诡异。
“你搁这金屋藏娇呢？”赤月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单手撑着下巴，轻慢地转动桌上倒扣的杯子，观察乔乐乐脸上的神情，没有发现被幽禁的情绪。
想到墟夜方才当着他们的面锁门，眯眼盯着对面坐下的狼妖。
感情这匹狼防的是他们？
静谧的房间里两妖相对而坐，视线交锋中，一个逐渐阴沉，一个保持冷漠。
“你不能把乔乐乐送回去。”赤月半点没有顾及乔乐乐这个正主，坦言道，“她是死是活不重要，但她必须留在狼烟山。她是一件重要的筹码，我们需要用她对付乔楚尘。”
墟夜：“不行。”
赤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打破轻松的表象，“你被锁妖钉影响神智了吗，忘记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说好了杀乔乐乐，为何突然变卦？”
墟夜撩起深邃的双眸，冰冷疏离：“我如何对她，是我和她的事情，无需旁人干涉。”
赤月看着墟夜波澜不惊的脸，抓狂得想拉着他的衣襟晃醒他，“你不会真的想被她……吗？”看了眼身旁的祝晓，赤月把“睡”字消了音。
他甚至有点怀疑墟夜在崖上说的话的意思，妖晶不是祝晓取下来的，而是乔乐乐取下来的？那祝晓怎么办？祝晓对他的心，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赤月为祝晓抱不平，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那么犯贱呢？”
墟夜金色的眸子里透露出隐隐的冷色：“你想死吗？”
眼瞧着这两人就要打起来，乔乐乐羞赧地出声道：“我用处其实没那么大，你们别为了我吵架。”
赤月讥讽的视线扫了过去，“人尽皆知，乔楚尘把你当心肝宝贝，可以为你去射天上的月亮，你的用处怎会不大？”
“你说的没错，但你忘记了还有乔逸轩这个人。”乔乐乐看了他们一眼，注意到祝晓耳垂上的妖晶，缓缓收回视线。
“乔楚尘对乔逸轩言听计从，若乔逸轩命令乔楚尘杀了我，他会毫不犹豫对我心脏射''上一箭。”
赤月翻起茶盘里的水杯，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送到脸庞毫无血色的乔乐乐面前。
“乔逸轩的为人我们不清楚，有传言说他诡计多端，六亲不认，也有人说，你是他唯一的软肋。不知我该信前者，还是该信后者？”
乔乐乐捧起水杯，走了会儿神，放下杯子说道：“若我在狼烟山，此局你们必败。”
赤月不以为然：“从何说起？”
乔乐乐两只冰凉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乔逸轩在下一盘棋，我和乔楚尘都在棋盘之上，把我带回狼烟山，你们便中了乔逸轩的算计。”
三道目光中夹在着不解和怀疑。
“在你们看来，我是乔逸轩的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妹妹，而在乔逸轩心中万事都有个顺序，很不幸，我排在了他的权势之后。”
乔乐乐拿新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水，“他的心思很复杂，倘若我活着被你们带回狼烟山，他会通过妖族的探子，从我手里获得狼烟山的情报。若我是死着进去的，他便能以我为障眼法，直捣黄龙。”
“你们妖族本身实力强悍，在战斗中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才是上上之策，何须加一个我进去搅乱局势？”
“咚咚咚。”敞着的房门被连敲了三下，单手端着饭菜的猫妖靠在门边，黑色的尾巴不安分地在身后晃动，“客人，你们点的饭菜，方便送进去吗？”
赤月听得入神，欲要反驳乔乐乐的话，皱眉道：“我们没要饭菜。”
墟夜：“进来。”
赤月：“……”
猫妖路过乔乐乐身边，打量了她一眼，在桌上摆好饭菜，走了出去。
乔乐乐疑惑地望着猫妖的背影，回头见桌上放着两个苹果，眉梢微挑。她以前减肥，吃了半年的苹果，最后落得一看见苹果就反胃的后遗症。
墟夜的手刚拿起苹果，便见乔乐乐偏开头，有意避开苹果，便把苹果递给了斜对面。
祝晓对上墟夜的眼睛，知道他挑食不吃素的毛病，“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我是喜欢吃苹果，但我和赤月都吃过饭了，实在吃不下。”
赤月见状，肉麻地搓了搓手臂，对祝晓说道：“换个位置，我要和棋子好好交流交流。”
赤月坐到乔乐乐对面，“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乔乐乐抬眼看他，“我知道你想打蛇打七寸，可惜我不是乔逸轩和乔楚尘的七寸，用我威胁他们这条路走不通。真打起来，永祯国这边也只有一个乔楚尘能与你们抗衡，若能找到匹敌他的对手，妖族便能完胜不是？”
乔乐乐收敛目光，无聊地用筷子拨弄米饭，却戳到一张纸条，纸条埋在白米下面，只露出很小的一片角。
猫妖摆放碗筷的时候特意看了她一眼，所以这张纸条是给她的。
难道归来客栈里有乔逸轩的暗桩？
“我信乔乐乐的话。”祝晓冲着乔乐乐淡淡地笑了笑，有几分清雅脱俗的味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撒谎，但是你有所隐瞒。若你所言非虚，我希望你能做我们的内应。”
乔乐乐挑起米饭把纸条捂严实了，不论是不是乔逸轩给她的，她都要当做不知道，就她现在四面楚歌的状态，很难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拿到纸条。
“你想要我做什么？”
祝晓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乔乐乐没等她开口，便说道：“我这样的身份和处境，你们会信任我？”
祝晓拿过桌上的苹果，手指在上面转了一圈，像给白雪公主递苹果的皇后，笑得温柔如水：“你且先吃了它，我们可以慢慢谈。”
祝晓有一双明媚的眼睛，浓墨重彩的柳眉衬得她的双目格外有神。
乔乐乐看着她的双眸，瞥了眼她手中的苹果，摇了摇头。
祝晓放下苹果，哂笑道：“我没下毒。”
乔乐乐回视祝晓，“我知道，但我不喜欢苹果。”
祝晓收敛笑意，这大小姐脾气真是一丝也未改。
“离开万毒蛛精巢穴已有七日，你有照镜子看过自己的脸么？”祝晓伸出手，指了指乔乐乐放在桌上的手指，“不仅仅是手，你的脸、嘴唇，都泛着死白，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
“我在苹果上放了一点帮你调理气血的东西，你信不信我，愿不愿意吃，都由你自己决定。墟夜能如此帮你，是他信任你，你若还有一丝感恩之心，就帮一把妖族，不要毁了他的家园。”
祝晓对乔乐乐满心疑窦，乔乐乐半年前骗过墟夜一回，她不希望墟夜再因她而受伤。
“我始终有个疑问，你为何那般厌恨妖族？”祝晓还是乔乐乐侍女的时候就一直不明白，乔乐乐对妖族发自内心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乔乐乐垂下眼帘，原身之所以那么痛恨妖族，最主要的原因是父母被天妖所杀。那只天妖还是她的一个伏笔，祝晓不提她都想不起来。
“我父母是被天妖害死的。”
祝晓怔了怔，“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伤害无辜的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该去找你真正的仇人。”
“我没看清仇人的脸。”乔乐乐摸向自己的左耳，“只记得他这里有妖晶。”
祝晓转眸看向墟夜，墟夜的妖晶在右耳，而妖晶的位置都是天生的，她抬起手掌，虚握住乔乐乐的手指。
“那你更应该去狼烟山，眼下各方势力的妖都汇聚在狼烟山。天妖一族数量稀少，整片大陆数不出五个数，你只要有心筛查，便能找到自己的仇人。我们也会帮你。”
乔乐乐掌心贴着桌面，默默地从祝晓手里抽出手，“怎么帮我？我找到仇人，你们能帮我杀了他？”
祝晓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这……”
“我其实也想通了。”乔乐乐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天妖才是我的目标，我不该迁怒无辜，回府后，我也会规劝大哥二哥放下屠刀，希望你们能给我点时间。”
祝晓看着乔乐乐，想要从她眼里看出她真正的想法，“我跟在小姐身边有七年了，小姐说的话，我从来都是听三分做十分，小姐说放下了，心里便还是记恨着。”
乔乐乐哭笑不得，也不和她兜圈子了，“你非要我去狼烟山吗？狼烟山那些妖有多恨我，恐怕我还没查清仇人是谁，就先被他们扒皮拆骨了。”
赤月嗤笑出声：“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你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他们怎会那般记恨你？”
“我……”乔乐乐的眼前阵阵发黑，脑袋一沉，趴在桌上不动了，一副晕过去的模样。
赤月直翻白眼，祝晓不以为意地摸向乔乐乐的手腕，片刻后柳眉微蹙，拉着不愿意走的赤月走出房间。
祝晓关上房间，赤月疑惑问道：“怎么了？”
“她这样的身体，还能活下来，说实话我很吃惊。”祝晓推开对面的房门，想到这个距离墟夜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压低了声音。
“她的脉搏很奇怪，像个将死之人，许是失血过多，心脉又被墟夜的妖力护住，干扰了我的判断，等明日我再去给她看看。”
乔乐乐不知道对面房间的祝晓给她下达了病危诊断，也不知道身边的狼妖正紧紧攥着拳头，锋利的指甲刺透掌心。
祝晓和赤月一走，乔乐乐就慢慢地抬起了头，她脑子是真的晕，站起身的刹那，双腿失去知觉，僵直地往门的方向摔倒，被墟夜扣住手臂拉回来。
“诶？”乔乐乐双脚离地，条件反射地搂住墟夜的脖子。
见他想把自己放回床上，犹豫地开口说道：“我还不想睡觉，不是说明日有比试大会吗？”
墟夜把乔乐乐放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明日我会拿到入城令。”
“我其实是想出去看一看。”乔乐乐坐起身，见墟夜背靠窗沿闭起了眼，“你困了吗？要不到床上来睡？”
说着，乔乐乐就愣住了。
墟夜和祝晓都见面了，怎么还和自己住一个房间？
“那……我今晚和祝晓睡，你和赤月睡？”乔乐乐都为自己的贴心感动。
墟夜撩起眼皮，看向桌上没有动过的苹果，大步走过去。
乔乐乐眼皮一跳，见狼妖拿着苹果向自己靠近，登时躺下，用被子把脸捂得死死的，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你爱站就站着吧。”
墟夜站在床边，金眸里照进了一抹阳光，却冷得让人窒息：“吃了它。”
乔乐乐掀开被子，像个发烧不肯吃药的孩子，小声嘟囔道：“听过生病吃药，没听过吃苹果的。”
墟夜咬下一口，没仔细嚼便咽了下去。
他在给她试毒。
见状，乔乐乐泄气地接过苹果，目光落在墟夜仿若雕琢而成的五官上，“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恢复，也不是一定非要吃这个。”
乔乐乐的话音还没收尾，墟夜忽然低头，嘴唇离她的唇只有半寸，金眸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不想吃吗？”
乔乐乐拿着苹果，呐呐道：“你问的是哪个？”她垂眸盯着墟夜的唇，“这是我能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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