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无名火
小珉正在收拾屋子,见我回来,奇怪的问：“九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忽然怒起来，道：“别叫我九夫人。”
她怔了一下，看着我。
我气极道：“你们怎么看我？心里怎么议论我？是不是你们和她们一样，在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做出这副诚惶诚恐的嘴脸来给我看？就因为我现在还住在这个王府里？就因为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人上人你们怕我报复？”我哈哈大笑：“是，风水轮流转，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
小红、小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涌出来，我冷冷的扫视了她们一眼，沉声道：“都给我走开。”
小玉上前要扶我，说：“九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厉声道：“别碰我。你说过，我若是不喜欢你们侍奉我了，你们就都走。好，现在，都给我走，走。”
我想我是在迁怒。
我心里的委屈，我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所以才这样没头没脑的对这几个丫头进行指责。呵，我凭什么要抱怨那几位侧夫人的冷嘲热讽、欺软怕硬？我何尝不是一样？有本事我去和她们对骂对打啊，有本事我去找风云涌让他还我清白啊？有本事我离开这里，离开我那个爹自己到外面去立足啊？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本事。
我先时倚仗着爹爹活着，现在倚仗着王爷。因为我怕，怕离开这个安逸的环境我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我不是王爷的小妾，即使这个名份是如此的低廉，可仍然是多少人盯红了眼羡慕着的。如果我不是白展翔的女儿，那么我是谁？我是不是也必须为了自己的活着而去某一个大家做一个婢女？
小玉带头跪下去，说：“奴婢们侍奉的不周，请九夫人原谅。我这就去禀报总管，请他再派合九夫人心意的人来伺候。”
我止住道：“不必了。”
原本我就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何必在这装腔作势欺人太甚。说到底做错事的虽然不是我，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风云涌没有上错床，那么现在这一切就都是我该受的。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我想或不想，都注定要在低位时受人欺凌，要在低位时想尽办法踩着别人的肩头上去，甚至在高位时打压所有想要往上爬的人们。
我缓缓回头，看着小玉，说：“昨夜，我宿在明心苑。”
我看见她不可置信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剩下的话，我都吞进了腹中。
没有任何意义。包括清白、包括解释。她们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
正如其中一位侧夫人说的，风云涌压根就没想过再接近我。我不过又被暗算了一把，他为自己的错误找了个很恰当的借口。他将错就错，将我打入到如冷宫一样的境地。
那又如何？丢人的不是我。自始至终，都不是我。
门被我重重的关上，我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屋子里。
屋外阳光很好，但那不是我的。我把它关在门外。小玉等人张慌失措，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做，也与我无关，我把她们关在门外。屋外的流短蜚长，是别人嘴里热衷的言辞的传递，与我无关，我把它们关在门外。
忽然想起那个梦。
娘啊，娘，你究竟在哪儿？是不是真的在地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为什么抛下兰儿？你会不会在那个世界里还在念着我，会不会为我祈祷着幸福？你有没有看到兰儿一个人孤军奋战着，不知道为什么活？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给兰儿一点温暖一点力量好不好？抱抱我！娘。
我躺在床上，抱住枕头，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只当那是娘在抱着我。
午饭的时间到了，我看见阳光透过菱木花窗打在屋子里的地下，斑驳陆离，像是水里的一池碎金。哑然的笑了，如果我能拥有这么多金子，我就可以自由了，是不是？自由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可以幸福，代表着我可以不受操纵，可以不受欺辱？
我翻身坐起来，拉开抽屉。
空空如也。
从来没想过，用这些金银首饰换成我生活的必需品。我当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有人轻轻叩门，接着是小玉的声音：“九夫人，吃饭了。”
“进来。”我恢复了平静。
小玉进来把食盒放下，拿出饭菜一碟碟摆好，而后垂手立在一旁，说：“九夫人，你别多心，我们既然被派来服侍你，就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起，不管别人说什么。王爷不也没说什么嘛。”
我抄起筷子，呵的笑了一声，说：“小玉，你不必再说了，我谢谢你们，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九夫人若是这样说就严重了。”
我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我饱了。”
她想劝，我不等她开口，就说：“我想回白府。”
她只沉吟了一刹那，立刻说：“我去请总管派车。”
我不知道她是否请示了王爷，总之车很快就来了。这样也好，我只需提出我的要求，能不能答应，我不必管。让我回，我就回，不让我回……我依然要回。
王府与白府离得并不远，我也不是不认路，也不是没用腿量过。
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回去。
小玉抱着我的包袱，问：“九夫人，您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派车去接你。”
我看看天，说：“明天中午吧。”现在已经过午，我不想天黑前就折腾回来。况且，这偌大的王府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既然答应了让我回娘家，我便不再矫情，做什么一去不复返之势。我知道我是白家泼出去的水，爹也不会留我。
小玉应声道：“那好，就明天中午。九夫人，让小红陪你一起回去吧。”
我毫无异议。不管我是什么身份，绝无一个人出门的道理，即使是回娘家。小红扶着我上了车，小玉又嘱咐小红好生照顾着我，这才放下车帘，马车得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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