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段玉凌
早上的山野，空气很润，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老傅今天有些好奇：为什么傅怡还没有起床？
随着无意识地翻动，傅怡的手臂也随之摆动，纤细的手指碰到异体，心中感觉有些怪异，听见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眼睛微微张开，闻到一股自己从来就没有闻过的气味，不臭不香。
大牛那还算英俊的脸庞出出现在傅怡眼中，只见大牛一只手搭在傅怡身上，大牛的一条腿紧紧地挨着傅怡的脚丫，两人样子就像亲密无间的情侣。
昨天晚上，傅怡本想随便哄哄大牛，等他睡了，自己就回去了。结果聊着聊着，自己还说上劲了，说那位同学上课睡觉被老师罚抄作业，说那位女同学和某位男同学在课间嬉戏打闹，说班上的女同学给高三五班的帅哥送的礼物等等。
在学校里，除了上课时间的发言，其他任何时间，傅怡都是一个听者，最角落的听者，看着台上的同学讲的如此精彩，台下的同学笑得如此高兴，她也笑，声音不大，她也想上台，但是她知道没有人愿意聆听她的发言。
昨天晚上的傅怡过得很开心，她第一次对一个人说那么多话，虽然她也知道对方根本就听不懂，但是她还是不停地说，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啊！”傅怡惊叫一声，掀被而去，薄薄的衣服显出傅怡凹凸有型的身材，留下一脸睡意，被惊醒的大牛。
跑出房门的傅怡却刚好看见了老傅，这让本就脸颊有些发烫的傅怡更加无地自容，看着孙女从大牛房间里出来，老傅显得有些惊讶。
“闺女！你.....。”
傅怡低着头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老傅在后面追。一进入屋，傅怡便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遮了起来，遮的严严实实。
“闺女！咋回事？”
“爷爷，你别管！别管！”
老傅一听，便着急地说道：“呀！闺女你可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呀！”
“没有！没有！没有啦！爷爷你快走吧！走吧！”傅怡在被子里翻滚。
老傅无奈道：“这孩子！”便出去了。之后老傅也去了大牛的房间，大牛还傻傻地床上躺着。
早饭的时候，老傅还特别留意大牛，大牛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傻傻地吃着，傅怡也是如此，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这时一团黑影挡住了门口的光源，使整个房间都显得暗暗的。
来者是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以及一位面色憔悴的女孩，一进屋女孩的眼睛便落到大牛身上。一位瘦高瘦高且长得俊俏的警察道：“傅大爷！还早吃饭呀！”
“哥！”颤抖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看到后面的女孩，傅怡也猜到她应该就是大牛的家属。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段玉凌。
..........
那天，段林飞前脚刚走不久，段玉凌便在她的房间角落之中发现一个包，是之前段林飞在段玉凌过生日时送她的。顾琪告诉段林飞说女生都喜欢包。但是顾琪却错了，段玉凌并不喜欢包，所以拿着一直都没有怎么使用过。
段玉凌心想这包变卖应该还是可以值些钱，到时候离妈妈的手术费又进一步了，所以在跟哑婆打过招呼后，段玉凌便拿着包出去了。
段玉凌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买家了，最终以两千元的价格出售了。她很高兴，她一路小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给段林飞分享。
但是上天的确太过分了，接二连三地作弄段家。当段玉凌快要走回家时，眼前的一幕让段玉凌待在原地，那栋大楼发生大火了，可以吞噬一切的大火，而且看位置应该就是她家所在楼层。
她发疯似地跑了过去，想在人群中找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她却没有找到，她拨打段林飞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段玉凌哭了！
也许是段玉凌哭泣的模样也让老天爷感到不忍了，他老人家给了段玉凌一个惊喜：警察告诉段玉凌在屋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段玉凌感到庆幸，但是说明段林飞和哑婆不在屋里面，那就是还活着，但是他们又会在哪里呢？
她拨打了顾琪的电话，而对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没看见他，便结束了通话。
终于，命运对着段家发动了最后的攻势：第二天，杜梅离开了世界。
在医院苍白的房间了，段玉凌呆呆地坐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哭泣。
段国坤的尸体很快就被运送殡仪馆中，虽然段玉凌并没有打算举办什么追悼仪式，但是她却并没有着急把杜梅的尸体火化，她要等到段林飞一起，她坚信段林飞还活着。
之后，房东带着一群江湖混混围着段玉凌。现在房子是租，之前的房产都被收回去抵债了。房东说那场火灾让他损失很多。这自然需要段林飞来赔偿，但是段林飞已经不在了，只能由段玉凌来赔偿。
段玉凌低着头，不停地道歉，却没有人可怜她，她就像皮球一样被推来推去，那些人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说着各种威胁她的话，但她依旧没有哭泣。段玉凌最后妥协了，钱自然是之前凑得，本想给杜梅做手术，但是现在不用了。
这些天，段玉凌也没有上学。她坚信段林飞还活着，段玉凌拿到了段林飞的照片到处找，找到段林飞是她唯一的希望。
其实她也知道希望很渺茫。兄妹俩从小感情很好，段林飞很疼段玉凌，如果段林飞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为什么狠心地把这一切都扔给自己承受。
可是他的确不在了，段玉凌也想过哥哥是不是遇见什么意外。人口拐卖！谋杀！器官倒卖！
段玉凌还是相信段林飞还活着，既然哥哥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就去找哥哥，段玉凌不断在心里默念。可是在繁华的城市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她也想过去找段林飞的那些朋友，但是她的确不知道那些朋友在那里，她只知道顾琪的电话，不过从那天起以后她就再没有打通过。
而且还有一点，一直不离不弃的哑婆也不见了。
段玉凌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苦苦寻找码头的孤舟。
就在昨天，一位警察说有个人和照片上的人很相似，段玉凌一下子打起精神，眼睛也发出了光芒，但是当时警察还多说一句：“你们做家属也真是的！知道他那样还让他一个人出来。”
段玉凌不解，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哥这不是有问题吗？”警察用手指了指脑袋。
段玉凌连忙反驳。
“这么说！那个人应该就不是你哥，我记得那个人傻乎乎的，我记得那天他还想去喝湖水呢！”警察笑着说道。
段玉凌再次回到谷底，心里不断默念着：“你在哪？你在哪？你究竟在哪里？”
“警察叔叔！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那个人！”
看着楚楚可怜的段玉凌，警察连忙安慰她，并且告诉她明天就带她去。
今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风还在呼呼地吹着，段玉凌便已经来到警察局。
.........
“哥！哥！”段玉凌再次念着，而大牛看都没有看段玉凌等人，傻傻地握着筷子，饭菜弄得到处都是。
傅怡拍了拍大牛的肩，示意他向门口看去。
一扭头，明亮的眼睛，挺秀的鼻梁，熟悉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段玉凌日夜找寻的段林飞。
“哥！哥！”眼泪像是失去控制一样，一下子蹿了出来，段玉凌扑了上去。
段玉凌一下子牢牢地抓住段林飞的手臂，似乎松一点段林飞便会再次离她而去，吓得段林飞手上的筷子都掉地上。
“你去哪？你去哪？呜呜！呜呜！”
“妈妈不在！你也不在了！哑婆也不在，你们都不在了！呜呜”
“你怎么这么狠心！呜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呜呜”瘦弱的段玉凌咆哮着，手不停地摇晃着段林飞，眼泪流得很多，似乎把这些天压抑的眼泪都释放出来了。
在场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么看上去文静的女孩竟有如此力量。
“你说话呀！你说呀！呜呜！”
段玉凌的样子悲伤极了，如果段玉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么看见她此时的模样都有一种想赦免她所有的罪过的冲动，但是段玉凌并不是什么罪人，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段玉凌的举动显然也是把段林飞吓着了，段林飞一脸惊恐地看着段玉凌，毫不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如同这个女孩和自己毫无瓜葛一样，嘴里念着：“疼！疼！嗯！手疼！”看着段玉凌手掌与自己手臂的结合处，想要挣脱段玉凌束缚。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段林飞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突然，几幅画面再次出现在段林飞脑海之中。
豪华的别墅！
昂贵的跑车！
有说有笑的三口人在原野上散步，看上去幸福极了。
但是，下一秒，画面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沉重的呼吸声！
悲伤的哭泣声！
黑黑的四周！
暗淡的夜空。
下一刻！一只眼睛再次在段林飞脑海中睁开，直勾勾地瞪着，恐怖的目光如同可以收割灵魂的镰刀。
“啊！”
段林飞拼命地挣扎，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终于段林飞摆脱了段玉凌的束缚，段玉凌摔在地上，段林飞连忙跑到傅怡身后，紧紧地握住傅怡的手臂，同时露出恐惧的眼神看着段玉凌，用一种似乎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一起长大的段玉凌。
这一刻，似乎摔在地上的不是段玉凌那瘦弱的躯体，而是段玉凌的心。
从小段玉凌就怕黑，在漫漫的长夜之中，她一个人无助地躲在角落，她多希望有人可以陪伴她。她想只要她找到段林飞，那么段林飞一定会抱着她，不停地跟他道歉，而到时候她便可以依偎在他怀中哭泣，向他埋怨，埋怨他为何一走了之，向他述说，述说她这些天的害怕，无助。
可是！可是她从没有想过段林飞会如此对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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