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养狼为患14
“为何不能？”墟夜嗓音微沉，他稍稍低头，把额头轻轻抵在乔乐乐的额头上，晦暗的眼底仿佛没有焦距。
乔乐乐眼帘微微睁大，总觉得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有点多，她一时接受不过来，好像有一盆热烘烘的炉火在脚下打翻，说不出是惊慌多一点，还是灼痛多一点。
格外烫脚。
她看不到墟夜的眼睛，高出她体温的热度从对面传过来，脸颊也被熏得火烧火燎的，好一会，才硬着头皮说：“我困了。”
乔乐乐抱着苹果钻进被窝，脸上火辣辣地红成一片，都怪媚骨，搞得她好像喜欢墟夜似的。
不能再被媚骨影响了，她必须尽快炼化媚骨里的妖力。
一夜无梦，乔乐乐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起来，房间的门被墟夜锁住，从里面打不开。她走到窗边向外看，归来客栈周边环绕大片的梅花林海，她盯住花海深处的一座景亭。
景亭的台阶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蓝灰色长发及腰，玄色的服饰给他平添了几分冷酷。
梅树遮掩视线，乔乐乐看不清亭子里坐着的白色身影是谁，只见那人突然站起身抱住墟夜，几乎在那一刻乔乐乐就判断出那是祝晓。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乔乐乐收回视线。门被墟夜锁了，外面的人应该看得到。
“有人在里面吗？”是昨天送饭菜的猫妖。
乔乐乐回头看了眼窗外的景亭，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她走到门边，外面的猫妖听见脚步声，从门缝里塞进来十张空白黄符。
“这是王爷交代拿给小姐的，王爷希望小姐能杀了狼妖。”
乔乐乐捡起黄符，猫妖见黄符被取走，片刻不耽搁地转身离开。
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乔乐乐轻轻蹙眉，拿出黄符细看，也不见藏着密信之类的东西，先是昨日夹在米饭里的纸条，现又直白地命令她杀狼妖，实在不像乔逸轩的风格。
虽说半年来原身没少惹怒乔逸轩，但以乔逸轩谨慎的性格，不会让她去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有人想利用她杀墟夜？乔乐乐捏紧黄符，若把乔逸轩排除，那便只剩下一心想要攻下狼烟山、统治妖族的小皇帝了。
小皇帝能算计到这一步，看来是有了出兵攻打狼烟山的打算。
狼烟山的天妖不止墟夜一个，他却把矛头直指墟夜，只因墟夜不仅是实力强悍的天妖，还是疾风狼，他是乔楚尘的箭唯一射空的妖。
门锁响起清脆的声音，乔乐乐收起黄符。
从外面打开房门的墟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身后跟着祝晓，祝晓的下唇被咬得通红，眼角还泛着红晕，一看见乔乐乐便哑着嗓子说道：“你气色好了不少，我再给你探探脉。”
乔乐乐盯着祝晓嘴唇上的伤，感到血液在四肢百骸里发疯似的悸动，心脏也一阵阵绞痛起来，有一口怒火紧压着胸膛，懊恼地收敛住莫名其妙失控的心绪，沉默地走到桌边坐下。
祝晓进门给乔乐乐把脉，少焉，讶异地掀起眼帘看向乔乐乐，她这脉搏与昨日的脉相天差地别，“你恢复得不错，有服用药物么？”
乔乐乐捏了捏蝴蝶结的细穗，若有所思道：“吃了你给的苹果，效果很好。”
其实伤愈之后，她的身体就恢复了，有一种威胁她性命的东西离开了的错觉。那种感觉太过玄乎，极有可能和系统有关系，不然她真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力量能让她在腰被断开一半后活下来。
乔乐乐不说，祝晓也不方便多问，收回手便听墟夜迟疑地问道：“她的身体……”
祝晓哪里见过墟夜这般在意一个人，嘴唇翕动着，有种说不出的忧伤，“她痊愈了。”
语毕，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看也不看地从墟夜身侧走过。
乔乐乐搞不懂他们扭捏成这样是在干嘛，眼见祝晓出门转入走廊，向墟夜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们刚不是还在下面……”乔乐乐拇指对拇指，非常含蓄地碰在一起，“怎么突然冷战了？”
墟夜眼帘半掩地盯视乔乐乐的手指，看懂了乔乐乐的手势，眸子里压抑着狂风暴雨，金眸上挑，冷峻道：“我与谁在一起，做什么，你也要管吗？”
乔乐乐攥起随着心情燥热得发烫的手指，像霜打的茄子叶垂下脑袋，“我们不是朋友么，关心你一下很正常吧。”
“所以，”墟夜上前一步，缓步向乔乐乐逼近，眉宇间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愠色，“你想睡我是因为把我当做朋友？乔乐乐，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乔乐乐抬起头的时候，墟夜已经摔门而出，那力道恨不得把客栈的门摔碎，看着吱呀作响的门板，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怎么也遏止不住。
她抬起手掌，掌心的红息萦绕不散。
媚骨的影响还在，她做任何判断都有自作多情的嫌疑，等吸收完媚骨，她再仔细问问墟夜的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次墟夜没有锁门，乔乐乐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归来客栈里面住的都是妖，她一个人类很容易被妖盯上，可是躲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儿。
走出去没多久的墟夜想起没锁门，不放心地折返回来，看到裹成乌龟的东西从乔乐乐房间里鬼鬼祟祟地溜出来，正要过去将那狗东西打出原型，就注意到了乔乐乐的鞋。
“去哪？”
身后出现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乔乐乐尴尬地转过头，全身上下裹得只剩下眼睛，“争夺入城令的比试大会要开始了，我想去看看。”
“回去。”墟夜凝视着乔乐乐的眼眸，用眼神示意她回房间，“我拿到入城令便送你进城。”
“好吧。”乔乐乐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会很危险，她不是祝晓，没有女主光环，头顶还有一个反派炮灰的厄运之环，随随便便一只妖都能要了她的命。
门被墟夜锁了起来，乔乐乐听见楼下传来欢呼声，听不清在鬼叫什么，他们都不叫真名，也不知道哪个是墟夜，她闲得蛋疼，拿出黄符，狠心咬破手指，画了两张金箭造化符。
金箭造化符未激活时和普通符纸没差，她把画好的符纸收在衣袖里，保证能随时取用，剩下的几张空白符纸塞回衣襟里的暗层。
“咔哒。”门外响起撬锁的声音，和墟夜利索开锁的声音有明显区别，乔乐乐紧张得心脏咚咚跳动，激活了一张金箭造化符，手指紧紧地握着金箭背在身后。
门被打开，乔乐乐看见了来人的脸，一头红发放肆而张扬地披散，金色羽毛发饰从眼角环绕后脑一圈，尾端覆在额头上，吊挂一颗晶莹的宝石，翠绿的双眸高傲骄横，那身写满了“我是高贵的妖”的气势，不是赤月是谁？
“墟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赤月身上逸散出红雾，眨眼间就到了乔乐乐眼前，“乖乖跟我去狼烟山，我也不想出手伤到你。”
乔乐乐想要拖延时间，还没来得及据理力争，便被红雾包围，视线辨不清赤月的位置，急忙掐散手中的金箭造化符，下一刻后颈受到重击，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乔乐乐靠在一辆马车上面，后颈酸痛得像落枕了一样，眼睛被黑布蒙着，双手也被麻绳缚在身后，所幸赤月没有把她的嘴封住。
感觉身旁坐着一个人，她张口说道：“赤月，我理解你想要对付乔楚尘、保护妖族的心，但你用我做人质不过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若我死在狼烟山，墟夜也不会再帮着狼烟山的妖对付乔楚尘，到时候你们没了制衡乔楚尘的筹码，妖族败了，那你便是罪魁祸首。”
赤月噙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险些就信了你的鬼话，乔逸轩和乔楚尘寻你都要寻疯了，你说自己只是棋子？墟夜暂时被你的表象迷惑，等他看透你的虚情假意，自然会对你恨之入骨，他归根究底还是妖族，不帮着妖族对付乔楚尘，难不成还能帮着你对付妖族？乔乐乐，别太天真。”
紧跟着，赤月嗤笑了一声，“抱歉，用天真形容你不太贴切，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应该是奸同鬼蜮，行若狐鼠。”
乔乐乐坐直身子，恍然明白身边的大兄弟不是赤月，头朝赤月的声音方向转动，“你想气我便气我，怎么连自己都骂？去狼烟山的路我又不是不认识，你蒙住我眼睛作甚？”
赤月不露声色地凝起双眉，说道：“我就是讨厌看到你的眼睛，不行吗？”
在乔乐乐无语的沉默中，马车又行了一段路，赤月打定主意无论乔乐乐怎么花言巧语，他都不信，乔乐乐说的越起劲，他就越要气死她，可等着半晌也不见她再开口。
他忍不住出声道：“无计可施了？你的那些道理呢，我还想再听听你能讲出什么来。”
“我说了你也不听，对牛弹琴罢了。”乔乐乐叹了口气，“你好歹也是一只狐狸，怎么就认准了死理？”
赤月登时就要冷嘲热讽，却见乔乐乐脸上的神情正经严肃了不少：“你可有想过妖族胜利后，人族该何去何从么？永祯国的百姓将沦为妖族的猎物和奴隶，压制和迫害不会因为战争而终止，只会陷入轮回，永无止尽。”
赤月翻了个白眼，他巴不得人族被妖族压迫，也不见人族怜悯过妖族，他们把妖族当做畜生饲养虐待，难不成他还要怜悯他们？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要人族和妖族相互制衡，互不侵犯。”乔乐乐说道，“祝晓也是人，像祝晓这样的人在永祯国还有很多，他们从未伤害过妖族，甚至都不曾与妖有过牵扯。”
赤月连连皱眉，对乔乐乐把祝晓和别人相提并论这件事十分不满，“你不讲道理，装起了菩萨？”
“铁石心肠的狐狸，我说的话句句发自内心，既然你半句都听不进去，那我便说一件你在意的。”乔乐乐抿了抿唇，在赤月逐渐严谨的视线下启唇道，“墟夜的妖晶是我摘下来的。狼妖重视伴侣如同己命，你能肯定我受到伤害后，他不会为了我倒戈相向？”
赤月独自笑了一阵，不知道在笑什么，忽然凑近乔乐乐，摘下她的眼罩。
乔乐乐眨了眨看不太清的眼睛，只见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赤月身边捧着手札看的祝晓，一个坐在她身侧正偏头盯着窗外的墟夜。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说自己是墟夜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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