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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布鲁克林生存法则 6


  除了僵尸和疯子,他们还把罪犯送到特殊教育学校。现在好了,不同地区的罪犯互相熟悉起来。我们去时代广场抢东西时,看到的都是同学,他们都穿着羊皮外套和好看的衣服,兜里装着钱,干着同样的事。1977年我在时代广场闲逛时,看到了贝德福德-斯特伊弗桑特的老邻居。我正跟他们聊天时,他们其中一个人抢了旁边一个妓女的钱包。那女人气疯了,她把一杯热咖啡砸在了我的脸上。警察开始往我们这边跑来,我朋友巴博和我立刻逃走了。我们逃进了一家3X级影院躲了起来。但没过一会儿,那个妓女就带着警察跟进来了。“就是他们。”她指着巴博和我说。“我?我什么也没做。”我说道,但警察把我们押出去,塞进了警车后排。但这个疯女人还没完,她把手伸进后车窗,用长长的指甲抓伤了我的脸。警察把我们带到了中城分局。离开时代广场时,我看到了贝德福德-斯特伊弗桑特的朋友,那些真正干了这事的人正站在街上看着我们。我已经被抓过好多次了,所以我很熟悉程序。不过警察看了看我的犯罪记录,估计因为我被抓过太多次了,所以他们直接把我送到了斯波福德。斯波福德是位于布朗克斯区亨茨的青少年拘留中心。关于斯波福德,我听说过很多恐怖的故事——有人被关在那里的人打了,或者被看守打过。所以来到这个地方我还是有点害怕的。他们给了我一些衣服,把我单独关进了一间牢房,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吓坏了,我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会发生什么。但是当我来到食堂吃早饭时,我有了一种和同学重逢的感觉。我很快就看到了朋友柯蒂斯,那个跟我一起入室盗窃而被屋主打倒的人。接着我又看到了自己的老搭档们。“放松。”我对自己说,“你的兄弟都在这儿。”有了第一次后,我进进出出斯波福德,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斯波福德就是我跟朋友一起开心的地方。有一次,我们被带到了大会议室,在那里看了默罕默德·阿里的电影《最伟大的人》。电影结束时,我们都在鼓掌,当阿里走到舞台上时,我们都惊呆了。他就像永恒的存在一样。他都不用开口说话——当我看到他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要成为那样的人。”他跟我们谈了话,他的话特别鼓舞人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人生,但我知道我想像他一样。搞笑的是,现在的人们不再用这种说法了。如果他们看到一场漂亮的比赛,他们会说“我想做一个拳手”,但没人会说“我想像他一样”。世界上没有太多的阿里。就在那时,我决定要做一个伟人。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标,但我下定决心,希望人们看着我就像看阿里一样,我想让人们用看待阿里的眼光来看我。别理解错了。我没有在离开斯波福德后就完成华丽转身,我还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我在家里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差了。多次被抓后,加上去特殊学校和吃药,我妈妈对我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其实从我出生开始,她就没对我有过什么希望。我知道,有一个开药的人,一个有种族歧视的浑蛋,这个人说我彻底完蛋了,说我有智力缺陷,他彻底偷走了我妈妈对我的希望,他偷走了我本该拥有的爱和安全感。我从没见过妈妈为我高兴,或者为我做的事情感到骄傲过。我从来没有机会跟她交流,去了解她。从职业角度,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从感情和心理角度,这对我简直是摧毁性的打击。我跟朋友们在一起,看他们的妈妈亲吻他们,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们以为十五岁以前她都让我睡在她的床上,这意味着她爱我,但她时时刻刻都是喝醉的状态。既然我已经进入了司法惩罚系统,政府决定把我送到教养院,好矫正我的行为。他们会把一群受过虐待、有恶习或者心理有问题的孩子扔到特别的家庭,政府掏钱给那些接纳我们的家庭。这一套都是骗人的。我在那里都待不过两天,就会逃跑。有一次,我住在长岛地区布伦特伍德的寄养家庭里。我打电话到家里,向我妈妈大吐苦水,说这里没有大麻。于是她让罗德尼给我买了一点儿送了过来。她向来知道该怎么帮助别人。最终,我被送到了芒特罗莱托,这是位于斯坦顿岛的一个机构,但没什么能改变我。我开始在斯坦顿岛的渡轮上偷东西,我永远不知道自己偷的是谁。有时候我偷了不该偷的人,一个狠角色,他想要回自己的钱,他会开始观察每一个人。“谁他妈的拿了我的钱?”他喊道。他开始动手打周围的所有人,渡轮上的人不得不站出来反抗这家伙。我朋友偷了他的钱,他也踢了我朋友,但他不知道我朋友就是偷钱的人。下船后,我们不停地笑,因为我们拿到了钱。我朋友边哭边笑,因为他被踢到的地方还是很疼。如果知道是我们偷的钱,那家伙一定会把我们扔下船。现在想想我曾经的生活,我都感到后怕。天哪,他都可以杀死我们,他就是那么暴力的人。1978年初,我被放出了斯坦顿岛的惩戒机构,回到了布朗斯维尔。我不断听到我的朋友因为珠宝或者几百块钱被杀的消息。我开始有点儿担心,但我并没有停止盗窃。我看着我的榜样——那些年龄更大的人,我看到他们的地位越来越高,但我也看到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经历的坎坷。我看到他们被人残忍地暴打,因为他们总是骗人偷钱。但他们永远也停不了手,这种事已经融入他们的血液了。整个社区的环境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恨我。我只有十一岁,但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想着自己的事,商店的老板看到我走过来时,他们会捡起石头或别的东西砸我。“王八蛋,你这个偷东西的狗杂种。”他们这样喊道。他们看到我穿着好衣服,就知道我是从他们那里偷了东西。有一次走过一座房子时,我停下来和一个朋友聊天,一个名叫尼克的家伙拿着一把猎枪跑出来,而他的朋友拿着一把手枪。他的朋友用手枪指着我,尼克用猎枪指着我的下体。“听着,小黑鬼,如果我再看到你走到这片屋檐下,我就弄死你。如果我再在这附近看到你,我就打碎你的卵子。”他说。我都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很显然,他认识我。你敢相信吗?我曾经很习惯别人趾高气扬地踩在我头上。离满十三岁还差几个月时,因为持有被盗物品,我又被抓了。纽约市附近所有能收容我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我不知道他们用了哪种科学诊断测试,但他们决定把我送到特莱昂男子学校。那是位于纽约上州区的一个青少年犯罪惩治中心,在阿尔巴尼西北边,开车需要一小时才能到的地方。我妈妈很高兴我被送到了上州区。那时,有很多成年人跑到我家找我。“你弟弟是个臭杂种,我会杀掉他。”他们这样对我姐姐说。“他只是个孩子。”我姐姐说,“他没有抢走你的妻子或是别的什么。”想象一下,成年男人跑到你家找你,你只有十二岁。我闹的事儿是不是挺大的?你能责怪我妈妈放弃对我的所有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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