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读书迟
“别过来——”
“滚——”
“别碰我，杀——”
胤禛从噩梦里惊醒过来，身上的冷汗浸湿了枕席，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顶上的流苏，眼睛里充斥着杀意。
他闭上眼睛放空自己，，让心底不断升腾起来的喧嚣慢慢归于平静，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但午夜梦回的时候胤禛依旧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方能洗刷耻辱。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血液流到手里的不适感和滑腻感他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而这种感觉除了不喜之外便再无感觉了。
“四阿哥，您醒了吗？”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胤禛的心思立刻转了回来。
“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宫女们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站成了一排。
胤禛走下床，避开了宫女的服侍，皱了皱眉，他自来就不喜欢有人靠近甚至触碰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亲自来的。
镜面倒映出他的影子，十几岁的少年褪去了稚嫩，抽条生长，五官也多了些锋锐，宫中多有美人，这生下来的孩子样貌自然也不差，俊秀儒雅，只是周身的气质过于清冷了些。
陆嫚站在一群宫女里面显得毫不起眼，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在胤禛身上打转，直到一边的老太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陆嫚才收回目光，重新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贴身服侍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学好了规矩陆嫚终于到了胤禛身边伺候，虽然这宫里的日子过得辛苦，但是得偿所愿的欣喜足以将所有的痛苦磨平了。
只是这宫里宫女如云，陆嫚的样貌也只能算是清秀，虽然在胤禛身边伺候了几年，只怕也不曾入到他的眼里，起初的时候陆嫚还想过做些什么来引得胤禛的关注，但是在看过小宫女做错了一件小事被杖毙之后，那些活跃的小心思终于熄灭的一干二净，她真正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她生活的现代，而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之后的每一天，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一点。
胤禛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昏昏暗暗的，天上闪烁着星辰，而皇子一天的课业就要开始了。
胤禛的功课虽然不差，但是文比不过太子和八阿哥，武比不上大阿哥，在一众阿哥里并不如何出色，平平稳稳的就这样过来了，不招人嫉妒，将中庸之道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这几年里胤礽安安分分的跟着师傅学习，得了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之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做，但是每年送到东宫里的赏赐都是源源不绝，足已见康熙对太子的看重可见一斑。
活了那些年，石头也要磨开花才是。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只差一步就成了九五至尊，但这一步却迈的极为艰难，至少前世他就输的一败涂地。
如今他重来一次，自然不会走以前的老路。皇阿玛如今身体康健，即便是到了遗留之年，还是不肯放松手中的权势，这一点他在前世里感受甚深，所以他这个正当盛年的太子就成了他眼里的威胁，这一辈子恐怕依旧还会是这样，所以太子之位再坐一次也不好坐。
危机之下未必没有生机，他中宫嫡子的身份做不得假，多年的经营做不得假，皇阿玛的看重做不得假，所以前世即便他犯下了谋逆之罪，到最后还是保全了一条性命，而这一次，他不需要操之过急，凡事要更为谨慎才是。
除此之外，胤礽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对胤禛和胤禩的关注，比起胤禛而言，胤禩的存在反倒是个变数，这几年他毫无作为让胤礽摸不清他的想法，这种低调的处事方式更让他想起了老四，曾经胤禛便是借着这一份不问世事的态度打消了他的多疑，到最后被人反咬一口，至今想起来都让人恨的咬牙切齿，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绝不好受，所以他绝不再给人背叛的机会。
而这一切胤禛都毫不知情，他自小便知道了那位太子哥哥对他很不喜欢，所以如非必要他一直都是避开他的，小的时候还不清楚，等到年长的时候回想起当初的落水，当真是让胤禛感到心惊不已。这皇宫里不乏想对皇嗣动手的人，但是当年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胤禛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这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多了，只是每每见到太子愈发谨慎戒备了。
这宫里除了一个太子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引起了胤禛的注意，那就是他的八弟——胤禩。胤禛自小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所以对于八弟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恨意，明明从未有过太多接触，那他的这份恨意从何而来，胤禛不解之外就是深深的戒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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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儿——”
“额娘，不哭——”
小胤祯睁着一双大眼睛，迷惑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小手抚过她的脸颊，童言稚语从来都是最好的安慰。
“好，额娘不哭，祯儿乖——”
乌雅氏高兴的擦干了脸上的泪迹，紧紧抱住胤祯，眼神里说不出的激动。
“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信嬷嬷一脸担心的看着乌雅氏，怎么都觉得今天的娘娘有些不对劲，与平日里大有不同，一早起来就抱着小阿哥哭个不停，这可不是件小事。
“没事，嬷嬷你先下去吧”
冷静过来的乌雅氏立刻恢复了理智，淡定地就将宫人们调开了，见乌雅氏似有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信嬷嬷终于放下心来，带着宫女太监们退到了门外。
等到房间里终于没有了外人在，乌雅氏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胤祯，眼里充满着欣喜与慈爱，又好似带着无限的感伤。
小胤祯自顾自的在榻上玩耍，根本就不理会一边的乌雅氏，便是这样，乌雅氏也笑得心满意足。
她的祯儿，她最爱的孩子，现在还是懵懂无知，没有经历以后的那些痛苦的日子，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而她如此幸运的重新回到过去，阻止那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是的，她回来了，老天既然给了她这样的幸运，一定是为了让她，阻止那个孽子登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本来就应该祯儿来坐，她没有忘记她死后胤禛是怎么对待十四的，想到这里，乌雅氏心里充满着怨恨。
他不亲自己这个生母她无话可说，她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但是十四是他的亲弟弟，即便祯儿做过什么不恰当的事，那也是因为他年幼不懂事，老四竟然毫无长兄的风范，对亲弟弟也毫不留情面，只凭这一点，重活一次的乌雅氏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老四走到了那样的地步，明明是亲生母子，到最后反倒像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承认她偏心，但这再正常不过了，比起在仇人身边养大的儿子，她当然会对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更尽心。何况身为长子的老四性子本身就很冷淡，心思又极重，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的孩子相处，但是十四就不同，从小就聪明伶俐，更会哄人，对她这个额娘极为孝顺，她当然更愿意宠着这样的孩子。
这些心思她没有办法和老四明言，到了最后只能看着这孩子和她愈发疏远，她本以为这样也不错的，只是没想到皇上到最后竟然更改了玉碟，果然那个女人即使是死了也没有放过她，更让她失望的是老四，没有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果然就不亲，他亲的还是那个女人吧，这是最让乌雅氏寒心的事情。
重来一次，乌雅氏也没有想挽回母子关系的想法，那些她曾经都做过了，到最后也只养了一只白眼狼，他怎么对她的，怎么对十四的，她全部都记在了心里，所以同样的错误她不准备再犯第二遍。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和他翻脸的想法，既然是老四的生母，她的身份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上一辈子如果不是皇上去的那么早，她的十四还那么小，否则凭着皇上的宠爱，到最后坐上皇位的人一定会是她的十四，这是乌雅氏遗憾到死的事情。十年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所以这一次她要好好照顾皇上，他活的越久她的十四才越有机会。
乌雅氏摸了摸小胤祯粉嫩的脸颊，看着他自顾自玩的开心极了，沉重的心顿时有了片刻的松缓，心里百感交集。
祯儿，不怕，这一次有额娘帮你，你想要的一切，额娘一定会送到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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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皱着眉，看了一眼跟在苏培盛身后含羞带怯的女子，苏培盛做事向来有分寸，把女人带到他面前又是什么缘由？
“回四阿哥，这宫女是承乾宫贵妃娘娘送来的，专门伺候您的起居”
苏培盛打了一个千，然后站起来回了胤禛的话，机灵的退到了一边，让胤禛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胤禛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这皇家自有一套规矩，佟氏早早就选好了人，不娇不媚，利于子嗣才是最好，阿哥们都还年少，这人选可不能引得皇子们移了心思。除此之外，未必没有后妃想借此来控制皇子后宫的意思，所以对于塞人这种事，总有人乐此不疲。
相比于宫女的羞羞怯怯，胤禛眉眼里俱透着清冷，好似在审视着一个物件，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了目光，这宫里娇色如云，这样的长相实在引不起胤禛的注意，但既然是额娘送过来的，胤禛也就收了下来，总归不过是多养了一张嘴而已。
“带下去安排吧！”
苏培盛恭敬的应了下来，胤禛全程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自然也就明白了对待这位主子的态度，所以说能够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胤禛的冷淡让一直紧张不安的宋氏感到了失落，她知道自己的相貌不出彩，能够有伺候阿哥的机会更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但这不妨碍她对她未来的天产生了期待，即便她身份卑微，也因此更想得到阿哥的宠爱，她抬起头怯怯地看了胤禛一眼，却根本得不到他的回应，满心失落的跟着苏公公出了房间，这日子还长着，她总能让四阿哥看见她的。
陆嫚看着苏公公带着一个女子慢慢走远心里不禁有了猜测，要知道这宫里最先知道消息的不一定是那些上位者，反倒是她们这些毫不起眼的宫女太监，承乾宫的贵妃娘娘要送人来阿哥所这件事早就传开了，陆嫚一看到刚刚那个女子就想到了这件事，心里不禁有些复杂。
要说摊上清穿这件事，不想攻略未来的雍正皇帝，当上皇帝心里的白月光这些事也是假的，谁都有那么点虚妄的野心，但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就该知道那东西本就是虚妄的。小说就是小说，从她在四阿哥身边伺候这些年看来，这位爷可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人，平日自律到极点，心思深沉，她自己并无倾国的容颜，也没有身怀名器，更没有任何金手指，至少她感觉不到任何攻略的可能，陆嫚心中暗道她就是个来打酱油的，更何况这位未来可是要后宫三千的，君不见即便小说里那些成功的前辈攻略了这位阴狠毒辣的皇帝，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左拥右抱的日子啊！所以她难道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去做妾侍不成，以她的心机只有被秒成渣渣的结局，这宫里勾心斗角她这几年见得够多了，想到若是以后要搅和在这一趟浑水里，她真觉得有些内心沉重了。
陆嫚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放弃这样一个男人，既让她轻松又不免感到遗憾，毕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四阿哥都能算得上是一代男神了。等到四阿哥出宫建府了，她也到了出宫的年纪，到时候天大地大，即便不能像曾经那般自由，也总比被拘在一个四方小院要强的多。
好吧，说到底，她还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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