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懦弱 谈话 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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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老夫人瞪了诸然一眼，有心想训斥他，这个二儿子是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却也是最不省心的一个，诸老夫人也是年纪大了，又经历了大儿子的去世，心软了。
不然就按照诸然的行为，让自家丫鬟怀孕，破坏家规，根本就不是打一顿就能完事的，只是说句实话，毕竟是亲生的儿子，老夫人虽然生他的气，却也难免想起来这个孩子小的时候也是灵秀可爱，说过将来长大了要保护娘亲。
到底是不忍心，真的下手收拾他，一拖二去的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庶子庶女都长大了，老夫人也没法说什么了，也是诸家的孩子，难道还能扔出去不管？
只是看见诸然这幅不靠谱的样子，心里难免还是生气，可是大年初一的，底下还坐着孩子们，诸然毕竟是长辈，总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教训他。
“先坐下吧。”诸老夫人沉声道。
诸然抿了抿嘴，在老夫人旁边本来就给他留的座位中坐了。
郑氏坐在老夫人身边，表情不悲不喜，甚至都不怎么看诸然，只是和身边的汤圆诸念说话，诸然心里也知道老夫人只是碍于现在孩子们都在，才暂时放过了自己，等到安生下来，势必还要询问。
他一个人说话，老夫人是不信的，最好有郑氏帮忙打圆场，他就看郑氏，然而郑氏的眼神根本不往他那边撇，压根不给一点眼神示意的机会，好像屋里没有这个人似的。
诸然心里烦闷，眼神自然也不好了，老夫人看他一眼，低声道“你瞪你媳妇做什么？”
诸然一愣，连忙收敛了视线“没有，儿子就是看她和汤圆在说话。”
“恩，你媳妇是个好的，要是换个不省心的，你的日子可不会像这样好过。”老夫人仍是低声和诸然说话，却是实打实的劝告他了。
诸然是个糊涂性子，也就是郑氏，既持家有道，心又正，不然一方面是撑不起这个家，另一方面诸然的后院也不会着那过平静，在老夫人看来，郑氏方方面面都做的不错，已经对得起诸然了，偏生诸然不这样认为。
前面说过了，郑氏容貌普通，诸然却是个颜控，他喜欢美丽的女子，等到年纪大了，更是喜欢年轻美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又被崇拜的感觉，不像郑氏，她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平等的，甚至是审视的。
有时候那眼神和诸老夫人特别像，都是一种你为什么这么不成器的感觉，诸然从小在家中就比不过大哥和三弟，大哥文武全才，当年是公主都哭着抢着要嫁的人物，老三文上差点，武上却也是强手，五岁就会骑马，而他呢都十岁了，硬要他马，自己还能哭出来。
从小到大这么比较下来，诸然知道自己是各方面都不行才被留在家里的，所以他只能好生的做诸老夫人膝下的好儿子，毕竟自己能做到的只有这个，说句实话当年诸家老大战死的消息传回长安的时候。
诸然第一反应当然是难过的，毕竟是亲兄弟，大哥又对两个弟弟从来都特别好，但是伤心之余，他心里也有一丝丝小小的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庆幸，老大没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拿自己和他相比了，不会有人看着自己直摇头，说不似乃兄了。
当然事情还不像诸然想的那样，优秀的人是活在大家心里的，到了现在，人们看见他仍然会想起他惊才绝艳的大兄，摇摇头遗憾的说句，诸家老大哎，天妒英才啊。
诸英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跟着人家的话，回以忧伤的眼神，跟着点头而已，口中道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
说远了，反正意思就是诸然一直是家里三个孩子里最差的，但是在一般人，尤其是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子看来，他是诸老元帅的二儿子，又是相貌堂堂的样子，自然对他投以崇拜的眼神，很大程度上，诸然迷恋的是别人的崇拜，让他感觉到自己也是个厉害的人，而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诸家二子。
说到底还是自身懦弱，他知道自己不如兄弟，却不从自身去努力，反而靠着别人的崇拜来满足自己的内心，着实可悲。
“儿子省得。”面对诸老夫人的教诲，诸然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当然面上是这样，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就不知道了。
老夫人看他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看向郑氏道“过去的一年辛苦你了···”
郑氏摇摇头“这是娘心疼我，儿媳不过管管家里的事儿，能辛苦到哪里去，倒是娘，你要费的心更多呢···”
儿媳懂事，老夫人心里又高兴，又心疼，只能无奈的笑笑，又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诸然看着郑氏言笑晏晏，心里确实厌恶，诸老夫人信任郑氏，家中的帐房库房都是郑氏管着，按理说郑氏都管着账房了，不说让自己做丈夫的随便取用，起码也的宽松些吧，偏偏郑氏却把的紧紧的，自己要是支取三百两以上的银子，就得去告诉她，还得说明用处，才能取得出来，每每想起这事儿，诸然心中都是一阵不忿。
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银钱方面还要被管着，偶尔有个急用，还得和小辈借钱，想到这里，诸然抬头看了一眼宗烨，他有点担心宗烨会把事情告诉诸老夫人。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一回话，中间也没有再生事，诸环虽然一个劲的撺掇诸珍，但是诸珍的注意力被诸英拉走了，只顾着听他说边疆的事儿，顾不上跟着诸环的想法生气，诸环努力了两回，怕引起旁人的注意，也不敢再说了。
“给老太太请安。”陆陆续续有族里的其他亲戚上门拜年，年纪大的七十多岁了，年纪小的才三岁多，冬天穿的厚，小孩走路一摇一摆，说话还奶声奶气的，把诸老夫人喜欢的不行，抱在怀里稀罕了一气，除了红包之外，还送了个孩子带的小金镯子出去。
“谢谢奶奶。”孩子听着大人的话道谢，年纪小，一着急就说错了。
大人连忙道歉，老夫人的辈分高，叫奶奶是叫错了，应该叫祖奶奶，不然叫老太太也行，小孩却给把辈分叫低了，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没事，摸摸孩子脸蛋“没事没事，还把我老婆子叫年轻了呢。”
孩子的母亲连忙道“那也不是他叫的，是您本来就年轻，才让我们家这傻小子叫错了呢。”
这话说的巧妙好听，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老夫人也笑道“大概小孩子总是下意识的叫奶奶···”她看向汤圆“我们家汤圆也是，一叫奶奶，我老婆子心都软了。”
诸老夫人打眼一扫，屋里的人来的差不多了，辈分高或是官做的高些的，都在屋里了，她伸手唤汤圆过来“昨儿你们也该见过，只是有些充满，没来得及好生介绍，今儿便再说一遍，这是我老婆子的干孙女，虽说是干的，其实和亲的也没有两样。”
老夫人目光柔和的看着汤圆，慈爱的道“孩子名字叫陈圆，今年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五月份的生日，按我们家里女孩排，是老二，诸环诸珍的序齿都按顺序往后排一位···”
下面是族里的侄儿媳妇会说话，打趣道“要不说老太太有运道呢，认个孙女都这么可人，今年也十四了，回去我得和我那几个嫂子闺蜜都说说，好让她们知道，老夫人还藏了一个这样可人的小姑娘呢。”
她也是顺着诸老夫人的意思说好听话，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老夫人现在看重这小姑娘，说两句好听话又不伤牙，而且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虽然身份低些，不过诸老夫人这么看重，一般人家的孩子也配的上了。
这样想着，虽然先开始不过是说好听的，后来还真有了做媒的心思。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族中的其他大小媳妇已经夸起来了，说的汤圆好像仙女下凡似的，小姑娘有点茫然，老夫人却高兴的很，搂着小姑娘道“是啊，我老婆子运气好，还能得个这么可人的孙女···”
郑氏也笑道“我看了都喜欢的很呢，恨不得能留在家里。”
老夫人只是笑，却不说话，郑氏是喜欢小姑娘，才这样说了一句，老夫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宗烨，若是孩子将来和宗烨在一起了，宗烨那边的侯府不算个家，还的说是诸府这边，那不也是留在家里了。
想到这儿，她抬眼去看宗烨，这小子低落一早上了，也不知道是想什么呢。
嚯，抬头一看，老夫人愣了一下，宗烨的表情确实不低落了，只是也不是老夫人想的高兴，他是喜悦中夹杂着忧伤，忧伤中还带着警惕，警惕中还有···还有愤怒，一时间五味杂陈，整个人的表情就显得什么复杂。
诸老夫人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只能暂且不理他，回头再细问，如果是昨天诸老夫人是知会族老汤圆的身份，今天便是把自己多了一个孙女的消息正式通知给家里的女子，是为了汤圆以后的交际着想。
诸环诸珍本来就在乎这方面，老夫人不爱带着她们出门，两人抱怨过好几次，昨天认了汤圆之后，诸环就和诸珍说呢，老夫人以后出门没准会带着汤圆什么的，没想到今天，老夫人直接就把汤圆介绍给了大家，照这样看啦，老夫人日后恐怕更是不待见两人了。
诸环脸色不太好，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只是扭头看啦诸珍一眼，果然诸珍也想到了诸环之前说的话，看着汤圆一脸的不忿。
诸环拉了拉她的袖子，好似在提醒似的“妹妹，别···”
“祖母这会儿喜欢她，你别和她闹别扭···这样对你不好。”
她这话听上去确实是为了诸珍着想，其实却是踩着诸珍心里说话，诸珍本来就在意老夫人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让诸环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高兴了。
诸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道“我没前途也就算了，却想让你嫁给好人家，你听姐姐的，别和她别扭，将来还得老夫人带着···”
诸珍越听越生气，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道“麻雀穿了锦袍也还是麻雀而已。”
她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屋里的人是都听见了，诸老夫人瞪她一眼，语带警告的唤了诸珍的名字“珍丫头，你说什么呢？”
若是正常人，这个时候也就该改口了，偏偏诸珍心里不服气，咬着牙又说了一句“我没说什么，就是想到有的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就能作我诸家的小姐···”
“你···”诸念瞪她一眼，连忙起身行礼道“四妹她昨儿饮的多些，想来还没醒酒呢。”
诸环也是心里毒，她非要挑着诸珍在这种场合说话，在质疑汤圆身份的同时，其实也会显得说话的人很没有教养，这里坐着这么多长辈呢，在这些人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诸珍的形象很受损害。
诸念说话一方面是为了汤圆，为了家里，毕竟无论怎么说，诸珍都是诸家的女儿，不能让她影响诸家女儿的名声，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诸珍，为了降低她受到的影响。
诸环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诸念说了两句劝诸珍的话。
诸珍原本还要嘴硬，见众人都看过来，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里也怯了，郑氏叹了口气，也跟着说了两句好话，算是打了个圆场，只道让诸珍下去歇会，醒醒酒。
诸珍虽然出去了，但是气氛还是受到了影响，谈笑间有些尴尬，诸环看了一眼在老夫人身边的汤圆，嘴角勾了勾，有点得意。
她其实却是想错了，老夫人认了汤圆做孙女的同时，也发现宗烨对汤圆有情愫，在这种情况下，老夫人是怎样的想不开，才会带着汤圆参加相亲的宴会呢，难道是专门为了给宗烨添堵吗？
那可是亲外孙啊，又不是仇人，老夫人吃饱了撑的才那么干。
老夫人把汤圆介绍给大家，不过就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汤圆的重视，不管将来能不能和宗烨在一起，老夫人重视这个孙女，汤圆的日子总是好过些的。
虽然气氛尴尬了一下，不过人们毕竟都会看眼色，又是在大年初一这样的日子，多说几句吉利话，一会儿便有活络起来了。
再加上老夫人从头到尾都让汤圆坐在自己身边，显然是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人们也没必要给老夫人添堵，说说笑笑半天，在府中吃过了午饭，才各自回去了。
外人都走了，就剩下自己家中几人，诸然带着诸峻去前面送族老还没回来，诸英和诸州去看他的烈焰了。
屋里就剩下了诸老夫人，郑氏，诸念，汤圆，还有宗烨，过了一会儿，郑氏去账房有事也先出去了，老夫人放松身体靠坐在榻上，看着下面三个孩子。
汤圆和诸念说话，宗烨眼不错的看着汤圆，偏偏汤圆一回过头，他就迅速扭头，老夫人心里暗暗嘲笑外孙，也不怕把脖子扭了。
老夫人想了想，和诸念道“昨儿不是说想带汤圆去你屋里玩，这会儿有空，去玩会儿吧，吃晚饭前过来。”
诸念没想到老夫人说起这件事，愣了一下，不过她确实是想带汤圆回去玩，便点了点头“我正要说呢，那孙女就先带着汤圆过去了。”
“走···”她冲着汤圆伸出手来，道“上次我和你说的那本书，我前两天找出来了，还有···”
汤圆抿了抿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宗烨，却只看见宗烨一个耳朵，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哥哥，我去念姐姐那儿。”
“恩。”宗烨答应了一声，声音很是沉闷，目光看向诸老夫人。
汤圆只能看见宗烨的耳朵，诸老夫人却看得见宗烨的表情，这孩子眼珠子都在发光，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了。
汤圆却有点怅然，心想哥哥每次都会嘱咐自己的，今天却这样···
还是在生气吧。
小姑娘也没办法，叹了口气，又道“那我走了···”
“恩。”宗烨道。
汤圆的背影刚消失在帘子候，宗烨顿时就蹦了起来“您···您认汤圆做干孙女了？”
诸老夫人点点头，嘴角嘬着笑不说话。
“我···我原本想摆脱您···”宗烨昨天也想到这件事了，原本还在想怎么说服诸老夫人呢。
而且对于宗烨来说，这还不光是自己没说老夫人就办了的得偿所愿，还是得而复失啊。
他今天早上还以为自己和汤圆再也没有可能了，脑海中一直在循环播放，将来有一天汤圆出嫁的场景，在他的脑内剧场中，那个面目模糊的带走自己小姑娘的男子，已经被翻来覆去的打死十多遍了。
就是这样了，他还是不能有稍微的放松，因为心里知道，自己想都是白想了，汤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他被这种想法折磨的坐立不安，看着小姑娘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危险的想法闪过。
把她带走。
把她关起来。
像以前那样。
没有别人能看见她。
－－－－－－题外话－－－－－－
想吃芝士玉米，想吃芝士红薯，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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