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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淡淡的躁意


  

  下座脸色铁青的邱副官“啪”一的声把手里的酒杯拍在桌上,也不去管那飞溅的酒花,躬身走到李勋旁边小声说了两句。

  李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示意邱副官先给场间的众人配了个罪。这才微笑着看着众人不疾不徐的说了起来。

  “常县令,本官此行的目的,这恐怕是有些关联了。”

  常文定坐在原地愣了了愣,却是没敢接话。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李勋低声过来在常文定耳旁低语了几句。常县令面色发青,点了点头,便立马把事情给县里几个领兵的交代了下去。一楼大堂的众人听说有变故,立马也从席间撤了出去。

  李勋本人则领着几个亲兵在城防军栾校尉的带领下,骑着马一路往渡口方向飞驰。

  路途中,副官邱平悄然拍马赶到了李勋的旁边。

  “将军这次哨所边的事情难道就是?”邱副官的声音压得很低。

  “差不了多少,上个月唐古县我听说起先也是类似场景,等会到了河边哨所你迅速带人把今日哨所早班的那批人也控制起来,别让消息流出去了。这消息要是流传出去,怕是整个大西北都要不太平了。”

  邱副官咬了咬有些发干的嘴唇,点了点头。

  一行人纵马而行,不到三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渡口。这会儿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穹顶上,未曾落下去,虫鸣噪的人有些心烦。空气里有淡淡的血猩味在漫延。渡口就修在渭河边一处宽广的空地上,一旁不远处是一片幽深的树林。这渡口平日里用的不多,却依然还停着几支老旧的渡船,。这些年渭河里往来的船大多都在南面便卸货了,很少有人会绕一大段水路把船开到这边来登岸。刚开始渡口荒废了也就没人再管了,直到十五年前一伙马匪竟然分乘十几条轻舟从渭河里绕过城墙从这渡口上了岸,在城里枪杀了好多户人,要不是最后常县令让人去向邻近几县求援,怕是县衙都给这伙人打下来了。虽然人最后是给抓住了,可那次西峰百姓却死伤惨重,行商也隔了好几年光景才敢从新过来。于是从此以后再也每人敢小觑这边的防守了,城防军每日会有两班卫兵过来值守。

  今日早班的人提着兵器过来准备换班,呼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门。又见屋外的信号台没有被点燃,开始还不曾在意,只当是昨夜里这些家伙关着门喝酒,睡过头了。可又等了一阵子,敲门还是不见有人来开,甚至有人透过朝北的河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大家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用刀砸开木门的锁进去一看几个人顿时恶心的回头便吐了出来。屋里哪里还有什么人,留下的全是一地尸体。说尸体其实是有些夸张了,因为散落了满地的是残肢断臂,哪里有一点完整的模样,几个人吓得立马通知了上面的军官,也没再敢进去查看。

  李勋一行人来了。邱副官最先下马安抚了几句,便用眼神示意一队边军带着这几个人先去城北的边军大营候着。李勋则和几个亲兵拉开木门走了进去。李勋的脸色还算好只是有些发白,几个边军脸上已经是一阵痉挛。这些可都是李勋的亲兵,平日里战阵上碗口大的断头疤见着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小屋里的场面委实太过恐怖,地上留下的只是一堆烂肉,尸体的头颅也被沿着小屋靠河一侧的窗户给拖进了渭河里,在木地板上留下一堆长长的血痕。屋里有些暗,一行人仔细搜寻了整个木屋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看来这伙城防军身前还是激烈反抗过的,不过这哨所本就偏僻,再加上关着门,这下恐怕就是动静再大也没人会发现吧,让众人不解的是这群边军为何要呆在屋里而且不去点燃求援的烽火呢。

  李勋一直站在屋子正中央没有说话,满屋除了刀痕之外,偶尔还能看到一种像鹰爪一样的东西留下的巨大破坏痕迹。他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搜索,仿佛在探寻什么,手中则有绿光隐隐流动。过了一会儿,木屋四周本来浸满了鲜血的木头们仿佛逐渐有了生命力般活了过来,在轻轻晃动,于是整座木屋也都跟着吱吱呀呀的作响,仿佛想向他诉说什么。李勋神色凝重的把手贴上了周围的墙壁和仿佛在和这些有生命力的木头交流。他右手食上长出了一截绿色的蔓藤,这蔓藤仿佛也有自己的意识般,使劲从尸体间的缝隙间挤过,等它再爬出来时枝叶上竟然赫然包裹着一片沾满了鲜血的黑色鳞片。蔓藤将包裹着半个手掌大小的鳞片送到李勋手中,淡淡的木无素之力在鳞片上不断流转着,一点点吸收着鳞片上面的血渍。

  李勋居然能号令这屋里的各类草木,这赫然已经是木系大修炼者的本事了。木系第一劫神通“百草劫”能号令一切和木元素有关的基础生命。在李勋的丹田里,此刻一颗木元素形成的圆丹正不断流转,源源不断从外界吸取木元素之力以此来感知它们中包含的讯息。随着丹田的流转,李勋的眉头越皱越紧,站在那里死死捏着鳞片。他挥了挥身,身后几个亲兵迅速拿出随身带的编织袋开始料理起木屋里的狼藉。黑暗的屋子里很静,偶尔才会传出铠甲关节摩擦发出的脆响,一行人谁也没说话都低着头强忍着恶心在料理着满地死尸。李勋看这气氛压抑的厉害,一个人走到了屋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木制的偃甲鸟,抬起手对着木鸟低声密语了几句,这手掌大小的偃甲鸟仿佛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待李勋放手把它向空中一掷,木鸟身上顿时发出一阵机铦转动之声嗖地一声展开翅膀向南面蹿入了天穹中。

  林长生和瑶瑶这会儿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大抵是因为中午那场醉仙居的大宴和那个玉面书生般的小李将军,悠闲的西峰人此刻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咯着嗑,捧起手里的下午茶在自家门前自在的吹牛。林长生两人路过崔家火烧铺子时看到了崔家的老三正抱着那只叫“阿黄”的土狗在痛哭。这是一个今年刚满十岁大的男孩,这叫“阿黄“的土狗今年四岁了,浑身颤抖着躺在那里不比那抱着着它的崔老三小多少。周遭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林才生和瑶瑶凑近一看才发现,这黄狗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在咬了一口,侧躺在地上。肚皮上一个巨大的洞里不断有鲜血渗出,透过洞甚至还能看到黄狗依旧在微微抽动的心脏。这黄狗竟是还没死透,偶尔身体不自主的抽动两下,眼睛里流出的全是恐惧之色,扒拉着身子苟延残喘着。

  听那崔家老三说,阿黄约莫一个多时辰前和他出门去溜达,他自己半路被街上耍刀把式的江湖艺人给吸引住了,便放阿黄自已去河边玩耍。这狗许是发现了什么,自己往河岸那边的树林里跑过去疯了。小男孩玩性大,便索性由它去了。哪知崔老三看完表演,再揍回来就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阿黄了,情急之下他便喊了周遭熟识的几人一起找了起来。等再被人在河边发现时,阿黄却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在一旁一边安慰着痛哭的崔老三一边在议论这祸患的始作俑者。几个人说来说去,却大抵也都只是城外狼和老虎一类的猛物溜进了城里,这事其实还是有些吓人的,几个老人一合计,要是真有这么个凶物躲在城里,冷不防杀你一下,那晚上谁也别想睡踏实了,于是这事儿赶紧让一个年轻小子去县里的捕快那里通报了一声。

  瑶瑶不敢看那狗身上血洞洞的大口,有些晕血的她悄悄躲在了林长生身后,林长生是倒个胆大的,和几个小孩围着黄狗在那议论,矗在那里听老人们絮絮叨叨了许久才和遥遥离去。

  再说县衙县里捕快们此时却是有些头大,这已经是这两天接到的第三起这样的事情了,有牲畜的甚至也还有人的,都是被莫名其妙的咬了。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致命的伤口被拉的很大,所以被袭击的过不了多久都因为大出血死掉了。捕快们这两日也带着几队人在城里四处搜寻,不过依旧没什么眉目。不过他们也并不知道今日城北渡口哨所那边的事,还只当是有什么野兽蹿进城来,商讨着这两日再多带些民壮去河边彻底搜查搜查。

  城北,边军大营,临时架起的点卯台上,匆匆从渭河边赶回来的李勋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作战的明光重甲。他背着双手看着底下三百多军容甚整的士兵神色肃杀。因为昨夜的袭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迅速主动出击摸清楚这伙怪物的底细。他觉得抓一只来看看想必是最好的破解办法了。“所有人立刻下去准备,这两日可能会有行动。所有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到帐中来,我有事要交代。”

  底下边军整齐划一的喝了一声后散去。李勋带来的这伙边军士气很足,上个月才在独孤山剿灭了一伙悍匪。这西北地头上当兵的甚至有的人自己原来就是山上的草寇,这几年看山匪不好做,转而披上了军服图个安稳。不过这些人现在在李勋手下也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对这个小李将军是打心底里佩服。李勋不仅一身木元素修为高深莫测,又懂的体察手下很会收买人心。不仅如此他的文攻也是不赖,每次军营里沙盘比试都把万总兵底下其他几个将军耍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边军们大抵是知道来西峰是要来对付一种凶物的,不过上面消息管的紧,大家也不敢乱嚼舌头。当然,也有人传前些天唐古那件惨案也只是马匪作案后欲盖弥彰的诡计罢了。不过不管是对付凶物还是马匪他们其实都不担心。闹腾的再凶也不过是畜生又哪里比得过军队里真正的战阵和合击之法呢。况且他们李将军前阵子也突破了元素劫,刚刚被帝国加封为木行者。五行元素力大修行者的厉害可是全天下都广为流传的。昊炎王朝亿数人口,真正能修炼出元素劫之力的恐怕不足三千,这些人哪个不是神通广大。据听闻他们的风含笑大帅甚至十年前便修习到土元素第四劫“黄泉杀”的神通了,那才是真正通天彻地的大修行者啊。

  大营里的边军们这会儿很兴奋,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保养着自己手里的兵刃,只等将军号令便要大干一场。

  西峰镇再向西一百余里之外的落日边关,风含笑手下四大总兵之一青龙总兵烈山行,此刻正在沙盘上用红色的小旗不断在渭河周边的十余个小县上的山谷内反复推演,上个月被人几乎完全毁掉和屠城的两个县城已经被两面灰色小旗代替。烈山行一向性格火爆,此刻的他看上去却安静的有些可怕。前两日派出去的十几只前往西北各县的调查兵团中,去玩前渭南和洪泽两县的队伍已经与大营失去了联系。参与袭击的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怪物,这些怪物异常凶悍手下从来不留活口。不仅如此,它们也狡猾的紧,每次袭击之后都会迅速离开现场,各县摸不清楚袭击者的情况做的也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对策。烈山行在风寒笑的指示下一边稳定周边诸县的情绪一边派出了十八路调查兵团。下个月就是帝君的寿辰了,风寒笑想尽快解决这事想必是担心有人这时候跳出来参他一本。不过很诡异的是一向和大帅意见相左的西北监军衙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依旧没有出来发声。“果然,这西北军还是风大帅的西北军啊。”

  烈山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风大帅在,西北大抵是生不了乱子的。

  烈山行又在沙盘上推演了一阵,确认无误后,他打开了手里的一个锦囊。从锦囊中流出了些细细的砂石,它们一与空气接触便仿佛有了生命力般的游走滚动。烈山行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左手迅速握拳立在胸前躬身下来静静静等待着。不一会儿这些西沙就留进了沙盘里,于是整个沙盘里的沙石仿佛被沸水点燃了一般开始震动,整个大帐里顿时便被沙雾所笼罩了。

  等场间的沙尘渐渐抖落后,场间的沙土最终缓缓化出了一个人来。土人栩栩如生不仅全身披带着讲究的盔甲就连眉眼也十分清晰。沙土虽然只有单调的黄色,却也能看到这土人此时神色中的疲惫。

  “大帅,您好些了吗?”烈山行几乎是在压抑着胸膛有些激动的问道,沙土缓缓化作的高大的土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烈山行,叹了口气,因为沙人嘴里声音是透过沙土摩擦间产生的,有些刺耳而不自然。“这两天的事我心里有数,你派人盯紧了,没事多和白虎商量。”

  烈山行听到沙人的话有些失落,他极力掩饰了一下才应到“属下遵命。”沙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烈山行,浑身的沙尘不断流转,正当烈山行还要开口时,沙人突然哗的一声在他面前散开来了,沙尘在风中慢慢又归回了沙盘里。片刻后大帐里归于一片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烈山行愣在原地咬了咬牙关。片刻后,西北军团赫赫有名的青龙总兵原地消失了,也不知已经修炼到了土元素第几劫的他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抔沙土不知飞去了哪里。

  入夜,林长生一家围在桌前吃着晚饭,林远山今日依旧回的很。夜色都几乎完全沉下来了,一家人才开始缓缓动起了筷子。西峰镇的气氛上午还因为小李将军的到来显得快活热闹,下午却急转直下仿佛整座镇子都紧张了起来。城防从下午起几乎完全交给了边军,并且检查比原来多了足足三道关卡。平日里过的悠悠闲闲的西峰城卫军也全都打起了精神,甚至渭河边平日里空无一人的河堤上,今日也开始有一队一队全副武装的边军来回巡视着。

  老林知道这是要出大事了。冬天看老林心里烦躁,捧起身前最大的一碗黄米粥,反复吹了几遍才递到了他的手里。林长生望着眼前平日里最喜欢的酱牛肉,不知为何今日却是有些反胃,下午身体破了一个大洞的阿黄从晚饭开始就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浮现,它伤口上那些烂肉弄得长生有些反胃,下午在瑶瑶面前撑做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想起来那黄狗死前的惨状还是吓人的。林长生无意识的刨了一口眼前的黄米粥,却被烫的使劲缩了缩脖子,气的冬天抬手就用筷子敲了下他的头。

  这饭吃的很沉闷,冬天不停的想找些有趣的话题,老林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饭后林长生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躺在床上发呆。今夜月光很亮,林长生使劲抬头瞪着月光似乎想将这银白色的月牙儿看穿,试了几次后却是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借着月光,他随手拾起了床边一本几乎快被自己翻烂了的小册子,小书很薄,林长生看了已经不下几十遍了,但是他依旧没有厌烦,借着月光又翻了开来。

  这书叫五州修行杂记,是家里前几辈人留下的,搁在老宅里有些年头了,前几年才被林远山从角落里找了出来拿给林长生。前几年不识字,空闲的时候少年缠着娘亲把这本书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两年则都是他自己在翻看了。这书讲述谈论的是这个世界中最顶层的力量规则———五行。五州大陆目前大多数修行者修炼的都是五行之力,分为金,木,水,火,土。若是说修行入门其实并不困难,不少人都能依靠五行之力释放一些小小的术法帮助自己生活和战斗,例如林长生就听闻过西北边军里,烈山行总兵手下就有一只所有士兵修炼过土元素力的部队,叫象山军。虽然象山军大多数士兵修为也很普通,但一旦加上战阵的配合和兵种间的穿插,几乎便没有人能突破他们的阵列。象山军是西北军里有数的精锐力量,防守能力号称无解。便是天机阁的天下强军榜里也是年年都会出现的。

  当然,除了五行之力,大陆上某些修行者还有些其他法门,例如珈蓝寺的佛法心经,草庐亭的纵横剑气。不过事实上这些修炼方法本质上也是五行的修炼,只不过这些力量经过师门几代传承之后已经总结出了将多种五行力量本源合在一起形成自己修行方式的方法。这些修行办法过于玄妙,自然也很难真正的普及开来。

  五帝大陆上能修行的人其实并不算少,不过一般来说还是只有那些能够真正跨过了第一层元素劫的人,大家才会将他们尊称为大修行者,也只有跨过了元素劫的人才能说真正初窥了这五行力量的奥义。不过很可惜,这样的人实在是万中无一。不仅仅是修行途中需要获得的机缘和克服的层层困难普通人根本难以想象,更重要的是修行的危险性。大多数天资聪慧且机缘巧合有幸能触碰到元素劫的人都没能撑过这天劫,在渡劫中被元素之力反噬,最终形神俱灭,太上皇的亲弟弟魏亲王就是在渡过天劫中因为一个失误而英年早逝。皇亲国戚掌握无数秘宝资源,尚无法确保成功渡过劫难,这修行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修行者一旦渡过元素劫之后,身体便会如同凤凰涅槃一般蜕变,获得超出之前身体十倍甚至百倍的强度同时产生出对五行力量完全不一样的理解与运用。也会有极少数修行者在渡过第一次劫难后,生命中还会遇到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元素劫,每一次渡劫后他们的力量都会更加强横,这些人无疑也都成为了大荒之中有数的强者。据上古史书记载元素劫一共有九层,传说跨过最后一层之后,修行者便能真正掌握自然天道中自己这一脉的全部奥义,但古往今来的记载中却是从来没有人到达过这个层次。当世大家最耳熟能详的火系巅峰强者五皇子炎重离便也只是火系第六劫神通“幻影”,却已几乎是天下无敌。十年前他协助妖帝白春鸣在沧澜河之源斩掉了那作恶无数的厄运凶兽“朱铁”,从此名响天下。

  林长生喜欢读这些英雄故事,哪怕这些人物离他的生活远的难以想象,他也还是憧憬自己有一天能像他们一样修行元素之力,用通天彻地的大神通去斩除那些他甚至连名字都无法认全的厄运凶兽。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手里小册子里讲述的这些规则和力量到底有几分真假,少年每日入夜还是会想象自己站在世界之巅的景象,然后才会再伴随这些光怪陆离的幻想沉入梦乡。

  今日天气有些燥,还好入夜后天上落下了雨点不停冲刷着渭河边的土堤。河面隐隐有些泛红,林长生在梦里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响起,不过他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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