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化形
这个徒弟本就是掌门硬塞给他的，他原是想找理由拒绝的，只是初见，看到她那双红眸和相貌，想起了什么，于是便糊里糊涂的就应允了下来。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初来时天天缠着他，这丫头虽然有些底子，但是天赋太差，又不好学，心法教过之后，前背后忘，不得已拿出点师傅的威严，让她罚抄，罚她不准吃饭，这丫头才乖巧了几天，往后一说要教她什么新招式，就变着法子的躲开他，久而久之，他也就懒得管她了。
这些日子的疗伤，却渐渐让两人接触的多了，玉沧澜发现原先的那个小徒弟，渐渐长大了，样貌更加似她的师妹，如今死里逃生，性格也变了些许，不再那么娇惯，变得沉稳了许多，却又几分无邪，真的是越来越像她了。
“师傅，刚才那火凤凰是什么东西？”运功之际，墨离不忘提问。
“这是一门法术，将真元幻化成有形之物。”
“是碧落独门的法术吗？”
“算，算是吧。”
墨离想起，无极观之战中，阑夜也化出过一条冰龙，如今师傅化出的是火凤，冰龙火凤，怎么看起来像是一对呢。
不过阑夜的冰系法术众所周知，师傅却并非主修火系，佩剑御君剑还是阴寒属性，属性相克，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真是奇怪了，师傅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想到了御君剑，墨离又想到了轩辕珠彤的那对流云飞雪。
“师傅，为什么轩辕师叔有灵器，我的房里的都是些普通的凡品呢。”
“轩辕的流云飞雪是圣尊赐给她的。”
“那么师傅你怎么不给我呢？”
玉沧澜笑了下：“每次叫你练功，都变着法子的开溜，跟了我那么多年，除了一些基本法术，连套像样的剑法都不会，师傅怎么能随便给你，叫人看了笑话。”
“离儿以前不乖，如果师傅也给我宝器的话，离儿明天起一定好好练剑。”
“那倒是好，明日为师教你一套剑法，倘若你能在仙剑大会前学会了，师傅就把那把御君剑赏赐给你。”
玉沧澜从没发现与徒儿闲聊是如此愉快的一件事情，那么多年了，自从师弟师妹们去世之后，做了法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随心的说话了，看着眼前的月琉璃，玉沧澜仿佛回到了从前，与那个小师妹灯下促膝谈心。
“离……”离字刚刚出口，玉沧澜忽然想到了刚才徒儿自称“离儿”，往日里他记得他是叫自己琉璃的，长辈之间称呼她也多是琉璃，包括自己，刚才因为想到了师妹，一时嘴快才喊出了离儿，她却自然的回应自己叫沧澜。
“师傅你怎么了？”
“你可知你有个师叔叫做墨离？”
“知道啊，可是她不是碧落的叛徒，魔族的奸细，还是个妖吗？”墨离眨了眨眼睛。
“休要再说了。不要听旁人的一面之辞，离儿，她并不是他们说得那个样子。”若真是离儿，又怎会这样形容自己，这些时日精神总是恍惚，看来又多心了。
“那她是什么样的呢？”难得听到玉沧澜提起自己，墨离十分好奇。
“为师不想再提了，天色不早了，疗伤也已经完成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玉沧澜站起了身，望卧室走去。
怕暴露了自己，墨离也不敢再多问，走到门口，拉开门扇，心中终是有所牵挂，忍不住回过头来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过墨离？”
然而玉沧澜早已走进了内室，怕是没有听到她的提问。
大清早的墨离就缠着师傅教她剑法，玉沧澜有些吃惊，月琉璃何时这么勤快了，想起昨夜答应过她，只要学会一套完整的剑法，就把自己御君剑赐与她。
月琉璃虽然不爱习武，却是爱收集宝剑，但是满屋子藏品除了精美意外都是些普通的货色，想必是见到了轩辕珠彤的佩剑，心生羡慕，所以也忍不住想要得到一把。
其实玉沧澜并不知道月琉璃收藏宝剑，并非爱剑之人，只是为了能搭配各色衣装。所以对真正的月琉璃来说，外形永远比是不是灵器宝物更重要。
玉沧澜当然不知道这些，难得徒儿主动求学，自然愿意教授。
可是太难的剑法并不适合月琉璃，玉沧澜思量了一番，想到了一套轻尘剑法，此剑法飘逸灵动，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杀招不多，重在防守，倒是很适合月琉璃。
玉沧澜拔剑，化作白色浮光，一柄细长的御君剑手中婉转腾挪，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流光飞舞，剑气舞出的屡屡清风吹入竹林，引得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散落的竹叶被剑气卷起，随着他剑指的方向盘旋而去。
一套看似普通的剑法在玉沧澜耍来当真是俊雅潇洒，翰逸神飞。
然而剑招尚且舞到一半，玉沧澜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师傅，你怎么不练了？”
玉沧澜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另一片竹林之中，他也曾为某个女子舞剑，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徒儿，真是越来越像她了，那红眸，那笑容。
昨日临走她提出的问题，他并不是没有听到，他对她的喜欢，又怎么是她能了解的，那并非单纯的是喜欢，而是爱，深入骨髓的爱。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出，有一股声音低低地回响在黑暗中，玉沧澜的眼睛暗沉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月琉璃。
不知不觉小徒儿长大了，看他的眼神也与之前有所不同，他又如何不懂里面的情意，不过那又如何？
除了她，他绝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如今她的人虽然不在了，不过她的心却永远留在了自己身上，再也没有人把他们分开了，他们永生相伴，至死不休。
她是花，但她绝不是妖，她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羞辱她。
知道了她的过往又如何？不过凭着几分相似，又能如何？莫要忘了他现在可是她的师傅，单凭这一个身份，便不能如何。
玉沧澜眼神让墨离感到一些害怕，仙气纯洁如斯的他，身上竟然荡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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