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华生医生回忆录二十二

　　这是华生医生的回忆录节选。

　　这一巴掌下去，屋中各人表情各异。女仆们要么一脸的惊诧，要么假装什么也看不见；我往角落里凑了凑，希望没人注意我；艾琳抱着肩一脸的要看好戏的表情，就差再端杯茶来盘小饼干了；福尔摩斯当着人面被女人打了一巴掌，居然很有忍气吞声的样子，低着头不做声；佩芝小姐余怒未消，好在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再来一巴掌，单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不甚好看。

　　“说真的，要我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情做得可真不值得。”艾琳温和的笑笑，“何必呢，给王储帮这个忙，反而惹恼了莫娜。”

　　“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牵连进来，诺顿夫人，”福尔摩斯反口相讥，“你为了自己的人生，还想牵扯多少人？”

　　“我所做的，的确是为了我自己，”艾琳平静的回答，“但是我不为我自己，又为了谁呢，谁还会为我着想吗？我一生都在为自己而奋斗，费尽心机，四处流亡，来争取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的幸福与自由。我不想服从我的命运，不想因为我的性别就要成为弱者，因为我的血统就要被迫奉献，因为我的身份就要宽容大度。我一直在努力，在争取，并且尽量让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问心无愧。我知道你视我为敌，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也知道你一心想要赢过我这个狡猾的女人，你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只是我没有让你得逞。用莫娜来对付你当然很卑鄙，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使用卑鄙手段来对付我欺凌我的人，着实是寥寥无几。你也不要觉得莫娜是被我利用了，我绝无此意，她是我的密友与恩人，我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不能看着她的爱情甚至婚姻葬送到一个卑鄙贪财之徒手中。但是直到最后，莫娜也坚持说你是一个高尚的绅士，绝不会做出违反原则的事情。而我也从未违反过我的良心，即便是你处于我的位置，遭遇我的厄运，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我不放下偏见，好好的谈一谈，看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需要解开呢？”

　　这一番话，我相信即便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也足以令人哑口无言了。我的朋友歪着头看她，从容不迫的回答道：“这件事情确实疑点多多，诺顿夫人，不是我不肯相信你，实际上王储也没有得到我的绝对信任。即便我不敢自称品德高尚，但是孰是孰非还是很明白的。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违背良心，那我希望你能主动把文件交给我，这样我们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既然你也明白不能轻易相信我，那有何必强求我相信你呢？这份文件是我人生的保障，我看不到任何理由把它交给你。”艾琳回答道。

　　“没关系，我不着急，”福尔摩斯平静地说，“毕竟我还有二手准备，既然在你这边打探不到什么，那么王储殿下应该会向我哥哥透露什么。我们谁都不要低估英格兰的情报工作为好。即便你不肯告诉我，我的兄长一样可以得到我想知道的。”

　　“那你又何必来这里呢，”艾琳惊讶的说道，“如果你觉得令兄长既可以解决问题，何必挖空心思亲自出马呢？”

　　“过程总是比结局重要，这是我的人生哲理，”福尔摩斯把双手合拢在一起说道，“我总是希望能自己解决这个案子的，这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人生乐趣。但如果自己无法解决问题却不肯向别人求助，那就不算聪明人了。我在这里可以算是惨败——我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虽然心有不甘。我的哥哥一定已经明白了情况，并且亲自出手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佩芝小姐安然的说：“至少告诉我们你目前所知道的，歇洛克，你必须告诉我们，王储究竟是怎么向你解释的这件事。”

　　福尔摩斯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说：“那封文件，王储声称那封文件足以造成整个欧洲在政治上的动荡与军事冲突。我没有完全相信他，但也不能完全不信，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先一步拿到文件，搞清楚它的严重性。”

　　艾琳懒洋洋地翻了白眼：“这就是自称是我未婚夫的人，什么谎言都说得出口。您做的对，只是我实在没有胆量把文件交给您，这是关乎我命运的大事。”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福尔摩斯看似轻松地说：“那好，那就让我们等待迈克罗夫特的消息吧。”与此同时，佩芝小姐向前走了一步，把手伸向艾琳。

　　“莫娜，怎么了？”

　　“把文件给我好了，”佩芝小姐表情沉静，语调冷冰冰的，“既然你们彼此不信任，那就由我来评判这件事。如果，你们两个同时信任我的话，那就由我来决定是非对错。我看文件，我来判断文件内容的影响，我严格保密，怎么样？”

　　福尔摩斯和艾琳对视了一眼。

　　“干嘛不？”艾琳说，“我相信莫娜。你呢？”

　　福尔摩斯没表态。

　　“是个好主意，”我斗胆说道。我在乎的可不只是这个案子，还有福尔摩斯和佩芝小姐的关系。今天上午福尔摩斯兄弟的会面我还历历在目，真有一种迈克罗夫特在挑拨弟弟和情人关系的感觉。即便从理智上说，完全的信任很危险，但是我真不觉得让佩芝小姐感觉不被福尔摩斯完全信任是个好事情。

　　可是福尔摩斯还是没表态。

　　艾琳的嘴角出现了了然而又鄙夷的微笑。

　　佩芝小姐安静的看着他，我知道这是在等福尔摩斯表态，她栗子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温柔的烛火，但是那火焰在慢慢地熄灭，蜡烛要烧完了。我盯着她的眼睛看，透过那眼睛看着烛火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熄灭成了一缕青烟，屋里相应的也昏暗了许多。一枝蜡烛熄灭了，女仆走上来更换蜡烛。我把视线落在精致的烛台上，我不忍心去看佩芝小姐的眼睛了。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我一定会上去踩福尔摩斯一脚，好好的提醒他一下。

　　艾琳的微笑越来越盛，但眼神很怜悯的看向佩芝小姐。

　　“福尔摩斯先生好像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她用像唱歌一样的语气婉转的叹息，“真可惜，真可惜，本来我们可以立即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但是你担心你的情人偏袒她的闺蜜而对你撒谎。这不像是一出戏剧吗？你知道吗，所有的戏剧都是从发生过的故事里诞生，戏剧性会让故事有更大的更多的可能性，也许峰回路转，也许走向灭亡。”

　　福尔摩斯冷冷的说：“说到戏剧性，我个人也很感兴趣，对此的研究不会比您少多少，艾琳·诺顿夫人。”

　　“那你就应该明白，你的犹豫多么富有戏剧性。哦，之后会有一百个可能发生的故事，一千个人生路口，这是你自找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怎样都好，”佩芝小姐用出乎每个人意料的温和声音说，“歇洛克，你必须拿出解决方案来，我没有兴趣陪你们一晚上都干坐在这儿。”

　　我从那温和的嗓音里闻出一股火药味儿。

　　“再等一下，”我的朋友不耐烦地说，“迈克……”

　　话音未落，我们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车声，那声音越近，福尔摩斯的笑容越明显。果不其然，迈克罗夫特晃着魁梧的身材（真不好意思说他胖）进了门。

　　“那位无礼的王储已经连夜出境了，”他进门就开门见山地说。他依旧拿着不离身的手杖，进屋摘下了帽子，十分不客气的在沙发上就座了：“我相信我这件事办得足够周到，即便是歇洛克也挑不出什么错来，除非你们想去给他送行。”

　　艾琳惊讶的看着他，随即站起身来去恭敬地和他握手：“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久仰大名。”

　　“有意思，”迈克罗夫特很给面子的和她握了手，“真正知道我名字的人不多，能够久仰的就更少了。”

　　“知道女王的名字的人有够多，”艾琳小姐回答说，“但女王帮不上我们，而您能。”

　　“您很会说话——比起公主殿下您更喜欢我称呼您为诺顿夫人吧？我清楚您的防备之心，您必须避免任何人在自己的身份问题上做文章，但是就目前而言，我掌握了您的一切秘密，再这里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不是吗？”

　　“如果您打算说出您知道的，我也无法阻拦，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

　　迈克罗夫特微笑了一下，这就是个公事公办的微笑：“我真的不擅长讲这种故事，太戏剧性了，干嘛不交给歇利呢？”

　　“讲故事的能力，在这里最强的是华生。”我的朋友善意提示道。

　　艾琳冲我笑了一下（我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存在感了），然后她站起来，当着我们的面，走到一面墙前，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一块，拿出了一个纸袋，然后把它送到了福尔摩斯面前。

　　“你赢了，”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他的脸，“最终我还是得把它交出来。随便看，事已至此，无所谓了。”

　　福尔摩斯慢慢的接过了纸袋，抬起灰色的眸子与她对视：“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看，一个私家侦探，没有那种资格。”

　　“随你便。”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佩芝小姐问。

　　“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我亲爱的好姐妹，是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的经历，也能毁掉我的未来的故事，”艾琳抱起肩膀，傲然的抬起头，身姿优雅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既然迈克罗夫特先生觉得自己缺乏讲故事的技巧，那就由我来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可怜人的故事罢了。”

　　“洗耳恭听。”我说。

　　“谢谢你，华生医生。那我就要开始讲故事了，我希望等我讲完后，所有听到的人，尤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可以理解我的种种行径，全部是出于正当的。”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没有家庭，没有父母的戏剧女演员，孤苦伶仃的生存在斯堪的纳维亚的一个戏剧团。她极力的想要进入皇家戏剧团，为此做了许多的努力，终于凭借她专业的演技与惊人的美貌取得了成功。这时她遇见了当时的王储，现在的斯堪的纳维亚国王，她受了对方外貌与柔情的诱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许诺给她名分，财富，幸福，美好的生活，还有爱情，但是这一切最终化为了乌有。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演员，不配与王子殿下谈情说爱，她被玩弄后遭到了抛弃，连着肚中的女儿一起被赶出了皇宫。

　　“她万分绝望。王子一开始还给她送些钱来，等到女儿出生半年多后，她就被王子彻底的抛弃与遗忘了。她重操旧业，在小小的戏剧团里求生活。可是有一天，王子登基坐了国王，满怀嫉妒之情的王后又找到了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女儿赶出家门，让女儿免遭横祸，而她自己很快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那个女孩成为了孤女，一时间面临着饿死的危险。她在街头流浪，还要东躲西藏，因为不死心的王后还在寻找她。这几年她受尽了苦楚，忍饥挨饿，孤苦伶仃，等着自己的救世主降临。

　　“终于有一天，王后渐渐遗忘了她，母亲的戏剧团团长，一位好心的先生重新找到了她，以舅舅的名义收养她，让她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从此她觉得自己有了出路。那一家还有一个男孩子，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做功课，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他学习，背书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唱团长教给她的歌剧。后来团长和妻子相继去世，男孩子力图成为律师，女孩子接手戏剧团，做了歌剧演员。他们渐渐打拼出一片天下，有了自己的事业，自然而然的开始考虑结婚的事。可就在这时，女孩被王室找到了，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她被接进皇宫，成为了斯堪的纳维亚的二公主。

　　“女孩还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是狠心的国王良心发现，可她突然发现，一回皇宫，王室就开始张罗着把她嫁到波西米亚去。她这才明白，她能做回公主，根本就是因为大公主已经出嫁，需要她来完成一场政治婚姻。很快波西米亚的王储前来拜访，并且对女孩十分迷恋。眼看婚礼紧锣密鼓的准备，女孩想起来自己的律师男孩。即便是将来可以做波西米亚王后，女孩也宁愿去和男孩过小日子。

　　“终于，在送亲之前，女孩逃跑了，她和她的男孩一起，从此改名换姓，浪迹天涯。但是波西米亚王储和斯堪的纳维亚王室都不肯放过他们，四处寻找与追捕。那女孩手上有一封文件，里面讲述了女孩的身世，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旦落在有心人手里，可能会大做文章，女孩会被迫回去，嫁给波西米亚王储，但是里面对于国王曾经抛弃女孩的母亲，有一个私生女的描写，又会波及王室的名声，是要挟王室的有力武器。文件上有斯堪的纳维亚王室的专属印章与标志。

　　“而现在，这个女孩站在你们面前，给你们讲这个故事，讲述一个女人不甘被利用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讲述一个女儿被父亲抛弃，痛失母亲后想要远离自己的父亲，讲述一个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四处流浪，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现在的幸福。诸位绅士，如果你们处于我的位置，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告诉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是否应该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无私地奉献自己，去嫁给那个狡猾的，无情的，曾设计要置我于死地的波西米亚王储？”

　　这段故事，以及她痛快淋漓的嗓音，让我们没了声息。过了好一会儿，我和我的朋友才缓过劲来。好吧，我的朋友永远比我反应快。

　　“如果我是你，”福尔摩斯快速答道，“我可能做得更过。你没有错，艾琳·艾德勒小姐，你有权利去争取你的幸福。”

　　“改叫诺顿夫人了。”我提醒他。

　　“那么，”艾琳说，“我们讲和？”

　　“当然，艾德勒小姐。”福尔摩斯说。

　　“王储呢？他走了？”

　　“走了，”迈克罗夫特说，“我和他好好的谈了谈，好让他明白在日不落帝国面前最好不要太嚣张。他连夜走掉了，大约自己也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了。我很高兴这件事完满结束，每个人都该对此满意。”

　　我的朋友笑了笑，但这笑容有点勉强。“最后的问题，”他说，“达莲娜去哪儿了，迈克？她本应该跟莫娜一起去看歌剧，为什么中途走开了？我想你一定知道自己妻子的行踪。”

　　但是迈克罗夫特没有说话。

　　“我懂了，”我说，“秘密任务对吧？卧底啊潜伏啊什么的。”

　　迈克罗夫特向我挑起一根眉毛作为回应。

　　佩芝小姐站起身来：“那么，我们就散了吧，明早我会送你和诺顿去火车站的，艾琳。”

　　“那太好了，亲爱的莫娜。”

　　“你们明早就离开伦敦了？”我问。

　　“是啊，早就打算好的，华生医生。”

　　“那么，一路顺风。”

　　艾琳·诺顿向我微笑起来，她面容精致，举止得体，真的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可爱美丽又优雅的女士。

　　于是皆大欢喜，大家轮流向诺顿夫人表示了祝福，轮到福尔摩斯时，艾琳向他说：“你赢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了你一切想知道的，我真的很少遇上你这么有本事的人。”

　　福尔摩斯回给她微笑，看他们这样相视而笑，真不敢想他们曾经那样剑拔弩张。

　　回到贝克街时，已经是深夜了。迈克罗夫特很体贴的把我们送回来的。临分开时，福尔摩斯着意看了一眼佩芝小姐。

　　“你要是想，就去和她说说话。”我低声说。

　　他沉思了一下，神情复杂的摇摇头，“太晚了，明早吧，她也很累了。还有你，华生，今晚在贝克街过夜吧？”

　　“当然，”我说，“我都提前跟梅丽打好招呼了。”

　　他果断的一点头，转身上楼了。我正想跟着上去，却见迈克罗夫特向对街的佩芝小姐走了过去，我不禁留在门口，好听听他们说什么。

　　“你也很清楚我弟弟的秉性，”迈克罗夫特说，“真希望他没有伤害你，佩芝小姐。”

　　佩芝小姐不吭声。

　　“我和他一样，我们都很理智，并把理性当作一生的坚持。但你也应该清楚，只要是完全的理智，就不会有完全的信任了。”

　　佩芝小姐还是不吭声。

　　“我希望你能习惯，如果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你就是得忍受他的不信任与猜忌。他就是这样。也许有一点伤你的心，但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说完这些话，迈克罗夫特便登上马车，扬长而去。佩芝小姐从头到尾只是沉默。她转身进了自己家。

　　我茫然的回屋上楼，在心里盘算着这些话。当我走进起居室，我看见福尔摩斯若有所思的坐在扶手椅里，烟斗里的烟雾袅袅升腾。

　　“还不睡吗，亲爱的福尔摩斯？”

　　“你先睡吧，华生……说真的，她只是给我面子……”

　　“哪个她？你说艾琳·诺顿？”

　　“不错，艾琳·艾德勒，她可以对我说我赢了，只是给我个面子。实际上，没有迈克罗夫特，我将一无所获。我输了，输得挺惨，每一步都走在对方的计划里。生平还没有见过这样睿智的女人。”

　　“早就要你别轻视女人，我敢说你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认真地对待……这是什么？”我顺手拿起桌子上一个白色信封。之前它应该不在这……但是福尔摩斯立即把它从我手里拿了回来。

　　“委托人吗？”我问。

　　“不，只是……一封出人意料的挑战信……去睡吧华生，你很累了。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真是辛苦你了。”

　　我听了他这难得的柔情的话语，迷迷糊糊的回了我的房间。很久后我想起来，真应该好好的问问。可是问了又怎么样？我又能改变什么？

　　这个案子就要完结了，再说几句题外话吧。很多年之内这个案子都不能发表，否则会威胁到艾琳的安危。据说他们夫妻四处旅行，生活得相当惬意。那位死板的律师与他惊人智慧的妻子非常合拍。他们很多年后才去世，那时经他们的后代允许，我才发表了这个难得的福尔摩斯失败了的案子。不得不说，艾琳·艾德勒从此成为了他的警示，告诫他永远不要轻视女人的智慧。此后，我就很少听见他发表嘲笑女性的聪明的言论了。

　　第二案：波西米亚丑闻，完结。

　　下一案：瀑布之上的坠落（来自原著“最后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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