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救赎

　　蝶儿死咬牙关，抗拒夜月枫的轻薄，即使柔软的唇瓣被他狠心咬破，绽出一朵血花，还是不肯松动分毫。泪水汹涌而出，急急地落下，如同一场滂沱的雨，浇灌泥土中干涸的心。


　　奇异的景象出现，两颗亮眼的露珠从两片娇嫩的紫色花瓣上分离出来，向上慢慢升腾，带动越来越多的露珠从紫色花海中跳脱，飞升，伴随不同的光线，看起来更像多彩的水晶泡泡，在空中自由的起舞。


　　满眼晶亮，树影婆娑中，斑斓谁的心情？


　　夜月枫松开缠在蝶儿身上的手臂，湿热的唇瓣转而吻上冰凉的空气，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蝶儿，也看着漂浮在他们周围的闪闪露珠。


　　“传说能让浅苑花中的灵魂得到救赎的水晶之泪，竟然是幻儿你的眼泪！你为他流泪，救了这里所有人，却独独舍弃了我。幻儿，到底为什么？”


　　在夜月枫漫长的记忆中，流幻不曾流过一滴眼泪，今日为了玄曦，不但抵死抗拒他的吻，更流了不知多少眼泪。他痛心她对他的无情，嫉妒玄曦轻而易举得到她的爱。他不明白，这场因爱而生的博弈，到底他输在了哪里？


　　蝶儿并不急着回答夜月枫的问题，看着许许多多向天空飞去的精灵，伸展双臂在原地转起圈来，一圈一圈，踮着足尖，轻的好像要飞起来。


　　云彩一样的流幻，夜月枫不曾见过，此刻真实的存在，他却捕捉不到。他看着她，笑的山花烂漫，纯真无邪，反而忘了她刚才那么伤心的哭过。她的不同寻常，更令他欲罢不能。


　　蝶儿停下旋转的脚步，凑到夜月枫跟前，大声对他说道：“答案就是，我不是幻儿，而是蝶儿！”看蝶儿活泼的样子，心情明显是多云转晴，明朗的不得了。


　　蝶儿的善变，夜月枫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透，只在心里认定她就是流幻，嘴上却不同她争辩，扯她入怀，打横抱起来就走。


　　夜月枫的霸道，蝶儿多次领教，既然无法摆脱，便就顺其自然。


　　夜幕降临，如许星华点缀其中，硕圆的月亮华丽丽的登场，洒下一片银光，照出一双人影，在望月石上轻舞飞扬。


　　男子身着玄色长袍，一头卷曲的红发格外醒目，神情似醉还醒，凌乱的舞步，在月色中虚浮。


　　女子一袭白色长裙，面上遮着一抹轻纱，眉青青，眸泠泠，一点愁，种眉心，素手纤纤，挽出乱花迷人眼，天生窈窕，映入月中忘广寒。


　　男子是夜月枫无疑，藏在面纱下的容颜，是流幻，亦是蝶儿。


　　“你连跳舞的神态都和幻儿一模一样，你还说你不是幻儿，我信才怪！”


　　“难怪你让我穿成这样，原来是想证明我就是她，可我真的不是，只是同她长得像而已，也许是七分，也许是九分，总不至于完全一样。”


　　夜月枫眯起眼眸，盯着蝶儿看了许久，眼中的情绪有失落，有不解，有无奈……唯独没有怀疑。


　　蝶儿迎上夜月枫的眸光，眼里一片清明色，没有半点儿畏惧，抬手一把扯了面纱丢进风中，身子站得笔直，让他看个明白。


　　夜月枫一伸手，轻狂的风立时臣服，恭敬呈上面纱，顽皮拂过他的脸颊，随后扬长而去。


　　平整的纱巾在夜月枫手中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团，放在鼻尖轻嗅，没有一丁点儿熟悉的味道。他心思一动，在心里说道：“是时候该放她出来了。”


　　琼华宫中，一片死寂，灯影彷徨如魂魅，树叶沙沙彻骨寒。月光下一抹雪白的身影在风中萧瑟，仰望夜空，把星星当成她的眼，月亮便是她的容颜。


　　“蝶儿，你还好吗？”


　　“玄曦哥哥，你在同谁说话？”燕玉锦突然出现在玄曦身后。


　　玄曦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在同月亮说话，可惜‘她’听不到。”


　　“你确定‘她’听不到？我看未必，我倒情愿相信，是‘她’懒得理你。”找茬的来了，手里摇着扇子，神情闲散惯了，可不就是风流人物楚墨风。


　　“墨风这话倒是有趣的很，只是荒唐了些！”玄曦转身说道，眸子里映着燕玉锦的脸，见她越发憔悴，微微皱了皱眉头。


　　楚墨风冷哼一声，道：“说起荒唐，比起你玄曦，我可差远了！你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和月亮套近乎，月亮会买你的帐吗？还是你按耐不住，要和常娥私会，就不怕天打雷劈？”


　　如此不伦不类的话，从楚墨风口中说出来，顺顺溜溜竟不荒谬！


　　燕玉锦听得脸红，急急地垂下眼帘，若非常娥在月宫，她这副羞赧的模样，倒叫人以为她就是来和玄曦私会的常娥。


　　玄曦坦坦荡荡，哪受得起楚墨风这欲加之罪，沉了脸色，道：“墨风，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你每次同我说话都要夹枪带棒，是瑾华宫的日子太闲，还是你的皮子太紧，非得逼我动手替你松松不可。”


　　楚墨风心里巴不得闹个鸡飞狗跳，这会儿得了机会，更轻狂了言语，道：“想动手是吧！我可不怕你，不过先说好，动手归动手，可不许扒人衣服！”


　　上次的囧事虽隔了几百年，但楚墨风仍记得清清楚楚，这回话说得明白了，总不至于被玄曦钻了空子，便宜了旁人的眼睛。


　　燕玉锦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着头，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好在夜色朦胧，方便遮遮掩掩，旁人也看不大清楚，这要是换成白天，指定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


　　那日所发生的事，就像在玄曦心里烙了印，他永远都不会忘，要真彻头彻尾的追忆起来，还真有笔旧账要和楚墨风清算清算，谁叫他那日不识好歹轻薄蝶儿，玄曦少不得在心里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


　　大好月色，落个无人欣赏，两个看似斯文的绝色男子胡乱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不堪。


　　要说燕玉锦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女子，可眼下这一出儿，她着实看不出名堂，心里头担心玄曦，嘴上不好明说，站在一旁拧紧眉头，口中不住地冲滚在地上的两人喊道：“玄曦哥哥，墨风，快别打了！求你们快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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