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媳妇儿你到哪了？怎么还没过来？”
“大哥你能别问了吗？十分钟打六次电话了！我从学校出来不得走两步才能到你家吗？”
“快点，我饭都做好了。”
“你亲手做的？”
“不然呢！”
“不是吧远斯年，今天可是我生日，你竟然想毒死我！”
“你再说一遍。”
柯乔听出远斯年是咬着后槽牙出的声，撇撇嘴，“不说了，马上到你家，挂了。”
挂断电话后，柯乔脸上止不住的窃喜，这个远斯年，几百年不下一次厨，今天竟然还亲自动手了，不过他做的东西真的是……一言难尽。
刚到远斯年公寓楼下，面前忽然闪出来一个人，柯乔吓得往后一退，看清来人是谁时，笑意渐渐隐去。
“柯乔小姐，上次那事……”
“叔叔，这事真的没办法了。”
周儒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姑娘你再帮帮忙吧，求你了。”
柯乔赶紧拉他，“叔叔您别为难我了，上次我男朋友因为这事都要和我生气了，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但我更不想他不开心。”
“姑娘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能不能也同情同情我们，你知道这房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个家啊！家没了要再多钱有什么用？而且现在的房价多贵你不是不知道，你难道要我们一家几口一直居无定所吗？”
柯乔眼眶有些酸。
周儒跪坐在地上，自嘲般笑笑，脸上的皱纹因为一脸愁容显得更深，“也是，你们是有钱人，你们理解不了，你们不懂我们这些穷人的难过，不懂我们每天早出晚归去打工，就是为了换口饭吃。”
柯乔瞬间破防了，眼泪哗哗地流，她理解，她怎么不理解，因为她也经历过这种事。
“叔叔……”
周儒见她明显的心软，连忙抓住柯乔的手，“最后一次，你再帮我最后一次，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我就再也不难为你了。”
“我……”
话还没说完，柯乔只觉得一股冷意从旁边袭来，接着手腕一松，远斯年一脚踹在那人胸口，眼神透着狠厉，“你他妈摸哪呢？”
说着一副揍人的架势往前周儒身边走，柯乔赶紧拉住他，“远斯年你干什么！”
远斯年顿住脚步狠狠盯着地上的人。
周儒本就瘦，这一脚把他踢的直咳嗽，回过神后匆忙站起身，慌乱的目光落在柯乔身上：“柯乔小姐，我刚才说的您再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接着一溜烟跑了。
远斯年在柯乔的阻拦下没追上去，一言不发拉着柯乔上楼了。
不远处，瘦弱的身影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
上楼后，柯乔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被远斯年拉进了洗手间，水像不要钱似的冲在柯乔手腕上，远斯年把她皮肤搓红了才罢休，然后一脸不满坐到沙发上。
“远斯年，”柯乔揉着发痛的手腕坐到他身边，“你没必要生气，他刚才是找我帮忙来着。”
远斯年：“我听到了。”
他刚才在楼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下去看着，没想到刚好看见柯乔和跪着的一个男人说话，就多听了几句。
“乔乔，”远斯年帮她揉揉手腕，“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柯乔眨眨眼，“我听你的。”
远斯年一脸认真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帮他们？”
“……”
“他们一直来找你，是因为你给了他们希望。”远斯年嗓音低沉，“我想听你说实话。”
柯乔看了他一会儿，“是，我是想让你帮他们，因为我也经历过这些。”
“我八岁那年，家里也遇到了拆迁，那个时候赔偿金很低，那所房子是我们家唯一的资产了，我爸去求那些要拆房子的人，可他们特别冷漠，毫不犹豫就把房子给拆了。”
“那段时间我们居无定所，只能去租房子，甚至还睡过涵洞，我妈身体不好，家里什么事都是我爸撑着，他就拼命挣钱，最后好不容易凑够再买一所房子的钱了，他却因为意外去世了。”
“后来我妈就成家里的顶梁柱了啊，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把我养到十岁，把我妹养到四岁然后也跟着我爸走了，只留下我们现在住的房子。”
“所以远斯年，”柯乔扭头看着他，“实话告诉你，从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是向着他们的。”
远斯年言语中听不出心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冷血的人，你也会把这件事处理好，在我的过去和你之间，我选择相信你。”
男人不说话，手肘撑在膝盖上垂头坐着。
柯乔鼓起勇气把憋了好久的话都说出来，“远斯年，现在我想问一句，你能帮帮他们吗？”
这一句问出来，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好久，不是生气，就……只是沉默。
腕表指针滴答响，饭菜的热气逐渐消散。
远斯年叹口气：“乔乔，我会去找我爸谈谈。”
柯乔从侧面环住他的肩，“就这一次，远斯年，我就求你这一次。”
……
“一次也不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件事没得商量。”远良坐在书房，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违背的威严。
“爸，这个项目不是非做不可，您就别逼他们了。”
“我逼他们什么了？斯年，你已经给他们提高了赔偿金，可他们呢，依旧不满足，你一味心软，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你好好想想，是我们逼他们，还是他们逼你！”
“可那是他们的家，有的人已经住了将近一辈子了，我们不能……”
“斯年！”远良有些不耐烦，合上手里的文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儿女情长，这是做生意，如果他们对着你哭闹一场你就心软，那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远斯年站在书桌前，拳头慢慢紧握，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在忍。
远良看他一眼，丝毫不把儿子的怒气放在心上，起身拍拍他的肩，“停工绝对不可能，我这是在帮你成长。”
顿了顿，他又想到什么，慢悠悠开口，“还有一件事，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早点断了。”
“你说什么？”远斯年立刻抬头，似乎是没听到。
“我说，你必须和柯乔分手。”
“不可能！”远斯年忍不了，“我绝对不可能和她分开。”
“这由不得你，”远良抬眼看他，明明是问句，却像是在陈述事实，“这件事是她让你来和我说的吧。”
“不是！和她没关系。”
远良冷笑一声，“你不愿意承认也没事，我最多容忍你到大学毕业，等你结束学业，你们两个必须分开。”
“爸，我再告诉你一遍，这不可能！我不仅要和她在一起，还要和她结婚，求婚戒指我都准备好了，”远斯年目不斜视掏出戒指举在父亲面前，盯着远良一字一句，“我要娶她。”
“你……”远良看着那枚如同鸽子蛋般的钻戒，血压一下子上了头，他没想到两人的感情发展那么快，气急败坏道：“我永远不会让她成为我儿媳妇，你要不想她出事，就赶紧和她分开！”
刚才的远斯年还残留一丝冷静，现在一听些话，火气也上来了，毫不忌讳远良的威胁，“你要敢动她，我们的父子关系也到头了！”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一个耳光落在远斯年脸上，白净的脸上瞬间出现几道红印，“你说什么混话！”
远斯年被打得头微微偏着，右脸发麻，额头青筋直跳，火气顿时到了头。
几秒后他用舌尖顶了一下脸颊，目光重新落在远良脸上，眼中烈火熊熊，嗓音平静又冰冷。
“我告诉你，我不仅要和柯乔结婚，那些房子，我也绝对不会拆。”
“你……”远良被气的头晕脑胀，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他，“畜生，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你老子吵，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远斯年不屑地笑笑，“你随便骂！”
说完转身就走，还没走到门口，身后扑通一声，远斯年回头，眼里的火瞬间熄了，冲到父亲身旁，“爸！爸你醒醒！你怎么了……”
……
柯乔赶到医院时，远斯年还在手术室外坐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在他旁边站着，像是他的下属。
她径直走到远斯年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喊了声：“远斯年。”
远斯年扭头看了柯乔一眼，又静静回过头沉默着。
一旁的许同惊了，他刚才劝了这个小少爷半天，人家坐在那一点动静都没，这个女人就喊了一声，他竟然动了。
柯乔没注意许同的反应，她只从身旁的人发红的眼里看到了自责和痛苦。
她握住远斯年的手，“叔叔会没事的。”
冰凉的的指腹在她手背摩擦，远斯年垂着眼皮，喉结震动，“嗯。”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柯乔拉着远斯年向医生询问情况。
“病人有高血压病史，也是由于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现在情况还不太稳定，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期间家属注意不要让病人受到任何刺激，否则随时有病情复发的危险。”
柯乔认真记下医生的叮嘱，许同去办理住院手续，远良被护士送进icu。
周围没人后，远斯年眼神一片空洞，“都怪我。”
“不怪你，”柯乔抱着他在他背上轻拍，“真的不怪你，是我，我不该让你帮忙的，叔叔一定没事，等他醒了，我们给他道歉，什么都顺着他，他一定能好起来。”
远斯年把她拉开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看到柯乔安慰又纯粹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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