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卖
宋德锯在前面拉着车，郭香儿和宋德刨就在后面帮忙推着，路很颠簸不平，他们担心板车上面堆着的木桶会漏出来，走得很慢，一直到走了足足一个时辰，车子重重地晃了一下，踩上了一条平缓的水泥路，情况才好转起来。
郭香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直起身来忍不住道，
“什么时候咱们村子也可以修一条水泥路连到这里就好了。”
镇上的路都铺了水泥，非常平坦，推着板车也不用担心会晃，这路一直修到了镇外几百米的位置，附近的村子从四面八方走到这条路上再去镇里。
更远的直通村子的路就没钱修了。
宋德刨道，
“镇上的人有钱，才出得起钱修路，咱们村子没钱，或许等将来你赚到钱了出这钱来修路？”
郭香儿赶紧摇头，
“我哪来的钱？我的钱都是要留着四郎五郎读书，以及给二娘攒嫁妆的。”
真当她傻呀，修这一条路要好多好多钱。
镇上的路都是所有镇里的人家一起出钱修的，还有那个镇中大户出的钱尤为的多，县太爷把他们的名字记在了功德碑上。
这时，宋田氏田桑枝道，
“或许将来咱们村里家家户户也攒得出钱来修这一条路。”
“大嫂，你可真想得开，咱们村里人哪怕有钱，这钱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他们才不舍得呢。”
郭香儿直白的道。
宋家人一路聊天，很快就进入了镇里面，板车走在水泥路上轻松多了，也不必他们在后面推，几个男人轮流拉着板车找到了一个宽敞的摊位。
好在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前来赶集的村人都不是太多。
郭香儿留在集市的这头，田桑枝就去了集市的另一头，他们将板车卡好，随后从小木桶中拿出一个个洗干净的碗，用长柄勺从另一个大木桶里面舀着卤鸭，一碗碗很快的摆在了板车上，另一人则开始装卤菜。
这么一碗碗摆下来，几乎将整个板车占了大半。
郭香儿大声的吆喝起来。
“卖卤鸭喽卖卤鸭，十六文一碗，新开张优惠只要十五一碗，一碗只要十五文，好吃的卤鸭肉。”
“卤豆干、卤莲藕、卤毛豆一碗只要三文钱。”
这卤味之前都泡在卤水当中，还没凉下来，郭香儿故意揭开了木桶的盖子，让这霸道得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随着微风往外吹拂。
不少人都闻到了这股香味，纷纷好奇道，
“这是什么吃食，好香！”
“这股香味太霸道了，快去看看谁家卖的早饭，不贵的话就吃一回。”
这逢五的大集除了各个村子都会来人，这镇上的人家也会趁这个时机买一些紧缺的东西。
有些俭省的揣着当天晚上烙的大饼、卷的饭团放在锅里稍微热一热，就当成早饭了，但也有特地来集市上吃这一口新鲜的。
于是没多久，宋家这小摊子上就迎来了不少客人，鸭肉被他们切得比较小块，有那种心疼钱的人挑来挑去，挑半天才挑中了一碗，觉得那碗的肉比较多，看着都像是鸭腿一样的好肉，汁水更少些。
有那日子过得好的就比较大方，看着这碗不错，那碗也不错，干脆就都买了。
他们通常都自己带了篮子，有的还带了碗或者罐子。
似这样的二婶就很高兴，非常大方给人多加了一勺。
其实这一勺也不多，担心集市上的人并不一定能接受二十文一碗三十文一碗的宋家人就特地把这碗和勺子都做得偏小，不像是庄户人家自己吃饭用的碗，也不像卖凉茶时那么一个大海碗。
这木碗做的小，价格就便宜一些，农忙或者逢年过节时才吃得起肉的人家咬咬牙也敢买一碗卤鸭肉了。
真的太香了，自家过年买的肉都做不出这么香这么好看的。
于是这一勺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很实惠，堆上去都冒尖了，当即就有镇上的人说道，
“你给我多打一勺，我等会儿把这碗还给你，之前在你这里买了好几回凉茶的。”
郭香儿走街串巷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认出来人，可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只热络的回应，
“原来是我家的老客户了，一直照顾我生意，我信你，给你多打一点。”
她拿起长柄勺，给人加了满满一勺倒入碗中方才递了过去。
那人拿出十五文钱，笑得合不拢嘴，
“你放心，我马上把碗给你还回来，若这卤鸭好吃我下回再来买，我还给你介绍客人。”
这一破例可不得了，立刻就有其他的客人也跟着说了起来。
有些确实是镇上的，郭香儿就给他们多打一勺，有些是村里的她认出来了，当即就戳破那人的谎言，没认出来其他客人不愿意他占便宜就指了出来。
有人狡辩道，
“我认得你家在哪儿，等我回去了再把这碗还给你。”
郭香儿也毫不犹豫的呛声回去，
“那等你把碗还给了我，我再给你加一勺。”
那围过来的客人都笑了，笑得那人脸色燥红，端着一碗卤豆干灰溜溜的走了。
眼看着卤味卖得飞快，早市都还没完全热闹起来，就已经去了大半，郭香儿招待客人的间隙赶紧对着自家男人道，
“你快回去叫二娘他们再卤制一锅。”
“二弟，你跟着弟妹在这里卖，我回去。”
宋德锯道，钻出人群回上林村了，路上刚好遇见宋德尺。
“大哥，你也是回来挑卤味的？”
宋德锯憨厚的笑了笑，“那咱们得快点。”
兄弟两个一路快走回了上林村，此时素菜已经洗好切好下了两锅装入木桶里了，两人一回来二娘就忙着让他们装到箩筐里挑走。
原本她还有点不敢下锅。
这素菜不同于肉类，浸入到卤汁里太久就没那么好吃了。
还是宋云棠开口说今日大集卤鸭卖得或许没多好，卤素菜却一定能卖出去，她才咬着牙弄得，果然被大郎料中了。
临走前，宋云棠问，“准备的木碗可还够？我们又洗了些出来。”
似木碗这种小东西还是前段时间卖凉茶赶制的，最近他们要卖卤货，没塑料袋塑料碗之类的简便包装，就只好用木碗。
昨天准备的时候宋木匠带着几个儿子打了不少木碗出来，因着赶得及就没有细细打磨得圆润。
只做个包装而已，担心客人不满，卖的时候多提一句就是。
“够的，好多人带了碗或者罐子。”
宋德锯露出笑容。
二弟妹脑子灵活，若没有她提议多给一勺，这木碗怕是不够用了。
木碗并不怎么耗费木料，工艺也不复杂，宋家三兄弟都会，但比较耗功夫，花的时间长，他们赶着卖卤味，哪有时间慢慢做木碗？
最好以后的客人都学乖了，自己带碗来装，能给他们省好多事。
目送他们离开，宋云棠想起父亲说卤鸭很受欢迎，并没有因价格贵一些就滞销，他当即立断对着王秀琴道，
“祖母，我们现在再去买些鸭子回来。”
这会儿做的话，下午还能卖上一回卤鸭子。
今天考虑到家里会比较忙，宋云棠干脆给学生放了假，所以他也换上了短打，跟着跑上跑下，烧热水给鸭子拔毛，又要清洗莲藕、剥毛豆。
集市那边卖得太快，大概一两个时辰宋德锯和宋德尺就要跑一趟家里，根本忙不过来，后来王秀琴没办法，就找了大爷爷家拜托他们帮忙清洗莲藕、切片，还从他们家买了一批毛豆，又让对方弄好。
这才赶上了趟，没叫集市那边断档。
一整天下来，全家人都累得够呛，可当郭香儿和田桑枝将今天所收的钱都拿出来的时候，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提前计算过了成本，定下了出售价格，猜到如果全部卖出的话，能得的铜板会很多，他们就没拿布包装钱，而是特地弄了个两个小木桶，就放在负责收钱找钱的人手边。
饶是如此，当真正看到这个小木桶里起码装了半桶的铜板，宋家人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好多钱。”
他们挑的鸭子比较大，一只鸭子四斤左右，能装上十碗，一碗卖卖十五文，十碗就是一百五十文。
他们一共卖了二十只鸭子，但全家人一起数了钱，又扣除掉从公中拿的，包括买鸭子买香料买豆干从大爷爷家买莲藕毛豆的成本，竟然有四千三百二十一文。
王秀琴道，
“大郎，今天你大爷爷家搭了一把手，我得给他们一百文当小工的钱。”
宋云棠有心想说一百文是不是少了点？
转念又想到之前二叔去镇上做零工，一天也不过能赚三四十文。
今天的活比较多，但一百文算三个劳动力也尽够了，再给的话就有点冤大头的嫌疑，于是点点头，从这一堆钱中又分出一百文。
“那么剩下这些就是咱们今天赚到的钱，我算了下鸭子的利润大概在两贯钱左右，剩下的都是卤素菜卖的，如果扣除掉咱们家自己种的花生和毛豆的成本，大概也能赚一贯多接近两贯钱的样子。”
郭香儿不敢相信的惊叹了一声，
“卤素菜居然这么能赚钱吗？都跟肉挣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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