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瘾（二）
车子在路上平缓行驶。
晚风习习，月凉如水，姣好的夜色却勾不起莫语半点兴趣。
临到小区门口，莫语有气无力地问路央旗：“路姐姐是不是买菜回家了……”因为昨晚路雲就一脸希冀地和莫语商量，让她住在他们家的这段时间，路雲负责食材准备，而莫语负责做饭，莫语本就寄人篱下，巴不得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他们，当即同意。
路央旗看了绵软无力的莫语一眼，回头道：“累就不要做饭了，点个外卖就好。”
莫语却用尽仅剩的力气摇头：“不……我是想说……咱们能不能再买点肉回来……”
“干嘛？”他眉眼间全是不解。
莫语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体内沸腾的冲动：“我好饿……”
回到家，莫语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久，才终于有了力气做饭。
虽说如此，她掌勺的手还是颤抖不已，好几次还一不小心多撒了调料，幸好还有食材加进去稀释味道，才不至于让这顿饭变成黑暗料理。
吃饭的时候她倒有了力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吃完、洗澡，在房里拉筋放松半天，睡觉，一气呵成，为的不是别的，只希望借着充足的放松和睡眠，支撑她明天上课不至于手脚都抬不起来。
次日，身体不出所料的酸痛，如坠千斤。
而莫语轻飘飘的灵魂却仿佛要脱体而出，诡异的分离感遍布全身，一种陌生又隐隐熟悉的感觉充斥整个身心。
不，与其说是某种感觉，不如说，是某种诉求。
带着这种怪异的体验，莫语收拾好东西走出卧室，路央旗已经在客厅等着，看到莫语，他愣了一下：“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莫语摇头：“不知道。”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做早饭了，便直接出门，在路上买了好几个大肉包子，三口两口吃完。
路央旗在车上狐疑地看了莫语好几眼，却也没说什么，把她送到学校大门，自己停车去了。
回到教室，翻开笔记和课本，许君泽意外走过来，笑盈盈地看着莫语：“快考试了，你前几天……没听课吧？有没有不懂的地方，我教你。”
莫语愣了一下，他的笑总是充满阳光，麦色皮肤在窗外晨曦的照耀下泛着健康的色泽。不得不说他的笑容让人看了如沐春风，但是自从林灵事件过后，莫语对他莫名有种恐惧，之前是灵体状态，这种感觉还不太明显，现在回到肉身，她才开始感觉到压迫。
莫语不自觉摇头，察觉不妥马上又点头：“目前还没有，以后有的话，我会找你……”她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表现得自然，但是大概还是被发现端倪，许君泽的眼神黯淡一下，笑容也有点僵硬，轻轻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一旁几个女生显然一直在看他们，这时在旁边嗤鼻：
“喜新厌旧。”
“装得那么清纯。”
莫语呼吸一紧，心情无来由暴躁，攥着拳头看了她们一眼，她们才悻悻散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语感觉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严重了，四肢极其酸痛之余还提不起力气，中午吃了三倍分量的饭，没一会儿又腹中空空，看书的视线都有点模糊，甚至出现了重影。
她渐渐感觉不安，不知道她的胃出了什么问题，每次进食只能让自己短暂精神一阵子，没一会儿又开始浑身无力。
是运动过度了吗？不对，从刚回魂起，她就有这种症状了，应该和运动无关。
是灵体出现问题了吗？可是假使果真如此，路央旗和路雲应该都能发现啊。
心底蓦地涌上一股原始的渴望，只是不消一瞬便消失不见，根本无从捕捉，莫语趴在桌面深思了一会儿，意识开始混混沌沌。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白天过去。
路央旗踩着时间点过来，莫语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去，他看了皱起眉头：
“有这么严重吗？才那么点运动量，跟丢了魂似的。”他以为莫语是因为昨天的测试筋疲力尽。
莫语倒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丢魂了，但看他显然就是比喻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
“累……”是真的累，身累，心累，灵魂累。
“动起来就不累了。”他显然还没理解她说的意思。
莫语抬起头祈求地看他：“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别想偷懒。”
莫语早知道他的作风，哪里敢奢望偷懒，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测试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吃个饭……”
“吃饭？”
“我好饿……”她几乎哀求。
路央旗的脸上布满了疑惑：“你一直这么能吃吗？”
她赶紧摇头：“三娘走后才这样。”同时高高举起三根手指，“我最近能吃以前三倍的分量，今晚可能要多加一倍了。”
路央旗的剑眉蹙得更紧，忽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扶着她的头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把她身子转了一圈，神情凝重。
“没问题啊……”他喃喃低语，莫语却再也忍不住了，拽着他的衣服央求：“撑不住了，没力气了，快让我吃饭……”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妥协：“走吧。”然后把她往食堂领。
胃里有点东西，莫语总算有了些气力，休息半个多小时，他们再次来到体育馆。
今天的测试比较简单，当莫语看到他把跳高架摆在她面前时，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莫语引以为豪的前三技能里面，弹跳也是其中之一，路央旗不断调整高度，她还是轻轻松松跨越，最后，他把横杆架到与她头顶平齐的位置，莫语摇摇头，毅然让他再往上提高几段，已然高出她整一个头。
莫语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跳跃，她总是能身轻如燕。这个高度是她素来最高纪录，这次许久没尝试的缘故，有点不惯，不过还是顺利跳过。
路央旗在一旁看着，只见莫语绑着高高的马尾，每一次跳跃犹如一只灵巧的玉兔，长发在蹦跳的过程中划开道道墨色的圆弧，他难得一阵惊讶，看莫语走过来，他不禁淡笑一声：“你是不是属兔？”
莫语还以微笑，心里有些小高兴，缓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路央旗便也坐了下来，莫语顺势从后面看到他带的记录表。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她险些抓狂崩溃。
在那一列列她进行过的测试项目清单侧边，除了刚才的弹跳被圈了出来，其他项目一个个全被打了大大的叉！
——什么意思？都这样了还不及格吗？！
她有这么弱吗？！
莫语在心里咆哮：他把她当成怪物训练吗？！
趁他没有回头，莫语对着他背影恶狠狠用眼神凌迟，路央旗似乎察觉到什么，头往她这边侧了侧，她赶紧装作没事的样子看向周围，心里还是不住地翻白眼。
路央旗把记录表收好，回头对她道：“你什么水平我知道了，明天开始特训。准备好。”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冷笑一下，她顿时寒毛直竖，木然等他站起来和体育馆的器材管理员沟通了几句，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这才和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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