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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京郊安山


  赵苏杭也从软榻上站起,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笑着道:“我让秋月他们寻来的,闲来无事乐一乐。”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嘿嘿笑笑起来。

  萧钰把书放一旁,坐在桌边倒了杯茶。看着犹自笑得开心的赵苏杭道:“你今天去福寿院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赵苏杭也不奇怪他知道,撇了撇嘴,点头道:“是啊!”

  “都说了什么?”听齐悦说她们又是密谈许久。

  赵苏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三两口把苹果吃完,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和手。这才走到柜子旁,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萧钰接过小瓷瓶,不用她多说,他也知道怕是从袁氏那里得来的。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敢冒冒然打开,以眼神询问赵苏杭。

  “不用担心,这个应该没事,她让我下在饭菜里。”赵苏杭也知他是担心这东西让人闻了出事。

  萧钰挑眉,“我倒不担心,只是怕你会受不住。”

  赵苏杭不解地看着他,看懂他眼里的戏谑,当即脸一红,恼道:“流.氓!”

  萧钰低笑出声,倒也没继续调戏她,打开了瓶塞。里面是一种白色粉末,刚好手边有一杯水,他倒了少许在里面,立刻融化了。又拿起来细细闻了闻,接着又抿了一小口,又吐出来。赵苏杭皱了眉,坐在他对面,待他做完这些,才问:“有什么问题?”好似对他怎么懂这些丝毫不奇怪。

  萧钰擦了擦嘴,这才抬头看她。一看之下,皱了眉头。“怎么了?”赵苏杭以为是那种东西毒辣。

  萧钰没回答她,一手把她拉进怀里。赵苏杭不自在地挣扎,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这样了。

  萧钰凑近她,她以为他又要吻她,连忙捂了嘴。上次是觉得自己理亏且又感动于他派人保护自己,才没推开他,这次又怎会让他得逞?

  萧钰看见她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嘲弄道:“你想什么呢?这么迫不及待?”说着一手已经触到她的眼睛,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是怎么了?”

  赵苏杭闹了个大红脸,不自在地扭了扭,“没事!”环着她腰的手用了几分力,赵苏杭当即动弹不得。

  “这么肿,还说没事?”语气透着几分恼意几分怜惜。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在福寿院那里演了一场戏。”赵苏杭无所谓道。

  “那也不至于肿成这样。”整个眼圈都是肿的,腮帮子都透着红。刚才他挡着烛光,没看清,她这一坐在自己对面,便暴露无余。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赵苏杭叹口气,实话实说:“我又不是天生会演戏,让我哭可哭不出来。弄了点辣椒面儿,谁知道那么辣,眼泪想止也止不住。”

  萧钰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傻?”辣椒那是随便弄呢吗?弄进眼睛里,那得多难受?

  赵苏杭撇了撇嘴,她也不想,可她本就不爱哭,眼泪也不是说来就来。再加上受不了洋葱的味道,只能抹点辣椒了。又不想落了下乘,瞪他一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拿到这个药,我用得着去找她演戏吗?”

  萧钰软了声音,“那也不能不爱惜自己吧?”

  见他这样,赵苏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全是为了你,你活着,我才有好日子过。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只是还有点火辣辣的罢了,刚刚他泛着凉意的手指抚上还挺舒服的。

  萧钰黑了脸,“什么叫我活着?难道你不去,我便活不成了?!”

  赵苏杭低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心里腹诽着,口中解释道:“我不把她手里这些害人的东西骗过来,让她误以为你已经被我下了药,她还会千方百计地害你,防不胜防。”

  萧钰默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错。可是……萧钰看她一眼,“她老奸巨猾,说不定早已看穿你在演戏。”

  赵苏杭笑,“我还怕她看不出来,故意弄了点在她衣服上呢。”

  看出她眼中的狡黠,萧钰转眼便明白了。好笑道:“以后莫要如此了!”

  看出他眼中的疼惜,赵苏杭无所谓地笑,“我们是合作伙伴嘛,这点牺牲没什么。”

  萧钰抿唇,脸色不大好,对她这样时时刻刻撇清两人关系的言行举止很是憋闷。想到什么,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你怎么知道她手里备着这种东西,还是用来对付我的?”

  “那个……那个……”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问题,赵苏杭有些心虚。看出他眼中的审视,害怕他以为自己跟袁氏串通好了,连忙找了个借口:“她既然想害你,就不会只那一次。我想着她肯定想了很多方法,只是去诈她一下,也没想到会有收获。”

  萧钰心下狐疑,知道她肯定没说实话,也不好多问。两人关系好不容易亲近一点,若因此她更加疏远自己,倒得不偿失了。

  福寿院外院,夜色朦胧,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到角落。没多久,又一个人身材略高的人也贼头贼脑地走了过来。

  “婶儿,您找我什么事?”后来的那人压低声音问道。

  前面那个人塞进他怀里一个包裹,低声道:“这个,你找个机会偷偷当了。”可不正是钱嬷嬷的声音嘛!

  “这次是什么?”那人说着便打开了包裹,用手摸了摸,惊道:“天蚕丝?”

  “嗯。”钱嬷嬷点头,“一定要卖的远一点,不要让人发现。”

  “婶儿,”那人声音有些发抖,“这……这……”

  钱嬷嬷打断他道:“这是夫人不要的,让我拿去扔了!”

  “什么?”那人惊道,声音有些大,又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又小声地不确定地问:“夫人不要了?”

  钱嬷嬷点点头,想起袁氏把这件衣服给她的情景。下午少夫人刚走,袁氏便进了内室换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她怀里,她还以为是让自己去洗。谁知袁氏鄙夷地说了一句“扔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可是天蚕丝衣啊!以前袁氏最爱这件衣服,今年入夏后第一次拿出来穿,竟然让她扔了。

  袁氏看出她的震惊,冷笑道:“全是那丫头的眼泪鼻涕,你觉得我还会穿吗?”

  她这才知道袁氏为何说不要便不要了。她闻出衣服上还有别的味道,便道:“夫人,老奴怎么觉得这上面有辣椒的味道?”还有些呛鼻。

  袁氏冷笑,“她那些小把戏,还以为能瞒过我?”

  “那夫人还……”她不理解地问。

  “正因如此,我才放心。她为了让萧钰对她迷恋,竟敢对我耍心眼儿。这样,以后萧钰出了什么事,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挨不过她的哭求,才给她弄来这些东西的。我怎么知道她竟是给萧钰用的呢!”袁氏这样说。

  她这才知道夫人原来早就看懂了少夫人的小小心思,也正因如此,夫人才觉得少夫人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再看看侄子怀中的衣服,她轻叹一口气,夫人可真舍得。又叮嘱道:“记得别让人发现。”这天蚕衣可是稀罕物,定国公府也不过才两件。夫人这件,可是她出嫁时,靖安侯夫人给她的嫁妆。看来夫人是讨厌极了萧钰夫妇。

  “侄儿知道了,婶儿你放心。”那人保证道。又小心地包了衣服,在钱嬷嬷的示意下,悄悄离开。钱嬷嬷边走便算计着这衣服能卖多少钱,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次日,赵苏杭起来时,萧钰早已上朝去了。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嘴唇,脸又不自觉地红了。昨晚萧钰非要吻她,说是增进感情。又想起自己咬了他一口,不知他嘴上好了没,就这样去上朝,会不会被人嘲笑。赵苏杭还真猜对了,还真有人嘲笑萧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子琰。

  朝堂上时,周子琰便不停地往后看,元帝还不满地问了他几句话。下了朝,周子琰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萧钰面前,指着他的嘴道:“萧表弟,你这嘴唇是怎么了?难道是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反被人咬了?你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瞧不上你这样玉树临风的佳公子。”话虽如此,可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萧钰瞪他一眼,“无可奉告!”说完甩甩袖子便走了。

  留下周子琰在大殿门口哈哈大笑,出来的大臣们都侧目而视,离他远远地走了。心里纷纷想着:这三皇子不知又发什么疯,还是离得远些好。

  晚上,赵苏杭斜倚在床头,频频看向坐在软榻上看书的萧钰。看到他右上唇结了痂的伤口,忍不住地想笑。好奇萧钰竟不为所动,平心静气地看书,也不对她发脾气。她想错了,其实萧钰心中早已不平静。他心中又气又笑,却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苏杭,自从失了忆,在他面前便少了规矩。端午后,更是变本加厉,总是时不时地调侃他两句,有些词他还没听过。今日竟当他面嘲笑他,自己只有以静制动方能不如她意。

  “福寿院那边说明日要去安国寺。”赵苏杭突然出声。

  “嗯。”萧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几乎被他翻书的声音盖过。

  “我也得去。”赵苏杭又道。

  “嗯。”

  “我觉得她别有用心。”

  “嗯。”

  “你说我会不会有危险?”

  “嗯。”

  赵苏杭气极反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依旧淡淡的一声,还又翻了一页书。

  赵苏杭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你不会开口说句话?”

  萧钰抬头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为何生这么大气?可是谁惹你了?”

  “你!”赵苏杭正欲发火,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温柔一笑。缓缓站起,向萧钰款款走来,脸上的笑也愈发妩媚,捏着嗓子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她许久不曾这样说话,萧钰浑身一抖,惊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赵苏杭。

  “夫君,”赵苏杭在他面前弯腰,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一脸委屈,“你难道就不担心人家吗?”

  萧钰吞咽了一下,喉头滚动,意识到什么,连忙站起,差点把她撞倒也没注意。说了一句“我让齐悦跟着你”便急急走了出去。

  赵苏杭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哈哈”大笑。终于笑够了,又想起自己方才的举止,心里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次日,一列马车在京都街道上飞驰。一个时辰后,停在在安山脚下。一个年轻男子身姿轻盈地下马,向一群人走去。

  从风吹开的窗帘看去,赵苏杭看见一群人正在与一个和尚说话,领头之人可不正是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南安侯夫人陈氏?赵苏杭这才知道袁氏今天来安国寺的目的是什么,与南安侯府议亲吗?难道她想错了?袁氏真的甘心自己的独女嫁给郑天佑?

  定国公府的人也下了车,陈氏看见袁氏,连忙迎上前,笑着道:“慧心,你可来了!”

  袁氏矜持地笑笑,“你来的挺早的。”

  “怕来晚了,路上热嘛,便来得早了些。”陈氏笑道。又让南安侯府女眷与袁氏见礼,定国公府的人也与陈氏见了礼。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又坐着小轿开始上山。

  安山位于京都城郊,是京都附近唯一的山。山上奇花异草,树木林立,空气怡人,正是夏季避暑的好去处。坐在小轿里,看着树根处随风而动的花草,一阵阵清香袭来,让人心旷神怡。抬头透过交叉的树梢,能看见白云浮动,一只小鸟划空而过。听着远处流水潺潺,虫鸟低鸣,不由地想起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1]。

  安国寺在安山之上,建于前朝末年,经过战火的摧残,本已有些破败。太|祖下令修葺,再加上历代皇帝的翻修,极是壮观。

  上得山顶,小轿停下。一行人下了小轿,一座宏伟的寺庙映入眼帘。寺院掩映在绿树从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晨光初露,整个寺庙映在透过树枝射下的柔和光线下,更添一分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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