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盛大婚礼
王婉的婚礼成为全城盛事。宴席上，她的父母远远地坐着，被眼前的奢华景象惊呆。王婉还在着急，很想跑过去叫两个老人家收敛一下自己的惊讶，表现得淡然一些。自从上了大学，王婉就很少回老家了。这一次结婚，要不是张天然提醒她什么时候把她的父母接过来，她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个事情。
这一切，都是自己打拼所得，不是父母所赐。就连上大学，父母都为难了好久。
盛装之下的她明艳动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向张天然赞美他妻子的美貌，他只是笑一笑，简短又敷衍的回答几句。
Rainy知道哥哥心不在焉。因为她自己就很是心不在焉。新娘还在酒店房间准备着，她决定去看一看。她不是特别能理解王婉这样的女人，总觉得处在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看到rainy，她立刻露出了友善的笑容，rainy也笑了笑，靠在一边。
王婉回头对身边服侍的人说，我跟rainy说几句话。其他人退出来，只剩下她们俩。
Rainy不客气的放了一根烟在嘴巴上，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王婉感受到她的那点敌意，同时也发现，她抽烟的动作跟纪忱一模一样。
女人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去爱一个男人，或思念一个男人。她心中冷笑。
“你没有邀请你的朋友？”
“纪忱？”
“徐傲。她不也是你的朋友？”
“你想看到她？”
“我以为你们交情很深厚。”
“没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现在联系不到她。”
“你联系过她？”
“为什么不？结婚当然要邀请最好的朋友。”
“那么纪忱呢？”
“他我就不清楚了。你觉得他会来吗？”
Rainy斜看着王婉。王婉无所谓。
“你好好对我哥。他看起来很冷淡，其实很重感情。”
“这个我知道。”王婉的声音没有情绪。他对她冷淡，可是对那个女人不。他甚至从不避讳什么。
对于哥哥把自己交给王婉，rainy真的是失望极了。
婚礼进行到一半，有人在角落里发现纪忱。他和乔树一起来了。有人对rainy耳语，rainy一听之下立刻慌了分寸，左顾右盼，又离席而去。
整个大厅布满了人，rainy绕过人群，急切地寻找，生怕一个恍惚错过他又离开。当她跑到发髻凌乱，气喘微微的时候，终于在顶楼露台发现了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纪忱对她绽开了笑容，rainy有一种错觉，觉得他要拥抱她。
Rainy相思刻骨的凝视令他觉得尴尬，他笑着看看乔树。向她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乔树。”
乔树很绅士地向女士问好。
Rainy机械地回应了他。然后，终于，她上前一步，用力抱住纪忱。
纪忱由她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挣脱。直到感觉乔树鬼鬼祟祟地要蹩进屋子里，才推开了rainy。喊了一声：“乔树！”然后乔树颇有些尴尬地靠墙站着。
“一起下去吧。去看看新娘子。”
乔树脸色就更不对了，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纪忱笑了笑，回头对失魂的rainy点点头，就准备下楼离开。rainy敢上前，急切地：纪忱，我有话对你说。
乔树又打算开溜。纪忱不动声色地拉着他，仍对着rainy，话语温柔：“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所以不必说。”
Rainy双目盈泪：“听我说。我愿意-----”
“我知道你愿意，可是rainy，我自己不愿意。”
“你怪不怪我？”
“不怪你。”
“我们还会再见到吗？你还要玩消失吗？”rainy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乔树有些傻眼了。他不知道纪忱还有这样一位-----她也不是艳照里的那个女人。
纪忱笑道：“当然会。我能去哪里？”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意味。但是没有什么安慰。也许是这个原因，也许是因为他表现得是那样的不在乎，所以rainy终于哭了出来。
纪忱所做的回应，已经是很努力地不让她哭了。他没想到，这样顺她心意的回答还是惹哭了她。
他走上前，递给她纸巾。他的眼神里全是告别。Rainy没有接过。他把它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下一秒转身离开，终已不顾，只留下rainy哭泣的身影。
乔树说，我想见一见她，跟她说几句话。但是促使纪忱带他来参加婚礼的是乔树的妻子。这个看起来既粗糙又泼辣的女人。
那个傍晚，她走到阳台上，忸怩羞涩。提出的要求却令纪忱惊讶。
听说王婉快要结婚，她要纪忱带着乔树去见一见她。
原来每次都把自己灌醉，邋遢到几乎堕落的乔树，比纪忱的悲伤持续得更久。
纪忱不知道这几年，乔树到底有多思念才可以打动自己的妻子；或者是有多糊涂，才需要以这种方式清醒。
他郑重地点头。那个一直称呼他“猪朋狗友”的女人对他说了句“谢谢。”她感谢的可能是纪忱没有表示奇怪，也没有多问她。只是点头答应就好了。
两人并肩下楼。约好地方，纪忱会带她来。
李成树紧张局促，脸上还带着某种莫名的悲壮。纪忱笑道：“你别搞砸了。”
“什么事情搞砸了？”李成树严肃问道。
“抢新娘啊。”纪忱一本正经的。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谁要抢新娘！”
纪忱又一笑，拍拍他的肩头。乔树才明白他在开玩笑。很不自然地也笑了。他太紧张了。
乔树在那个地方等着。然后纪忱去叫人。在一群伴娘中间，他附身对她说了几句。然后再逐渐安静下来的气氛中等着王婉的回应。
他不确定王婉会去见他。然而王婉先是一种“怎么办”的神情看着纪忱，接着就起身，分开人群，向他走去。看得出来，她比乔树更加紧张无措。或许她本来就处在紧绷的状态中。
纪忱走在前面，王婉道：“纪忱，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纪忱脚步不停，只轻微地点了下头。经过几个转折，他把盛装的王婉带到李成树的面前。
也许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王婉，此刻他只有自惭形秽。他会比初恋时的第一次表白更紧张。这紧张掩盖一切悲伤，然后是无望，是结束。
这就是乔树妻子的愿景吧。
纪忱带上门，站在阳台门口。老样子，点燃一支烟。
大约半个小时？时间比纪忱预想的要久，久到纪忱认为可能会耽误仪式时，房门被打开，王婉提着裙子，静对着转身的纪忱，眼眶发红。看神情，她似乎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她说：“对不起——谢谢你。”
纪忱点头。所有该怨怼的人里面，他最无意的人是王婉。
然后她离开了。她挺直了身体，背影里只有果敢坚决。她告别过去的勇气和智慧，无人可及。
纪忱朝房间里看去，乔树立在窗子边，背对着纪忱，肩膀抖动。
纪忱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是这个结局。看似湮没于长河的爱情，无论过了多久，都还是不能触碰。
对再见到徐傲，已几乎丧失了所有信心。她从杜宾岛回来了，他仅仅是知道这一点。
他在杜宾岛的朋友说，每一次看到她，脸上都写满了悲伤，然而又平静异常。
他不用想象，那样平静的悲伤，他每一天都看得到。
她比他失去得早，而他忽视了她撕心裂肺的过程。他以为她只需要一点温存，以为她只要接受自己所给予的就好，而他所给的就已经足够多。
无数个分开的夜晚，他凭借着自己对她的想念自欺。她凭借着他的爱自欺。最初的心照不宣，其实不能缓解最终失去的悲痛。
他坐在车上等乔成树，他从婚礼进行曲的背景音乐里走出。他们相顾无言，他是他的昨天，他是他的未来。
他狠狠地揉了一下眼睛。乔树道：“不去找她？”
沉默了好久，他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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