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稀释的痛苦
王婉开车去接纪忱，纪忱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现在G的企业形象打造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模式，王婉在最短的时间里，不露痕迹地把G营销成一个资本雄厚，渊源久远的家族字号。一个“老实本分”的实业企业在极短时间内，变成了线上流量惊人的“网红大咖”线下无人不知的民族品牌。不得不说，王婉的能力，张天然和纪忱都低估了。
王婉从倒后镜里看了眼纪忱，问道：“最近很累？”
“辛苦的是你。”
王婉不再说话，她告诉了rainy纪忱在玛莎的住址。以为至少他会问一下原因。细想一下，也的确没什么可问的。
“最近，我工作太忙，也没有去找过徐傲，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妈妈离婚了，她情绪低落得很。”
“哦？离婚了。”王婉有些意外，她的印象里，徐傲的家庭是那种最理想的家庭。过了一会儿，她道：“徐傲是有些敏感体质。像长不大的孩子。一直都跟妈妈最亲，现在家里出了这个事情，她一定挺担心的。”
“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王婉又道。
“为什么这么问？”
“徐傲搬出来住了，你不知道吧。”
下了车，纪忱首先打了个电话给谢芝兰。谢芝兰语气平淡的说：“你急什么。我问过也留过，她不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态度很坚决。再说你人在玛莎，说了也没用。是打算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的。
纪忱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找到了徐傲母子。徐傲妈开的门，纪忱急急地问候一声，就到里屋去找徐傲。
徐傲的桌上摆着一堆文件，电脑计算器和笔，几乎十八般兵器都堆放在桌子上。她垂着两只手，正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纪忱轻身走进，在她身后看了一会，说：“你是原始人吗？”
徐傲一回头，嘴巴张开。纪忱不理会她的惊讶：“先用手机拍个照片上传，再下一个TP软件转换格式，再粘贴到办公软件编辑排序，哪用得着一个一个加减计算。”
他又加一句：“不知道你怎么上的大学。”徐傲转过身，一副根本不想理人的样子。
徐傲妈送来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纪忱谢过，她就出去了。
“回家吧。”纪忱柔声说。
从他进门，徐傲还没说一句话。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脸上似乎浮现一丝冷笑。
“你不回去，那我也搬过来住好了。”
徐傲没有意料他会这么说，有些急：“你搬过来干嘛啊。放着大别墅不住。”
“那你不也是放着大别墅不住吗？”纪忱有些好笑。
徐傲虽然贪图安逸，但是并不爱慕虚荣。她脱口而出的话，正是她的潜意识。她潜意识里没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当然，这个跟谢芝兰也不无关系。谢芝兰对她的态度太疏远了。纪忱在度过了婚姻的蜜月期后，也不再那么细微体贴。一切莫不是理所当然。
徐傲轻叹了口气，再说话，声音里已经没什么情绪了：“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我早上不用起那么早，也不用赶车。骑个车十分钟就到了。再说----”
纪忱知道她说的是她妈妈的事情。没有追问她“再说”什么。她现在想多陪陪妈妈，也未尝不可以理解。
纪忱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了。
虽然爸爸执意要把房子留给妈妈，可是妈妈不愿意住在原来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对爸爸还有温情吧。知道老公骗了自己二十年，也就是收拾好东西，像当初吵了架回娘家一样地走了。没有争吵，也没有狗血的财产分割。女儿大了，也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
徐傲的确是很想陪着妈妈。还是妈妈照顾能力不足的女儿。但是她心里是安慰的。
虽然是实情，也是真心话。然而纪忱就这么走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简直像随便说说一样。同时，心里失落极了。
傍晚十分，纪忱开了辆吉普过来。正从车里车里搬这东西，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徐傲母女正趴在阳台上。徐傲像一只呆鸡那样看着下面。
“下来帮忙啊！东西好多的。”
徐傲有些发怔。纪忱又催促了一下。她慢慢转身下楼，默然不语地帮他拿东西。
“这个小区连停车位都没有，实在是太老了。过段时间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家地方小。可没有地方放你那么多礼服，还有各种大型遥控玩具。”
“这么快就你们家啦！好啦好啦，寄人篱下，我知道该怎么做。”
房子的确是小，本来徐傲住小卧室，徐傲妈住大一点的卧室。纪忱来了后就换了个房间。纪忱的衣物带的不多，余下的，也没有什么。麻烦的是那辆车。老居民自己买的车位，新住户是没有的。还要想想办法。
谢芝兰对儿子没出息的行为见过多次。她虽然并不赞成这个婚姻，但是也不至于把徐傲搬走理解成万事大吉。儿子会挽留会追，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甚至为了收买儿子，当初徐傲搬走的时候，她也的确是诚意十足的做了挽留。然而徐傲跟她不亲近，甚至连个理由，连个台阶都没给她，就执意搬走了。
挽留并非没有意义。他一定是从徐傲那里听说了自己的态度。所以看到她，很亲切很感激的样子。
纪忱的生活正常了许多。还是忙，回来的还是晚。但是毕竟规律了。
夫妻相处的时间还是少，但是起码周末的时候，一起买菜做饭爬山坐海盗船，这样的机会还是有的。
徐傲不问纪忱那一段时间怎么了。纪忱也不说。
大家都会向前看。
纪忱似乎不必去问徐傲搬出来的原因了，他心中有愧，这段日子似乎被黑暗吞没了。
徐傲似乎不必解释，因为她从剧痛的挣扎里选择了一条不那么激烈的道路，不是十分容易，可是起码能缓和一阵子，都说长痛不如短痛，可是徐傲看来并不是。
关熠星的离婚起诉被驳回。绍晋一就是不同意。他们又住在一起，绍晋一还把名下的一套房产转到她的名下。她没有理由。
她现在觉得绍晋一是有预谋的。她不明白的是他的动机，为什么要拖着她呢。她有时候甚至觉得，绍晋一的占有欲太强。她知道绍晋一是恨她的，可是有多恨，她不知道。
在起诉之前，是苦口婆心的劝。大概就是不要互相折磨这样的话。绍晋一靠在沙发上，似在欣赏一场表演。关熠星要自己不去关注他脸上的嘲讽。坚持把自己的意思说完。
绍晋一从沙发上坐起来，离关熠星近一点：“如果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在床上的时候可看不出来。”
关熠星脸色变了。然而这不是第一次以这种事来羞辱她。他好像就是要表达——“她是个□□”的意思。
“怎么，下了床，就不认识人了？”他又贴近一点，几乎对她耳语。
关熠星要给他一巴掌，绍晋一抓住了她的手。
“原来你你喜欢这样的前戏？真让人惊喜，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这个变态！”
“你敢说，你不喜欢？”
“我没你那么变态！”
“哦，是吗？试试看，看你喜不喜欢。”
很快她就会沦陷，每一次都会沦陷。只要绍晋一想，他一定会达到目的，轻而易举就可以。然后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以此来羞辱她。甚至，她会想：绍晋一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如此不堪。
她试着让自己好过一点。对他温柔一点——起码表面上不要触犯他。在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并不真正抗拒他那种半羞辱式的性行为之后。她甚至想过她的未来。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妻。
可是没有用，就算纪忱一年不联系她。看到他的号码，她还是会慌乱失措。
她现在的状况并不令人舒适。纪忱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对绍晋一，小心逢迎，曲意承欢。
无论那一段关系，她都没有结束的勇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绍晋一还不知道她有外遇吧。否则他一定会说，你吃不饱，嗯？
绍晋一从不管她死活，这样也好。
纪忱曾带着一丝不解问她：“你最近安分了好多。”
关熠星已不再主动联系纪忱。她淡然道：“你不必感激我的善解人意。”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他现在管你很紧？”
“哦，你怕他？”
“我担心你好不好过。”
“说这个话，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
“说实话，的确不怎么样。”纪忱随意的抽了一口烟。“我本来也没有追求高尚——就连自尊，也几乎抛弃了----”他吐出烟雾，隔着烟雾看她。
关熠星一丝轻微的动作也无，像冰一样凝结。
“我还会找你，你只需要等。”纪忱摁灭烟头，起身离开。
“请你再陪我一会儿。”关熠星语气冰冷，她对着杯子说话。没有丝毫哀求的意思。
“今天已经结束了。宝贝！”纪忱道，转身离开。关熠星指节发白，这个本该由她指责的男人！不，不是只有他，全部都该死！全部都该下地狱，所有视她为玩物的男人，全部都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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