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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代价


  犯错是有代价的。比如,初雪和初阳因为抢遥控器打起来后,他们的代价是两天内不能看电视,比如,有些同学数学课堂作业没按照格式写,他们的代价是先挨批然后换本子返工。

  在校期间打架,还是群架?这事态严重得连一向温柔的苏老师都语调飙升了。

  “一个个的,都给我坐好!”

  围观的,肇事的。不到半分钟,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深埋脑袋,创下四班集体就座速度新纪录。

  接下来的十几秒里,苏老师没有吭声。初雪想看看什么情况,头还没动却被点名了。

  “初雪。”

  叫我?

  “你和我去下卫生室。其他同学,先把书翻到上周五讲到的那页,好好复习。回来我要是看到谁讲话,新账旧账一起算!”

  真的是在叫我……

  初雪刚反应过来,苏老师就拉起她的小手走出教室。

  “眼睛还疼?”苏老师边走边问。

  “早就不疼了。”初雪回答。

  “那就好,先让校医给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再赶紧回去,待会还有升旗仪式呢。”苏老师看了看手表,刚好七点半。

  从办公室赶到教室的路上,温明已经尽最大努力跟她讲述了事件的起因和经过。当时,她最怕的就是有学生受伤。来到班级后,发现没有人脸上挂彩,她悬着的心才落下来。由于知道初雪的眼里进了铅笔芯,虽然已经被白句吹出来了,但她觉得还是再滴点杀菌眼药水比较好,所以先把初雪领了出来。

  被苏老师握着手的初雪心里变得暖暖的。不知哪来的勇气,她问:“老师……您会怪……怪白句和徐晨他们吗?”

  “当然要怪了。”

  “可是……”

  初雪很想说出吴天卓的名字,说这次打架是他先动的手,说他总爱欺负梅伶俐。可惜张了半天嘴,她硬是吐不出一个字。在家里,她最爱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向奶奶和妈妈打初阳的小报告,然而在学校她却不愿这么做了,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什么?”苏老师见初雪欲言又止,宽慰道,“没关系,你尽管说。”

  “老师,反正白句不是故意的,徐晨也不是……他俩很好很好。”

  苏老师听后笑笑,摸摸初雪的头:“我们班谁都没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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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从卫生室回到教室时,里头果然很安静。

  “刚才,凡是参与打架的,都给我站起来。”苏老师好像又老虎附身了。

  噔,噔噔,不断地有椅子与地面发生滑动摩擦。初雪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白句也站起来了,心里不禁跟着打鼓。

  “好,勇于承认错误是一项很好的品质,这一点,我对站起来的你们提出表扬。这样吧,其他人先坐下,徐晨,白句,你俩继续站着。”

  为……为什么?疑惑的不止初雪一人。

  “想知道为什么吗?”

  没人吭声,因为不敢。老虎一发威,其他人都成了病猫。

  只可惜这帮学生还辨别不出来,苏老师这只“老虎”和杨老师那只“老虎”其实是很不一样的——苏老师没有特别生气,她如此“装腔作势”,只是在趁机树立威严……

  “白句,正班长,徐晨,体育委员,上周五我刚任命的你们,没过两天你们就参与打架,破坏纪律,给其他同学做了坏榜样。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批评你们?”

  “是……”近处和远处分别传来郁闷的回应。

  初雪却在心里大大地叹了口气:当班委也不一定好……

  大人一直都对孩子们说当班委很好,比如能锻炼组织协作能力,能更受老师喜欢,能拿到三好学生奖状。可是他们根本不会提及,很好,实际上也意味着拥有更少的犯错机会,甚至是被剥夺犯错的权利。

  当班委的代价。

  当然,即使初雪不当班委,她也不会纵容自己在自习课上悄悄讲话,在做眼保健操时偷偷睁眼。她只是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点重量。她相信白句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苏老师的大道理还没讲完,外头的高音喇叭已经响了。每次集合前必放的分列式进行曲在此刻变得很是悦耳。

  “行,先去参加升旗仪式,其他的,仪式后的晨会课我们再说。”

  所有学生都很自觉地抓紧时间出去集合,初雪却特意迟缓了几秒,只为跟在白句身后。

  脱离了苏老师的视线范围后,初雪一把拽住白句卫衣上的帽子。待对方感到脖子有点勒,疑惑着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她才轻声说:“没事的。”

  没事的。如果你被叫家长,我会和他们说那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被撤职,然后我当了正班长,我会……我会故意当得不好,那样苏老师就能重新任命你……

  反正不管老师怎么罚你,我都会帮你。

  打完架后脸终于恢复白皙的白句听到初雪的安慰后瞬间又脸红:“你别担心。大不了被我爸我妈合起来打一顿屁股,反正我还能来上学。”

  还能……还能见到你。

  苏老师终究没有让初雪担心的事情发生。

  升旗仪式上,副校长下达了手抄报比赛通知:低中年级,也就是一至四年级,每个同学都要画一张自拟主题的手抄报,下周一上交。之后,各年级将组织老师对所有作品进行打分评选,每个年级的前三名可以获得奖励。

  于是,苏老师临时想到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措施:凡参与打架的,每人多画一张手抄报。

  不轻,是因为对于一年级学生来说,手抄报是没接触过的全新概念,画一张都费劲,何况两张。不重,是因为比起撤职、找家长,这个只能算是“作业有点多”。

  晨会课一下,所有学生如同大赦般松了口气。

  “作业还没交的,现在送到我位子来!”成于然继续张罗着收作业。

  张韬听见后急忙忙把自己的作业本推到初雪面前:“我的名字还没写,你得帮我描完。”

  “哦……”初雪盯着文具盒,无奈地选了妈妈几天前给她削好的中华牌红黑条纹铅笔。

  苏老师刚才说,为了安全,为了在写字时有好的下笔感,以后谁都不能再用自动铅笔。除此以外,苏老师还规定任何人都不能在教室飞任何东西,包括纸飞机。

  初雪认真地给张韬描好,对方刚要抽走交掉,她却阻止:“等一下,这还有一本……”

  “天……吴天卓的吗?”张韬盯着本子上的姓名栏。

  “对。”

  “怎么在你这里?”

  “你忘了有本子飞过来啦?就是吴天卓这本啊。出去升旗前我把它捡起来了。”初雪觉得张韬的记性果然不太好。

  “哦哦。那你不还给他?”

  “不用还了……本来也是要交的。”

  晨会课上,苏老师依次问了每个打架者的打架原因,吴天卓陈述得最委屈,眼圈都有点发红。他说梅伶俐冤枉他,说他本来是想把本子飞给课代表的,没想到会砸到初雪。

  我砸谁也不会砸初雪的。梅伶俐凭什么说都怪我?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生气,所以打了她。

  和“小痞子”做同桌的代价。

  初雪对吴天卓的暴脾气很反感,但她却暗暗承认他说的理由是事实:小表姐第一时间出来指证就是在报仇。

  这不是梅伶俐第一次报仇。某次回家的路上,梅伶俐曾很得意地告诉初雪,她不小心在吴天卓的椅子上滴了些水,然后干脆没有擦,就等着吴天卓坐上去。最终,吴天卓“中计”,只是因为水不多,他没有察觉。

  几滴水不会让吴天卓感到不舒服,却能让梅伶俐很舒服。她打不过他,吼不过他,凶不过他,但她还是会反抗,不管是默默地还是公然地。

  总之她不会任由他欺负,虽然她已经被欺负得很惨了。

  不过,在一年四班,除了相看两厌的梅伶俐和吴天卓这对同桌外,其他同桌间的关系都很和谐,比如初雪身后的白句和刘朵朵。

  刘朵朵又在嗲声嗲气地说着“你好棒”了。初雪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她正两手握拳抵住下巴,身体斜靠在桌边,眼睛看着白句,睫毛忽闪忽闪。

  初雪总觉得刘朵朵和自己很不一样。她会用画笔把自己指甲涂红,会在耳垂上夹小饰品,会把脸擦得很白很白,会在课间照小镜子梳头发。

  女生都爱美,刘朵朵爱得最张扬。初雪的小镜子和小梳子只能被摆放在卧室里,刘朵朵的却能被主人随身携带随时使用。

  刘朵朵还很……用许多年后的话说,叫花痴。她很喜欢夸白句,就连对方打架挨批了她都不放过。大概她觉得没被吴天卓打倒在地也算一种棒吧。

  同样棒的还有徐晨,特指叶蓓蕾眼中的徐晨。

  叶蓓蕾妈妈和初雪妈妈是高中同学,带着孩子的两人偶尔在街上碰到面时,初雪妈妈总是会羡慕叶蓓蕾长得比初雪高很多。叶蓓蕾的确比大部分同龄人都早熟,除了身高,还有词汇量这方面。如果被初雪问到为什么她明明和徐晨住对门,却还要在巷口的大树下集合去书店的话,她一定会眉眼带笑,像看着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解释说——因为浪漫呀。那个时候,初雪一定会惭愧自己懂得太少。

  所以,在叶蓓蕾眼里,徐晨的打架行为就是“英雄救美”、“见义勇为”、“替天行道”,以及“一诺千金”——他说过会帮初雪揍欺负她的人。

  他就像是八月十五的圆月,亮亮的。

  然而徐晨此时的表情却像摊坏了的鸡蛋饼,扭曲难看。

  叶蓓蕾不禁疑惑,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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