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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剧变


  

  暴风雨在酝酿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

  小道消息已经在士兵们中间传递了整整一天了。福王把持宫禁,软禁宰相,害死皇帝;这朝廷,很快就要变天了!

  与这个小道消息相对应的,是宫廷戒严。整整两天了,宫廷里的人只见进,不见出。

  “晋大人,正是所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晋大人得蒙皇帝宠爱,晋升到今日位置;如今皇帝生死不明,晋大人身掌重权,却就这样居于物外么?”刘捷看着这个手下,声音凝重,里面有着淡淡的诱惑。

  晋长川——临安卫的现任指挥使,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早年坎坷,后来却被刘捷看上;由刘捷引荐到当时的太子门下。后来由刘捷保荐,终于连连升职,去年邵仁华去职,晋长川终于坐上了临安卫指挥使的位置。

  “刘大人,您也知道,下官本来是福王帐下的门客。”晋长川无奈的摊手,“如今福王作出这等事情来,别人或者可是指责批判,下官却是不能置喙。”

  不错,在别人眼睛里看来,晋长川无疑是福王的人。但是实际上,晋长川从刘捷这里受到的恩惠,比从福王那里受到的更多。

  “晋大人,您也是读书人,却应该知道天下道义,有小义与大义的区分。福王曾经施恩于你,这只是小义;为国家为朝廷,及时奉献忠心,这才是大义。”说话的是天一道长,声音非常温和却又非常威严。

  “晋大人,您也该知道,此时如若再不决断,到时候事情发作,只怕大人的一世声名,却就这样毁了!天下史笔,必将目大人为福王一党;大人将成为乱臣贼子!”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却是将怎么办?”晋长川望着眼前两个人,声音里隐约有着一丝——怯懦。

  “大人会死去,而且是自杀。刘大人会拿着大人的遗书去鼓动这临安卫的士兵。那些士兵,平时也很将大人当一回事的。如果大人真为了忠义不能两全而自杀,那些士兵都会动起来的。而且效果,肯定比大人亲自去发动好。”天一微笑着说,“我也知道,大人这一生,做过的亏心事还真不少。今日就让大人为此事奉献生命,也不算对不起大人。”

  轻描淡写的言语里,却是不能掩饰的威胁!晋长川挺直了身子:“卑鄙!”

  “不错,在下是很卑鄙。”天一道长微笑,“既然大人已经知道在下的计划,那么,大人如果不答应,在下也只好杀了大人。不过在下知道,大人不会逼迫在下做不仁义的事情的。”

  “你……好狠毒!”晋长川腾的站起来,“如若要杀,那就杀吧,我就不信你能成功!”

  “不用成功。”天一摁住他的手,微笑,“大人少安毋躁。在下先杀了大人,再去鼓动临安卫士兵。士兵们只要行动,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大人的家族都会受到牵连。你还有一个私生子,藏在太湖边上那个农庄里吧?我会将他找出来。听说你那个小儿子长得还真是好,想办法抓了来,卖给妓院做小倌,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晋长川的目光与天一的目光终于对上了。在天一的眼睛里,晋长川看到了狼的狠毒……半日之后,晋长川的目光,终于无奈的收束起来……

  晋长川终于缓慢坐下:“那如果我跟随你做这件大事,你的王爷会如何对待我家?”

  “事情如果成功,大人就是功臣。封侯是少不了的。”

  “我不求封侯。你叫你王爷给我一个保证——事情如果成功,准许我带着家人归隐。”

  “此事容易。”

  晋长川见天一答应如此爽快,无奈的低吟了一声。

  贼船已经踏上,自己已经不准许反悔。

  “兄弟们!如今天子被人暗害,生死不明,正是我们表现忠诚的时候!”晋长川拉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我们受的是天子的恩惠,如果在这关键时候不能表现自己的忠诚,那天子养了我们这么多人,又作什么!养兵前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皇上在皇宫之中,望眼欲穿的时候!”晋长川手腕一番,一把匕首已经出鞘:“让我们歃血为盟,杀进皇宫,救出皇上!”

  刘捷站了出来:“我刘某人以性命担保,晋将军所言,句句属实!愿诸位将军为国家大计,不辞生死!皇上被囿于深宫之中,正望眼欲穿!”

  “救出皇上!救皇上!”下面有人鼓噪。而这鼓噪声,渐渐发展成一种巨大的声浪。

  “大人且慢!”却是一个偏将站了出来:“大人言说,天子被福王算计,却不知是怎样来的消息?末将都是天子的将军,却不是他人手中的利剑!”

  “吴将军!”晋长川厉声长喝,“消息来源,无可置疑!如若再迟疑,我们耽误的,就是皇上!”

  “却不知晋将军是否已经得到皇上的手谕?”吴将军站着,语气里却有十二分的怀疑,“如若没有天子手谕,末将却不敢轻易调动一兵一卒!”

  “天子被人算计,如今生死都在须臾之间,却哪里能传递出什么手谕?”晋长川声音尖利,“吴将军此语,莫非是不想为国尽力不成!”

  “恕末将不能从命!”吴将军却是不容晋长川说第二句话,“末将受命之时,就曾经立下誓言,如非亲眼见到皇帝的手谕,谁也别想叫末将调动一兵一卒!不是末将胆小怕事,实是兵事并非祥事,莫将害怕被人利用,耽误了圣上,更耽误了国家!”

  “吴将军来这样一篇迂腐之语,莫非已经得了叛贼的好处?”听吴将军说到了这份上,晋长川也变了脸色!拍了拍巴掌,却听到房屋四周,响起兵刃的声音——一群武装士兵,持着兵器,冲进了房子,将吴将军团团围住!

  吴将军哈哈大笑:“晋长川,原来你早就有了谋反之心!”

  晋长川铁青着脸,转头看着身边的、化装成一个普通亲卫的天一老道。后者极其细微的冲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晋长川冷笑着就开了口:“本将军受命之时,也曾经立下誓言:只要是皇帝需要,水里火里,绝对不敢辞难!如今皇上用着我等,如此大事,却是不容许你来破坏!”吩咐下去:“杀了!”

  吴将军笑:“想要杀我,这几个小兵还做不到!”却听见一片兵戈响动的声音,却是吴将军抽出佩剑,将一群士兵的兵器给格开。场面登时大乱。一些吴将避在一边,另外一些武将却是迟疑不退,不知该如何取舍。就在这一迟疑之间,只听得吴将军喉头咕咕作响,巨大的身子也向是一根没有筋骨的面条似的软了下来。众人看时,却看见吴将军的喉头正在往外冒血;血的中央,却是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如今国事艰危,一切都以国家为上!吴建德不以国事为重,伏诛亦是国法!诸位自不会与吴建德一般,不肯为国效力!”晋长川继续发表自己的演讲,“大家只消救得皇上出宫,诸位就是皇上的大功臣!明标青史,不在话下!否则,这吴建德就是榜样!”晋长川冷冷看着下面吴建德的尸首,说话:“取酒来!我们每个人在这吴建德身上刺上一剑、劈上一刀,用他的血来盟誓,比我们自己的血,更好!”端过士兵送上来的酒碗,抽出剑,在吴建德身上又刺出一个血窟窿;剑尖带了血出来。他将血滴进酒碗,端起,呼噜呼噜一口喝干,大声笑道:“待到成功之时,与诸位一起,痛饮叛贼之血!”

  站在一边,始终铁青着个脸的刘捷走了过来,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大声说道:“我刘捷一身一命,俱是皇上所给。如今皇上危难,我刘捷焉能惧怕自己生死!愿为皇上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在吴建德身上斩了一刀,滴血进碗,咕噜咕噜也一口将酒喝干了。

  在周围士兵的刀尖威逼之下,终于有人照做了。而只要有人开头,模仿就不再艰难。等十五员将领全都立誓完毕,吴建德尸首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因为喝了两口酒,渐渐就有人觉得自己豪气干云起来;于是,很多人就开始叫嚣:“杀进皇城,救出皇上!”“杀叛贼,救皇上,立大功!”

  却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人呼唤:“父亲!晋将军!”一个少年将领,冲进屋子里!

  那少年将军不是别人,却是因为伤病在家里休养的刘捷之子刘奎璧。却见他冲进屋子,看着屋子里众人的表现,终于跪下了:“父亲,此举不妥!”

  “你来做什么!”刘捷厉声喝问,“你身体受伤,未曾完全痊愈,回家休养去就是!”

  “父亲!兵部士兵,本由父亲统辖;但是如今调动大军无皇上命令,却是不妥!”

  “事急从权,却是顾不得了!”

  “父亲,兵者大事,绝对不能从权!”

  “为父只知道,皇上将兵部交给为父,就是要为父在这关键时候,发挥一点作用!”刘捷冷冷说话,“起来,回家养你的伤去!”

  “父亲如若执意要冒险,请先从孩儿身上踏过去。”刘奎璧跪着,声音坚定:“父亲,擅自调动士兵,必定是大罪!”他的手抓住了刘捷的裤脚。

  刘捷看着这个儿子,突然抽出了佩剑——剑光掠过,刘奎璧的手臂,已经见血!一个小拇指,已经掉落在地上!

  刘奎璧哼了一声,往后便倒!他晕了过去!刘捷看了地上的儿子一眼,却终于无奈的一笑,说道:“犬子怯懦,却是叫诸位取笑了。”吩咐小兵:“带回家里去,交给夫人!”“父亲……”昏迷中痛醒,刘奎璧喃喃自语。看着自己手上伤口,刘奎璧心里大痛。父亲!什么时候都不忘记为自己设计一条后路的父亲!

  “你父亲啊……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刘夫人望着儿子,眼泪吧嗒吧嗒落下,“你伤势还刚好一点啊……”

  “父亲是为了我好,母亲。”刘奎璧伸出没有受伤的手,为母亲抹去眼泪。“外面有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刘夫人一脸茫然。

  刘奎璧侧耳倾听,外面却静谧得可怕。父亲……到底是吉是凶?任凭父亲去犯险,自己却安居家中,这……不是为人子之道!

  但是,自己家中,只有自己一根独苗。父亲说得对:“无论如何,保住你的一条性命,就是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

  当时自己脖子却是一拗:“刘家骨血,不是还有刘真么?他已经外放州县,又素来被铁穆所重视,即使我们失败,估计也连累不了他!”

  “孩儿!”刘捷眼泪落了下来,“刘真向来没有主见,即使留了一条性命,我刘家复兴也是无望!只有留下你性命,我才敢放手施为!”

  父子俩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刘捷参与谋逆,在关键时候,刘奎璧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父亲演了一场苦肉计,用这个办法来使刘奎璧与谋逆案子划清界限。这样,刘捷如果成功,刘奎璧自然留下了性命;刘捷如若失败,铁穆或者福王也会看着他今日的表现,对他网开一面。

  作为一名小小的伍长,韦勇达手下只有四十五名士兵。但是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担并不轻——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是东华门,是守卫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守卫在那里的士兵,总共也不过五百人!

  偏将万延康,正扯着嗓子对自己手下的十名伍长吆喝:“不管如何,都得给守住!这些士兵,真真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来皇宫撒野!他们以为我们禁军卫都是吃素的不成!”

  韦勇达不由一笑。万延康本有“儒将”之称,是出名的温文尔雅。没有想到,真上了战场,万延康的用词造句,也与普通的大兵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下面纷纷攘攘前赴后继前来攻打皇城东门的士兵,韦勇达的眉头皱了起来。乱兵往来不绝,自己这边才五百个人!而且伤亡已经不少,如若再采用常规守城策略,自己这边被攻破是早晚的问题!转头,问身边的同僚:“援兵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答话的却是万延康,脸色铁青。“我们只由死守!皇城四面,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果只指望着李将军派兵来救,那就是将自己送进死路!”

  这是实情。禁军卫只有四千人马,但是叛军,却起码有几万人!更让人头疼的是,本来皇城外还有七千御林军,可是,现在,御林军都去了安南!

  只有四千人马!

  望着外面的叛军,几个人的面上都是一片肃穆。最先打破沉默的却是韦勇达,她转头看象另一个同僚:“裘伍长,听说你曾经想要找人保举参加武举?”

  裘青山无奈的一笑,说道:“万将军不肯,我也只好算了。”

  “听说武举最热闹的却是射箭比赛,一个武林广场上万箭齐发,倒是蔚为壮观。”韦勇达一笑,说道:“听说武状元一箭三鸽,却不知我们如果在场,一箭能有几鸽?”指着下面的叛军,笑道:“我却打赌,我能够做到一箭两人!”

  “好,我们就打赌!”裘青山兴致上来了:“万将军,你却为我们作证!”

  “好!”万延康笑了起来,说道:“也用不着什么一箭双雕不双雕了!每人射十箭,却来比比看,谁射中的敌人多!来,大家都来!”

  不过下面的人都各自忙着,有闲心应答的也不过是三四个人而已。万延康笑道:“好,就我们几个人比赛。谁如果输了,等事情结束后请大家喝酒!别的地方的酒不行,就去太白居!”

  “太白居就太白居!”裘青山笑道:“将军如果输了,却不许耍赖!”

  “谁耍赖,就是乌龟!”万延康说完,一箭下去,箭如闪电,正中一名叛军的前额。见那叛军应声倒下,城上众人,都是齐声叫好。

  “将军好箭术!”一名伍长高声叫好,也是一箭下去。却正中一名叛军的肩膀。那叛军应声落马,大家又是齐声叫好。

  裘青山大笑道:“你们这样的速度,却是什么时候射完这十箭!还看我的!”张弓如满月,却是一弓三箭!

  三箭如电,却是直奔下面三名叛军。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看见下面倒下了三名叛军!

  众人见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都是齐声喝彩。城墙上的士兵,见自己将领这样的射术,士气都是大涨。

  却听韦勇达笑道:“你这种射法,射的都是小啰啰,管不上用场的。前人有诗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却看我的!”

  裘青山大笑道:“你别光说不练!”

  韦勇达笑:“裘伍长,你却看见没有?那个躲在后头的,穿青色战袍的那一个,该是个头头吧?射死了他,够叛军头疼一阵了吧?”

  万延康笑道:“那不是别人,是临安卫里的首脑人物之一,是晋长川的心腹。你如若射死了他,却是一场大功。不过,位置如此遥远,只怕白白浪费箭支!我们可不能将你娶媳妇的钱喝光了!”

  韦勇达啐了一口,说道:“胡说八道!看我的!”

  如果说方才看到的箭是闪电,那么,韦勇达的箭,就是惊雷!

  那一箭,带着雷霆般的力量,直冲向下面的那个将领!

  那个将领,听得呼啸之声,立即闪避——但是,太迟了!

  箭正中他的脖子!

  他应弦倒下!

  这边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而下面的敌军,却是一阵忙乱,士气大沮!

  裘青山大笑道:“就这一箭,这太白居的酒,俺就不要你请了!”又是一弓三箭,回头对万延康笑道:“将军,我却想喝你的酒!”

  正说着笑话,却看见七八十个人走过来,领头的,却是禁军卫副指挥使金武。万延康急忙鞠躬道:“见过将军。”

  金武脸色凝重,好半日才说道:“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万延康恭声说道:“将军放心!只要我们五百人还有一条命在,这门,就不会破!”

  金武笑道:“我这却是很放心。”走近万延康身边,看下面的形势。金武带来的一群亲卫,也立即围了上去,将万延康与金武两人护卫在中间。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

  金武的亲卫,突然一起拔出了刀!而万延康,虽然立即发觉不对,拔刀自卫,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脖子上,至少搁着十七八把刀!

  耳边传来金武的声音:“万将军,为了你的性命,请你命令手下,都放下兵器,打开大门,将勤王军队,迎接进来!”

  万延康眼睛里几乎要冒出血来:“金将军,你投敌了!你也叛变!”

  “万将军,请少说闲话——我数三个数,你如果不下令,我先杀了你!”

  韦勇达、裘青山诸人发觉不对,但是将军已经落入他人手中,一时竟然无法可想。听金武出言威胁,裘青山大急,叫道:“万将军!”而韦勇达几乎同时也叫道:“万将军,千万别答应!”

  万延康大笑,说道:“金将军却是看得起在下!不过在下虽然无能,却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是护卫皇宫,护卫圣上!金将军当然是一代俊杰,但是在下,却实在不怎么识时务!”对韦勇达、裘青山诸人叫道:“我们人多,不消过虑我!一定要将这姓金的……”话语还没有落下,他的脖子上就已经冒出血花!

  周围的伍长、士兵一齐厉声呼喝,动作最快的韦勇达,连人带刀飞起,不过三招,就已经挤进这七八十个士兵组成的包围圈——唰唰两道寒光闪过,两个士兵便已经倒下!

  而几乎同时,混战也展开了!

  城下的叛军眼见城上骚乱,知道有了内应。大喜,急忙抓紧时间进攻!

  韦勇达深陷苦战之中,却是耳聪目明,知道外面发生的异动。当下又唰唰两刀,杀伤两个士兵;一边大声指挥:“裘伍长,这里几个叛军,交给我们这一小队!你带人去城下,将门堵牢!权伍长,你带人准备砂石水龙,下面叛军准备火攻了!萧伍长,你带领弓箭手,做好权伍长他们的掩护!……”

  一边作战,一边吩咐,竟然是丝毫不显杂乱!如此风范,金武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皇帝居然不能用你,真是大错!韦勇达,这城,你是守不住了,不如降了吧?谁也不会轻视你这等人才!又何必为老皇帝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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