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位

我被他安置在我身侧侍从我的宫女将我扶着走出了他的寝殿，那侍女将我扶上步辇，路途上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他的皇兄早就给过我了。

        只是我一直沉溺于想得到他的爱而忽视了那个费尽心思一直一直给好多好多我想要的爱的人。

        我没忍住，任凭那滚烫的液体划过我脸颊，泪水轻轻滴落，与裙衫上的墨迹混为一体，无声无息。

        此刻路过当初的太子殿时，我想起了，有次陛下召我进宫，送了我一对精巧的步摇，那步摇上雕的银花似含苞待放般好看极了。

        他说这些个步摇也就当个乐，以后嫁与他金丝凤钗定不会差我的，我还羞着骂他，说他笨。

        男子送此物给心仪女子不就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嘛。

        真笨，我在意的从来不是那贵重精美的饰品。

        他后来实现了他的当时的诺言，只不过那精美华贵的首饰一批一批的是往王府送去的。

        那簪子堆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座小金银山，可那支步摇却是我最喜戴的一支。

        那步摇是他在太子殿赠与我的。

        那太子殿我去过无数次。

        我时常在偏殿等他下学或者在殿内的小花园等他习完武后一起去玩，而最后一次去太子殿是他求我助他一臂之力。

        那时的他已然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身上更多的是与皇叔相似的威严。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搭在我的肩头，隔着薄薄的夏衫我能感受到手掌的温热。

        “淰姝，吾真的很需要你，此乃实之也，”搭在我肩头的手似轻轻捏了捏，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凛冽，只是那一瞬的凛冽又变成了柔情的眼神，“没有你吾不知如何能将此事办成。”

        是呀，一听是他需要我便奋不顾身地想要帮他，那般凛冽的周华轩，我自然愚蠢相信用爱意能让他动容。

        他只要我乖乖配合他同他演一出戏即可。

        那天月光如水，殿内皇叔专门建在小花园内来供太子赏玩的湖中印着天上的月亮。

        我跪在那条西域进贡的毛毯上，我记得那毛毯还是当初我正巧与父王进宫见皇叔时，西域的使者正巧送上，我见着好看定合适太子，还没等毛毯过公公的手便撒着娇向皇叔要，然后悄悄送给他的礼物。

        情窦初开的少女，早已不复儿时稚嫩，如今唤他“太子哥哥”都会有红晕染上脸颊。

        当那人前来赴宴，当太子的刀贴近我的脖子时我便知，他在利用我，被威胁的人是他的皇兄——明王。

        但我不知为何要用我来威胁王爷，我与他并不熟更没什么关系，唯一见过的几次，好似在府上他来找哥哥，我的记忆中他的身影早已模糊。我当时一心只在周华轩身上，自然是不会在意灯火阑珊处是否有人心系我。

        但我看到了王爷眼中突然出现的惊慌无措和被潜藏的怒意，再看他如明月一般皎洁的眼睛，再没有任何怨言更没有挣扎与反抗。

        眼前的景象似成湖中荡漾的晕波。

        那酒……我有些晕了，迷迷糊糊之中有个人将我抱起，耳边似传来两人谈话声。大致像是说着，王位……还有别再伤害

        那个怀抱好温暖，如同当初在梨园看戏时，我爬上树梢掉下被太子殿下救下时的那个怀抱一样让我感到温暖。

        是太子殿下吧。

        当时想睁开眼看清却实在无力，只能闻见他衣服上传来的微微的香味，令我有些熟悉的香味，似又回到那时梨园中那个怀抱。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在梨园抱起我的，那个始终心系我为了我可以放弃王位的是周逸清而不是我的太子哥哥，但那时已经晚了，我已经负了他一次又一次。

        从太子殿被送回府中的次日醒来时印入眼帘的是云儿，她趴在我的床头，愁眉锁眼的看着我，应该是陪了许久，她眼底透出些许疲惫。

        见我醒了，她忙凑上来。

        “淰姝，昨日偷跑出去是不是与殿下待月西厢，我一直帮你找说辞，可你迟迟都不回来，”她蹙着眉，能感受出她有些不悦，“还饮酒了吧，亏得没被老爷发现，不然你莫不是又要被老爷罚了。”我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正准备开口问她是否知道是谁送我回来时，她那小嘴巴丝毫无停歇之意，巴拉巴拉地又开始了，“对了，小姐饿不饿，少爷从城外带了些糕点，我给小姐拿来尝尝吧，再吩咐厨役做些吃食。”我还没说话她便跑得飞快，一下子就跑去小厨房拿糕点了。

        我扶着额，头像是要裂开一般痛。

        不久她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小姐这里宫中才送来的，好似太子殿下给你的信。”顾不得头疼了，我急急忙忙翻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

        “吾的姝儿，”光看这句我变红了脸，云儿见我如此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是小情郎写给我的情书，“多谢昨日的相助，辛苦你了。特此命人去城中最红火的店铺买了些吃食，请小娘子笑纳。”末尾还有一个画的小兔子。

        “他可真幼稚。”

        我不禁喃喃道，虽是这样说，从头到脚都表达出了掩饰不住的高兴。有这封信，太子殿下这般萦怀于我，那昨夜将我送回府中的必定是太子殿下了吧。

        我更是喜上眉梢。

        虽不解当时王爷为何脸上为何会有惊慌闪过，我已不用再深究下去了，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太子哥哥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就行。

        云儿笑我情窦初开，她才不知道呢，我爱上太子殿下是好早好早，在儿时初见的梨园里，只记得那时满园净是梨花香，台上的戏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娘娘，未央宫到了。”侍从的宫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现在的我与陛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我自以为我们是年少情深何曾想我们之间一直都只是我一往情深。

        她领着我从宫门进，殿内有个小院子，栽种着几颗树，旁的有些说不出名的花，看上去也不算孤零零的。

        我自小不同大娘娘爱些花花草草，更别说分辨了，我只知道那是树，栽种在那里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何知它见过多少娘娘在这后宫中的繁荣与衰败。

        “娘娘那是腊梅，”可能是见我停在树前侍从的小宫女就解释道，“娘娘若是喜欢，等花开之时可命人将小石桌搬来坐在门口观赏。”我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到树前，府中的比这个要更大些吧，每逢腊月王爷就喜欢邀我一同赏花，他与我一同在树下对诗，一朵花落下，我上前捡起，拿到他面前，他看着我笑了接着说，疏影横斜水，暗香浮动月黄昏却也不如夫人拈花一笑能更令他心悦。

        想着想着我忽地又有些想哭。

        “命人今日就搬来吧。”我强忍住那总是惹我哽咽的突如其来的破碎感，对身旁的侍女抬手示意。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办。娘娘还请往这边。”陛下下令陪同我回宫的小侍女将我领入殿中。

        殿内陈设极其大气，看似与中宫皇后的不分上下。我倚在榻上，对着那个侍从的宫女说：“下去吧，本宫乏了。”

        “娘娘，那奴婢替您更衣。”

        “不用了，本宫平日在王府并无奴婢更衣，王爷依本宫想过平常人家的夫妻生活，本宫便让这些更衣的奴仆都撤走了，你也不用如此讲究。”我示意她，那侍女便退下了。

        我在榻上辗转，承蒙王爷厚爱，更衣这种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我发现我对王爷的思念越发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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