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会客
孟府花厅内，孟夫人陪着薛家两位夫人谈天。面上笑着，心下却有些焦急:笙儿这丫头怎么回事？明明早早地吩咐了她过来见客的。
薛二夫人看着孟夫人露于表面的神色，有些不屑，对迟迟未到的孟府小姐更是存了几分不满。故意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江南的美人儿如画。今日有幸前来，孟夫人也好叫我见识见识这江南水乡的闺女儿。”
薛三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在绣帕的遮挡下拉了拉二夫人的袖子。薛二夫人只盯着孟夫人浅笑，一点也不理睬三夫人的劝阻。
孟夫人闻言有些尴尬，若不是为了从薛夫人这里打听老爷调任回京的事，她一向是不出来应酬的。
孟含笙挽着二妹走到花厅外，就听见娘亲陪笑着对薛二夫人道:“早打发了人去唤了，便是薛夫人不说，也该过来请个安不是。”
孟含笙轻叹娘亲的不知世事，薛二夫人到底算孟家哪门子的长辈，请哪门子的安？
她挽着孟含笛走进去，沉稳地向两位夫人问了好，端了绣墩坐在孟夫人下首，才道:“小女想着，薛家两位夫人实在算是贵客，定要妥妥帖帖的过来问好，方才不失礼。谁知道一时忘了时辰，反倒是让两位夫人久等了。”
两位夫人见小姐们进来就是一怔，暗自赞叹孟夫人有两个好女儿。大的端庄沉稳，有贵女风范，小的艳丽活泼，相貌极佳。
孟夫人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府上的大姑娘，闺名含笙的，这是二姑娘，就跟我亲生的一般，由我教养的，闺名含笛。另有一个三姑娘，身子一向不好，倒是不出来见客的。”
薛二夫人对着姑娘们却热情了起来，拉着孟含笛的手问东问西。孟含笛看了看孟含笙没什么反应，到底大着胆子应答了起来，孟含笛性子活泼，很快哄得夫人们笑了起来。
孟含笙一时间有些纳闷，薛二夫人难道从此时就看上孟含笛了？可是似乎薛二夫人跟庶子的关系并不好。不是为婚事，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还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孟含笙心思只是一转，为了不失礼，她也找上了旁边的薛三夫人叙话:“三夫人，这茶水不比京城的好，是地方特产的，你可还喝的惯？”
薛三夫人是个闷性子，问及她才柔柔的回答了一句:“这茶很好，我很喜欢。”
顿了顿，薛三夫人又道:“我家以前常居江南。”
孟含笙闻言有些尴尬，她刚重生回来，思绪还有些混乱，竟然忘记名义上薛二夫人是陪薛三夫人来探亲的。
孟含笙捏起绣帕拭了拭嘴角，道:“三夫人以前可喜欢去贺初楼逛逛？这次回来真应该去游玩游玩。”
贺初楼本是江南一栋酒楼，位临江边，风景很美，主人还别出心裁的布置了许多绣品，因此女儿家去的也不少。后来红火了以后，在京城也有了一家同样的贺初楼。
薛三夫人眼神落在了孟含笙的绣帕上，轻声微笑道:“孟姑娘的绣艺也很不错。”
孟含笙从袖口掏出另一幅干净的绣帕来，递给薛三夫人，笑道:“这是上回从贺初楼赢回来的，可不是小女绣的。三夫人谬赞了。”
那绣帕上绣着正是贺初楼的风景，针脚细密，用料精致。只是看着帕子，也像是亲临贺初楼一样。薛三夫人认出了这是贺初楼顶尖绣娘的作品，数量极少，极是难得。
薛三夫人有些惊喜道:“我怎么好夺你所好。”孟含笙道:“这有什么，一张绣帕而已，三夫人喜欢，我自然想法子再赢一幅回来。”
薛三夫人最喜欢的便是这些活灵活现的绣品了，当下也并不客气，对着孟含笙一笑，把绣帕放进了贴身的荷包里。
孟含笙松了口气，拿出贺初楼的绣品本就是送人的，能够收下自然是最好的。
这时，突然有下人匆匆走进来，附身贴在孟夫人耳旁说了什么。孟夫人面上非常惊讶，回头看了看薛家两位夫人，才道:“都怪我忘了时间，连累薛家少爷亲自上门来接人了。”
两位夫人对视了一眼，孟含笙注意到，她们也是满脸惊讶，难不成来的人不是薛府少爷吗？孟含笙有些奇怪，扭头对着明玉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打听消息。
既然客人要走，来接人的又是年轻男子。孟含笙和孟含笛也只陪到花厅门口就止步了。
薛二夫人趁着走的功夫，才将孟夫人拉到一边，眼神看着孟含笛，笑着对孟夫人道:“我一向是最喜欢这些小姑娘的，待日后回了京，可要多带她们来和我说说话。”
孟夫人反应过来薛夫人的意思，又惊又喜，试探道:“调任的文书毕竟还没下来，府里也没收到京里的书信，我家老爷也是有点拿不准。”
薛二夫人直笑道:“这事还能假？京里的消息差不多已经定了。再说了，七月份安国公宁公的大寿，你们家老爷又是宁公得意门生，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薛三夫人也对孟含笙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也可以常登门。
孟夫人放下心，跟薛二夫人说起了其他的。孟含笙的心思却想着薛二夫人说的宁公大寿。
安国公大寿，看来家里要从江南回去了。种种安排，此时就要开始做了。
送走了薛家两位夫人，孟含笙带了明月回了院子。明月端来了厨房热着的茶汤给孟含笙醒神。
孟含笙端着茶汤不过喝了一口，才看到明玉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道:“小姐，我让哥哥打听了，前面来的那位少爷，乘的是忠勇伯府的车架，但是他下车的时候，我哥哥看到了他的腰带！”
明玉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玉腰带。”
彭朝有律，非皇室不得着玉腰带。
孟含笙一惊，手中的茶碗骨碌碌地滚到地上。明月明玉马上上前检查孟含笙有没有受伤。
孟含笙看着泼在地上的茶汤，有些心烦意乱，挥手阻止了两个丫鬟上前，只问道:“你哥哥你确定他认清楚了？”
明玉哭笑不得:“小姐，玉腰带怎么敢认错？本朝那只有皇室敢用，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了都是要掉脑袋的！”
孟含笙闭眼沉思着，敢用玉腰带的人，整个彭朝除了皇室不作他想。来人既然冒充的是薛府少爷，坐的是薛府车架。除了康王世子外，根本没有人选了。
康王世子是当今的嫡四子，因为康王无嗣，方过继立为世子。薛府是康王妃的娘家，如今也是康王世子的母家。这也是孟含笙想与薛家搞好关系的原因。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做的原因，居然自己跑上门来了。而且还这么大大咧咧的，毫不遮掩。孟含笙迷糊了，这个康王世子到底想干什么？
而孟府门外，薛二夫人一登上车架就笑了。她坐在三夫人的旁边，指着自称是薛府少爷的年轻男子腰间那明晃晃的玉腰带，笑道:“我可不知道，咱们薛府居然出了敢佩带玉腰带的少爷！”
年轻男子低头一笑，对着二夫人道:“二姨就别取笑我了，正初不过是心急，才跑来罢了。”
薛二夫人盯着齐正初笑道:“康王世子这一声二姨可不好当啊。难为我堂堂礼国公府的出身，竟然要为了你跑到一个外放官员家里，去刺探人家的女儿。”
齐正初抿了口茶:“若是二姨你不在江南，我也不请你帮忙了，这可是正好遇上了。我知道二姨行事是最妥当的，一定能帮我查出来。”
薛二夫人笑着，口中却道:“可别往我脸上贴金，这事儿我没给你办成。”
齐正初一愣，问道:“孟夫人拦住了？”
薛二夫人只道:“那个孟夫人倒是没拦着，不过，孟府的小姐只出来了两位，大的恐怕有十三四岁了，看着不像你提过的年纪。小的那个倒是十一岁刚出头，不过感觉像是不知情。我估摸着你要找的丫头，恐怕就是那个孟府的三小姐。听说一贯是没有出现在人前。”
齐正初沉思了一下，对薛二夫人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打算过几天回京一趟。既然孟家要回京了，等到京城之后，还要劳烦二姨多多登门，帮我看着情况。”
薛二夫人突然上手捏了捏齐正初的脸，看的旁边的薛三夫人也是一乐。
薛二夫人道:“你倒是麻烦上瘾了，明明小萝卜头一个，独自跑到江南来，看你回京之后康王不教训你。”
齐正初哀嚎着他的脸:“疼！疼啊！二姨，快松手，我这可是有正事。”
薛二夫人只道:“我可不管你有什么正事，忙我给你帮了，今天你就得给我回京去，不然我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去。你过了年初就十五了，别想着一天到处往外跑。”
齐正初揉揉脸，不言语。他可不打算浪费时间。不阻止太子哥哥被刺杀，他这条重来的命根本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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