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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怀柔 精


  

  “那按娘的意思,这日子就有法过了?若是没娘这么一闹,咱家也不会跟村里人一样有一台二十两银子的碾子,不是?”

  沉默的白升金,也撂下筷子,吓得老太太缩了缩脖子,看他转身净手,准备先去上坟,再到庙里上香。

  即便没有鹅毛大雪阻挡,上坟,进庙里上香,那也是男人们做的事,没有白锦苏这个女儿的半份儿。

  白升山跛了十几年,今年还是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走进庙里,格外虔诚的点了香,跟着的锦睿,锦遇有模有样的学着爹爹作揖,磕头。

  “爹,炮仗,我点吧!”

  白升山绑好了炮仗,这是往年没有的一项,往往都是家境富裕的人,到庙里上香,才会准备鞭炮。

  “我点,你们站远一点,炮仗威力大,你们自己不注意,会有危险!”锦睿就拉着锦遇,缩头缩脑的往白升山后面窜。

  叭叭叭的炮仗,让前来上香的白家人其他人,心生羡慕,这人还真是十年活东,十年活西,白升山家要发了!

  “二哥,你们好早!”白升学跟着他爹一起来,尊敬的唤着白升山。

  “他二哥,你家锦苏可真了不得,你啊,要享福了!”白升学的老爹也跟着打招呼,满口的称赞。

  “二哥,你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亲房啊!”

  后来的人也说着好听的话。

  “哪里,哪里!”白升山觉得身子有点飘飘然,憨憨的笑着,满口的谦虚,“过了年,到家里来坐,锦苏带了好酒回来!”

  那些人也客气的应着,说什么一定一定。

  锦睿看得出来自家爹爹很高兴,是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一次。

  庙里点了香,上坟了回来,白升山坐着,流苏带着弟妹,给白升山磕头,拜年,然后是王氏也受了孩子们一拜。

  白升山和王氏也给姊妹几个都准备了红包,另外流苏,锦苏,锦睿,锦遇也给小愈准备了红包,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本来,过年,也要给白德磕头的,只是今年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提。

  白家也兴守岁,一家人围着柴火炉子,吃着现炸的果子,说说心事,说说明年的打算,出门在外的说说都经历了些什么,危险不危险,有没有新鲜事。

  反正大家在一起都图一个乐子,一个团圆。

  小愈在白锦苏怀里打了三个哈欠,白锦苏有点不忍心,抱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宁音也跟着回来,说她守着孩子,让白锦苏再跟家里人聊聊,毕竟半年没回家,看得出来白老爹还是很担心。

  白锦苏将自己做的半真半假的说给大家听,几个人都惊得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想到能挣那么多钱回来。

  当然,白锦苏只说了个小数目,她有她的考虑。

  啪啪啪啪!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白锦苏怕冷和衣刚睡,就听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里想着莫不是白老大终于忍不住老太太,带着人来闹腾了?

  赶忙起来,宁音会武功,比白锦苏知道的早,并且她从脚步声分辨出来,来着一共三个人,都是武功了得的年轻男子,应该是主子派来的人!

  倒不担心。

  嘎吱,大门缓缓打开,厚重精致的帽子一揭,露出那清风明月般精致的俊脸,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为熟悉的男儿容颜——元楚。

  来人一身的白雪,眉毛上也占着晶莹雪花,狭长的凤眸在看到开门人时候,溢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挺拔的身子穿着厚厚的蓑衣,一身厚重袍服被雪打的有些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元楚又黑了不少,俊脸上带着几分难得欢喜。

  “很惊讶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这般疯狂,明明已经决定留在县城里过年,明明做好打算哪里都不起去,明明今晚要宴请一方下属,论功行赏,可是他还是将一切事物交代了军师,还是抛下一切来了!

  一路上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欢迎,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在家,只是一心想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能够见她一面,和她说说话。

  虽然,饮了一天的酒,他到现在肚子还是空空如也,胃也在抗议,但是见到她惊讶的小脸,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如此,甚好。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再次听到他约见成熟的声音,白锦苏突然就像只卡了壳的枪,说不出话来,平日的能言善辩在这一刻统统失效。

  他怎么来了?

  三十晚上,举家团圆的日子!

  他不好好在家过年,怎么跑到自家家里来了?

  心间涌动的喜悦,面容上的浅笑,彻底出卖了她的灵魂。

  “快进来吧!”

  白锦苏转身引路,身后披着衣裳的白升山,王氏,神色各异,落在她和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的陌生人身上,白锦苏不敢想,小脸臊的通红。

  “伯父,伯母好,我是锦苏的——”未婚夫?丈夫?孩儿他爹?

  “爹娘,他是我以前的病人,你们早些去睡,我照顾他就好!”元楚满目的恭敬兴奋让白锦苏一盆凉水泼下来,湿了全身,冻了心。

  “呃,好!”

  王氏推着欲言又止的白升山往正房走,走到半道上,转过来,小声问道:“需要准备厨房的炕吗?”

  白锦苏责备的拿眼睛瞄元楚,虽然有蓑衣,这家伙显然是骑马过来的,衣裳肯定湿了,再说,深更半夜的回去,也不安全。

  在元楚出声之前,白锦苏连忙对着王氏点了点头,王氏心里明白,这个男子对女儿是不同的,最起码与那个张铁明显的不一样。

  “你咋不让我问?这深更半夜的见个外男与锦苏名声不好。”白升山看着收拾铺盖褥子的媳妇,小声抱怨。

  啰嗦!

  “女儿心里跟明镜似的,还需要你我操心!”

  王氏反问一句,抱着被子褥子就去了厨房,果然女儿已经生起了中央的柴火炉子,那男子也脱了帽子,蓑衣,露出他清雅俊朗的五官,王氏心里一颤,回了主屋。

  她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娃,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看得出是个有身份的人,还有那说不上的通透尊贵。

  “锦苏这娃,哪里认识个这么出众的小裸子!”

  这话,一不小心就让白升山听见了。

  “咋地?出众就能深更半夜闯进女方家里来?出众就能不顾世俗礼仪?招呼不打一个就来?”白升山一肚子的气,嚷嚷着上了炕,拉过被子只顾着卷自己。

  “出众能种到哪里?”

  “能种到御花园吗?”

  “你个老东西,大过年的,你还来劲了,是吧!”

  王氏脱了鞋,跳上炕,压着白升山就揍,小声道:“你嫉妒人家看上你女儿就早说,舍不得姑娘远嫁,我不笑话你!”

  “放你娘的狗屁!”

  白升山一把将王氏抱在怀里,捂着被子,一顿折腾,这娘们就是欠教训!

  “咋了?我说的还不对了?”王氏的声音轻柔的要命,白升山的骨头都酥了,自然是王氏说什么是什么!

  白锦苏默默地腾空大炕,好在厨房做饭,炕还是热的,铺上褥子,被子,就准备回自己的屋里。

  说实在,她还没从突然见到元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他如此一来,往后她还要怎么装糊涂……烦人!

  元楚一边烤鞋,一边注视着炕边女子多变的脸色,知道她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的突然出现。

  男女私相授受都是礼教不容的,何况自己这般闯家!

  是对女方一家的不尊重。

  现在想想白锦苏父亲的表情才算得上正常。

  那白锦苏呢?

  她是怎么想的?

  她一没拦住不让自己进门,二没甩脸子给他看,这会儿还亲自替他铺床,他对她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元楚乐了,笑得清雅惬意。

  白锦苏瞄一眼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元楚,暗暗马上一句:神经病!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

  “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

  “你知道!”他的寒毒每逢月圆之夜才会发作,再说,有她写的针灸疗法,每回发作疼的已经没那么厉害。

  “我饿了!”来都来了,还怕女子给脸色,元楚这次豁出去了!肚子也非常给力的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来配合他。

  白锦苏想给他两拳,快晚上十二点了,他饿?

  “这次是我冲动,让你为难!要不,我现在鞋子也烤干了,这就离开吧!”还未等的白锦苏抱怨两声,元楚发话了。

  以退为进!

  白锦苏抛个鄙夷的眼神,想着这时候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饺子还有,不行就下饺子,又快又省事。

  取来三脚,放上一口小锅,倒上油,扔进几段葱花,倒上水,白锦苏终于有空停下来,坐在元楚对面,仔细的瞧着这个男人!

  一身厚重的盘金丝云锦黑色外袍,衣袖,领口缝着黑色兽毛,看上去比平日的白多了份庄重,威严,眉眼是说不出的好看,尤其那双眸子亮的迷人,幽深幽深黑葡萄似的,闪着咄咄光华,五官越发成熟,眉宇间隐着几分豪气,几分戾气,几分尊贵,天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象,视线落在他薄薄的唇瓣,一愣,薄唇——代表着他本性凉薄无情……

  心微微一颤。

  扫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掌,白锦苏还能记起被它包裹的无力和烫灼之感。

  他明明是个腹黑又绝情的人,可偏偏对她——

  噗噗噗!

  小锅里的水开了,溢出一些来撒在柴火上,火焰烧的更旺,白锦苏对上他唇间笑意,转头狠狠地抡起碟子将一碟子饺子粗鲁的扔进锅里。

  溅起来的滚烫开水,落在他的鼻尖,手背,不一会儿就通红一片,白锦苏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元楚蹙眉,原来温润如她,也有生气的时候。

  白锦苏瞄到他发红的手背,又有些——眼见着饺子煮好了,白锦苏先舀了一碗汤递给他。

  “先喝点汤润润,等会儿再吃饺子,不然胃会不舒服!”

  “呃!”明明很生气,现在又很温和,这女人变脸就像翻书一样,难懂。

  白锦苏将辣椒,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准备回屋。

  “等等!”

  白锦苏回身瞪他。

  大晚上的不睡觉,元楚,你还能过分点吗?

  “我想和你一起守岁!”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很小的时候,母亲告诉他,跟喜欢的人一起过年很快乐,即便没有锦衣玉食良辰美景都无所谓,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这个机会体会母亲所说的快乐为何!今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冲动。

  “真名叫什么?”

  走回来,对着他坐下,白锦苏抛出一个算得上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明显,元楚犹豫了,白锦苏也没指望他能回答。

  “我只能告诉你,我姓楚,楚国的楚!”

  她猜的没错。

  “住在平县?”

  点头,顺便称赞饺子好吃,不是多艰涩的问题,元楚随意了许多,绷着的俊脸有一瞬松动。

  “做的事,与大河改道有关?”

  元楚开始狼吞虎咽,最初,他怕他的身份说出来会吓坏她。

  “过了年开始招工人的时候,到我白家村来一趟,算是对我这顿饭的答谢!”白锦苏探出身子,抢了他筷子上的最后一个饺子,笑得妖娆。

  终于让她想到斗地主的好办法,现在的她,心情出奇的敞亮、痛快!

  辱她者,杀!

  元楚再一愣,招工人,她知道?

  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由得想起金伯的话,“那女娃儿家里穷是穷点,但是,爷,您是谁?您未来的女人,还需要出身高贵来彰显您的尊贵身份?”

  答案是不需要。

  “答不答应一句话?”

  白锦苏一看到他的俊脸就觉得烦,不是一般的烦,是心烦的烦。

  “答应!”复又喝了一碗面汤,元楚本来想好的风花雪月,被这人一点不浪漫的逼问弄得没了半丝兴致,一丝倦意袭上心头,他随手脱了鞋,上了炕,露出白白的袜子。

  白锦苏一张脸羞得通红,疾奔出了厨房,这个人,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太放肆了!

  踩着脚下嘎子嘎子的白雪,嘴角微微上扬,急溜溜的进了屋,躺炕上了,都还觉今晚发生的一切一定是她做梦!

  元楚,居然会找到她家里?

  这话说出去,鬼也不会相信吧!

  看到一旁熟睡的小愈,白锦苏眼中闪现一抹温柔。

  “楚怀愈,既然做了我白锦苏的儿子,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扶着小愈的脸庞,白锦苏轻轻许下承诺,不管为了什么,她都得全力以赴——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锦绣天地!

  小娃娃像是有感应一般,往白锦苏怀里偎了偎,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欢笑。

  宁音换个睡姿,还以为白大夫与众不同,怕还是猜到了爷的身份,才对爷这般好的吧,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大年初一

  王氏起床,有些犹豫,推了推白升山,提醒着,“你去看看人走了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意思直接冲进厨房!”

  “天亮时候,我听到大门响动,那人应该走了!”

  白升山嘟叨着翻个身,想着等会儿让锦睿,锦遇到爹屋里拜年,敬酒,昨夜没去已经过分了,今儿再不去,会有人说闲话。

  王氏放了心,果然,厨房的炕上没了人,被子也整齐的叠着,她趁着孩子们没发现,利利落落的将厨房恢复了原貌。

  白锦苏眼睛一睁,就看到一旁的小愈儿子张着明溜溜眼珠,朝她笑,本来认人家的孩子做儿子她还不好意思,现在全消失了。

  “儿子啊,你一岁了,来娘亲给你压岁钱!”顺手摸着枕头底下,昨儿爹娘给的红包是现成的,摸了半点,居然没有?

  白锦苏一骨碌起来,翻开枕头,哪里有红纸包着的铜钱,只有一块孤零零的墨绿色方块玉佩躺在她放红包的地方!

  遭贼了?

  她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

  “宁音,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那人趁你睡熟进来过一次!”宁音一边梳头发,一边随意说道:“我见他没有歹意,就没忍心吵你!”

  爷的玉佩,价值连城,抵过多少红包……

  没有得意,没有欣喜,没找到红包的白锦苏有些失望,道:“以后我的屋子,除了你,务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宁音挑眉,白大夫这失望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那么昨夜和现下的她,哪一个才是真的?

  “小愈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收下这块玉佩当你的压岁钱吧!”

  白锦苏真拿起玉佩挂在了小愈脖子上,绳子有些长,她又挽了几个疙瘩,总算是漂漂亮亮了,才收进了小儿贴身的衣服里。

  心里有些感动,有了那人的玉佩,与小愈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宁音望着亲密无间的母子,不得不说的扼腕,只想大吼大叫大声嚷嚷:姑娘啊,你知不知道,这玉佩是调动爷所有势力的令牌,见令如见本尊,但凡是爷手下的产业,都可以任由您老人家处置的——

  就,这么,这么轻易,的,送给一个小屁孩!

  天理何在?

  “宁音,你表情有点狰狞,昨晚做了不好的梦吗?”白锦苏一边帮小愈穿衣裳,一边笑着打趣。

  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年轻,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可爱!

  “白大夫,您真爱开玩笑,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宁音拔腿就跑,这个白大夫真是人精,不亏是三爷的克星。

  白锦苏认真地找来红纸,抱了几个沉甸甸的红包带在身边,等会儿给爹娘,姐姐,锦睿,锦遇,或者有人来拜年。

  白升山点了香,锦睿,锦遇一起磕了头,将香和蜡烛分散到厨房,门口的香炉里。

  锦睿自发的进屋,拿了鞭炮,点着火,扔在院子里,啪啪啪啪作响,锦遇穿着厚厚的棉袄,捂着耳朵躲得远远。

  新年新气象。

  “爹,过年好!”

  白锦苏拿出一份红包给白升山,本来不用给长辈发红包的,白锦苏算是特例,又朝着玩耍的两个弟弟,笑道:

  “锦睿,锦遇,快过来领红包!”

  王氏,流苏听着鞭炮声也出来,看着白锦苏居然给白升山也发了红包,乐呵呵的笑着,再看女儿一切正常,就知道昨夜睡得还好。

  “锦苏,你这孩子就会胡闹,哪有人给长辈发红包的啊!”王氏有点嫉妒,夺过白升山的红包,颠了颠,还真沉。

  “大姐,过年好,这是你给你的红包,过去有你帮着爹娘,以后我们姊妹一定要齐心协力发家致,让爹娘过上好日子!”白锦苏当没看到王氏抢劫行为,对着白流苏说着感性的话。

  “好!”白流苏秀气的笑着,也拿了自己给锦苏的那一份出来,道:“没你的多,但也是姐姐的一份心意!”

  接下来,白家人陷入交换红包的奇怪节目。

  老白家,老太太一身新轩的大红棉袄,高高坐在正房的大椅子上,等着孙子们一个个来给她拜年磕头。

  按照白家村的习俗,家里有老人,过年的时候,亲房要来斟酒,以示对老人的尊敬,也可看出这个老人在儿孙们心里的地位。

  白家村一半的年轻小伙子,现在真给三奶奶斟酒。

  锦睿带着锦遇也到三奶奶家里斟酒,然后是到爷爷家,村长家,马兰花家,再是三叔,四叔,基本一壶酒还不够,幸好,白锦苏准备了一个牛皮水囊,锦遇挂在脖子上,既不冻手,又不怕撒。

  “老祖宗,锦睿给您斟酒!”三奶奶的家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终于轮到锦睿给三奶奶斟酒。

  “好好好,锦睿今年一定要什么得什么,财源亨通做什么成什么!”

  三奶奶又将她准备好的吉祥话说了一遍,得到老人祝福的锦睿,显得很高兴,有给三奶奶斟满。

  老人也没有推拒,一连喝了三个,又说了些吉祥话,高高兴兴让白升学送锦睿弟兄出门,对着白升学叮咛了一些话。

  白升学的老爹见着锦睿来,也忒别高兴,再怎么说,再怎么厉害,白锦苏还是自家的孩子,也是尊敬自家老祖宗的!

  白老太太一直等着锦睿上门,昨儿孙子没来磕头,她本就有气,现在这样姗姗来迟,她已经满是怒火,一边随意的应付着亲房的小辈,一边紧紧的盯着大门口。

  夫妻一辈子,白德对老太太不可谓不了解,看她连给小辈的压岁钱都忘了,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玉雅,爷爷也祝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成个大丫头!”

  “谢谢爷爷!”玉雅接过红包,笑呵呵的牵着弟弟回家,娘亲说给爷爷奶奶磕了头,回家就有好吃的了。

  玉雅一看,奶奶似乎不高兴,连忙甜甜笑道:“谢谢奶奶!”

  锦睿站在爷爷家的大门口,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脚上的泥寻了个棍子剐了个干净,他怕奶奶骂他弄脏了屋里的地,又帮着锦遇也剐了,又将白锦苏叮嘱他的话说给锦遇,也不管锦遇听不没听懂。

  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推门。

  白老太太扯长了眼,终于看到矮冬瓜似的锦遇先进了门,嘴角挂起一股阴测测的怪笑,还未等到锦睿进大门,老婆子急忙跳下椅子,飞奔出去,在白德一点没意识到的当下,捡起事先准备好的竹棍,照着锦遇的小肩膀就挥了过去。

  锦遇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小身子已经被人一脚踢飞了。

  听到弟弟的哭声,紧张过度摔了一跤的锦睿冲进来,将一壶美酒哐砸在老婆子的额头,连忙抱起锦遇往家里冲,耳畔是老婆子自觉委屈的咒骂。

  “白德,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孙子,你看看,把我砸的都出血了,你看看——白升山你个贱种,贱种——我不活了……”

  锦睿一路飞奔,生怕弟弟有个好歹,那老婆子一拐杖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早知道就听二姐的不要到这里来了。

  “二姐,弟弟受伤了,快来看看!”听到锦睿的喊声,白锦苏一家人急急忙忙出来。

  “遇遇,你怎么样?”

  “二姐,那婆子一竹棍打在锦遇肩膀上,我都还没进她家的大门,——她就打了遇遇!”锦睿委屈的一边哭,一边大声说道。

  “我再也不叫那人奶奶了,我没有那么歹毒心肠的奶奶!”

  在正房里陪着白升学爹说话的白升山,忙跑了出来,疼晕了的锦遇,已经被白锦苏抱进了自己的屋里。

  “奶奶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锦遇!”流苏对着他一解释,也跟进屋里。

  白老大站在厨房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了不是,他看见了,他老娘照着锦遇的肩膀一棍子打了下去,甚至人家锦遇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对待自己的亲孙子!

  没打过桂花,狗蛋,是因为自家还有利用价值,还要供她吃,供她喝,供她作威作福,供她摆大小姐的架子!

  白升金一阵心寒,锦遇在自家出了事,他这个当伯伯的,还真没用!

  “桂花她娘,我到老二家去一趟!”

  张氏早被吓破了胆,想着老太太迟早一棍子敲在自己身上来!那速度,就是年轻人也追不上,何况是她!

  平日里再嚣张跋扈也站着个礼字,可今儿无缘无故就将人打了,白升山不说啥,王氏不说啥,白锦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锦苏替锦遇检查了一下,幸亏冬日穿的棉袄,要是穿的单薄,指不定什么后果,可即便如此,锦遇的肩膀也是一片青紫,可见老太太手下用了多大力气!

  “娘,骨头没事,只是伤得重,会很疼,锦遇又小,你多费心照顾!”白锦苏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白升山,淡淡说道。

  “知道了!”王氏抱着锦遇,闪过白升山,出了门。

  儿子伤成这样,她怨,她恨,她想打上门替儿子讨个公道,可是她不能,她是人家娶来凑合着过日子的,不是正大光明的媳妇儿,不能!

  “孩子她娘——”

  这样不温不火的王氏,让白升山很担心。

  王氏头也没回,进了正房,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白升山一转头,就看到女儿如狼似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阵紧张的同时,又担心女儿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老娘的事!

  “锦苏,锦遇没事吧!”

  喃喃问出口,在接收到女儿讽刺目光的时候,白升山愧疚的低了头,“都是爹爹没用,是爹爹的错!”

  “爹,这事儿与你没关系,但是锦遇的伤绝不会白受——”白锦苏逼上白升山浮肿的眼圈,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老二,孩子没事吧,都是咱娘不好,锦遇好好地给她拜年,她不愿意就算了,怎么能打了人,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怎么想的!”

  白升金不请自来,看到盛怒的锦苏目光一闪,立刻站在白升山身边,低腰爬弓的解释。

  “大伯,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跟您说!”

  白锦苏过来,一张刚才还杀意凛凛的小脸,立刻变得笑盈盈的,只听她淡淡说道:“父亲,你们都去看看锦遇,我有话和大伯说!”

  老太太不是喜欢钱吗?那她就让她一毛钱再得不到,还要让她饱受白眼,苦哈哈仰人鼻息生活!

  白升金看了白升山一眼,就这样被白锦苏,迎进锦睿,锦遇的房间,哐当,门被白锦苏从里面反锁,差点撞上白升山的鼻梁。

  白升金不知道这个侄女要跟他说什么,但是今儿不论她拿多脏的话骂人,他都得忍着,毕竟是他理亏在先。

  “大伯,请坐,不知道大伯吃过豆腐没,正好,锦苏知道豆腐的制作方法,听说李胜利开年不再租地给您,锦苏想把做豆腐的方法免费教给你和三叔,那豆腐在城里一斤可卖一两银子,这样,虽然地里出产少了,但你和三叔家只会更有钱!”

  白锦苏开门见山,一时间,白升金更不知道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卖豆腐?

  也算是一门营生,可是自古以来,商人地位低贱,不及种地的。

  白升金转头一想,现在自己理亏,不如先答应,等这件事过了,再做打算。

  “卖豆腐真能挣钱?”

  “能,初五的时候,我娘要做一车豆腐到镇里卖,大伯可以让大伯娘跟着娘去瞧瞧!”白锦苏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最少有几百两银子,递给发愣的白升金。

  “锦苏,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人打了,还给打了人的人给钱,白升金疑惑不解,这娃娃到底啥意思。

  “这三百两银子,算是我对大伯失去租地的赔偿,要是卖豆腐不赚钱,明年,后年,大后年,这一辈子,我每年都会给您三百两,保证您一家衣食无忧!”

  白升金被侄女的大方吓住了,每年三百两银子?还要给一辈子,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有这么大的野心,那么能挣钱!

  “不能,这钱,我如何都不能收,我是你大伯,怎么能让你一个小辈养家——”

  白升金说什么都不收,到让白锦苏觉得这个人还可以,刚才她亲自送银子过去三叔一句话都没推辞,就收下了,说初四的时候,三婶子一定会来帮着娘亲做豆腐。

  “大伯,就因为是一家人,我家过好了,自然不能忘了伯伯和叔叔,你放心,三叔那里,我早早也送了三百两,再说,你这样回去,奶奶那一关也过不了——”

  大伯娘也怕心里积攒着怒气,万一哪天她不在家,或者在家,也不可能万能到替家里人受痛,锦遇的事,就替她早早敲了警钟。

  “大伯,这一年才开始,没了多余的粮食,您家里也定会出现困难,这些钱,你姑且收着,等寻着了门路,赚了钱,到时候再说!”

  经过白锦苏再三劝说,白升金终于收下了三百两银子,白升山一直在门口等着,看着两人完好无损的出来,心里一阵酸楚。

  “爹,你也别担心,我知道你内疚,可摊上那么个奶奶,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白锦苏虽然不赞同白升山的不作为,但她没有怪他的意思。

  孝道,孝道,都是这东西在作祟!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升金一想着刚才侄女不气不怒,既给钱又教自家豆腐生意,就觉得愧疚,一个女娃娃都这般明事理,他这个做长辈的,反而让家不成家,男人不像男人。

  心里隐隐作了决定。

  “娘,这些银子,你跟爹也能过一年的舒坦日子,你放心,锦苏丫头说了,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你活着,她每年都送三百两的孝顺银子给你!”

  白升金到回家,将银子往老太太眼前一扔,一个一个的取出来,道:“至于,我和狗娃他娘,我们一家人也不敢让你再费心,以后就你和爹单过,我们吃荞面也好,吃野草也好,都是我们自己乐意,与你和爹没一点关系!”

  “怎么?你这是要分家?你这个无义子!”老太太当即气疯了,敲着拐杖又是一通乱骂,这个大儿子什么意思?

  不管她和白德了?

  这怎么能行?

  那以后谁给她做饭,做家务,给钱花?

  绝对不行。

  “白德,你儿子不管我们了!”老太太看着转眼无情的大儿子,这次是真的着急了,拉着抽旱烟的白德一个劲的抹眼泪。

  白德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生金啊,你不能不管娘啊——”

  老太太扯长声的喊,白升金连看都懒得看,匆匆回了偏房。

  张氏虽然觉着将银子全部给老虔婆有些可惜,可白锦苏说了要教她做豆腐,一想到滑嫩嫩的豆腐,可以卖多少银子,也就不计较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初三的时候,白锦苏特意吩咐宁音到镇上牵回一辆敞开的马车,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二百斤豆腐,车头还可以坐人。

  初四,一大早,张氏就和玉雅娘也就是白锦苏的三婶,相携来了,两人都是一身干净打扮,白锦苏看着很是满意,王氏捞出水里发了一天一夜的黄豆,个个饱满,像个胖娃娃。

  “大嫂,三弟妹,你们来了!”王氏最想不明白的是锦苏能将这两个不对付的人一起找来,急忙上前打招呼。

  “二弟妹,你们锦苏可真能干!”

  张氏是个能说会道的,锦苏的这个三婶到底是个斯文内秀的人,有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不由有些紧张。

  “三婶,你看,将豆子放进碾子里碾细,越细越好,做出来的豆腐越滑嫩!”白锦苏见着玉雅娘落单,急忙拉着她过来。

  “煮豆浆的锅一定不能见油腻,不然做出来的豆腐就会少好几斤,如果手艺纯熟,一斤黄豆能出两斤豆腐,一斤卖个六十钱,这样算下来,都要赚四十钱,豆渣还能喂猪,豆浆能喂牛,一举三得!”

  三婶子有些动心,可是这做豆腐,算是水里刨钱,也要手艺,不然,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血本无归!

  “我怕,我从来没做过!”三婶子在白锦苏面前,终于说出了实话。他家那口子倒好,一算账就让她来,可是她真的能行吗?

  “有我这个大师傅在,保证你一学就会!”

  白锦苏看着一旁的张氏已经上手了,说不出的开心,在她看来,这个大伯娘虽然嘴巴快,可做活的能耐也大,应该是学的最快的!

  下午一锅一锅的豆腐出来,白锦苏彻底松了口气,还好多跟三叔多买了几个盛豆腐的模具,才不至于做出来的豆腐没地方搁。

  妯娌三个,看着白花花的豆腐,喜极而泣,这将是她们以后的营生,谁也不敢动,甚至宝贝一样护着。

  白锦苏低头偷笑着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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