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宴

　　秦若羽打扮停当，走到侯茉鸯门口，见门关着，叩了叩门：“小猴子，还没好？”她的声音有些懒散，眼神却是在深思着什么。

　　侯茉鸯打开门，放秦若羽进去，又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妈咪啊，有必要穿成这样嘛？”侯茉鸯扯扯身上杏仁黄绣并蒂莲齐胸襦裙，襦裙是赶制出来的，大小正好合适，把她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浅绿色宫绦束在胸下，长长地垂到膝下。杏仁黄大袖纱罗衫，隐隐约约下肌肤如上好的月牙白锦缎。

　　秦若羽绕着她转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退后两步去看，才发现原来侯茉鸯还未梳头。她把侯茉鸯往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一摁，抓起檀木梳为她梳头。一头青丝被绾了起来，俏立的双环髻在秦若羽灵巧的玉指下如展翅的蝶。秦若羽在双环两边插上珍珠花钿，铜镜中原本带着俏皮气质的侯茉鸯竟带上了一份高贵与庄重来。

　　“小猴子，记着，进了宫可和在家里不一样。今天晚上在大殿上，说话要轻，走路要慢，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有啊···”秦若羽边给她上胭脂、口脂边说。

　　“还有，女孩子家啊，要矜持，别盯着满桌东西狠流口水死命吃。还有啊······，遇事要稳，不要显露出自己有武功。还有啊····，没有了！对吧？我说妈咪大人啊，你已经翻来覆去百来遍，我都会背了。你不是进了更年期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侯茉鸯扬扬手，不耐烦地说。

　　秦若羽放下口脂盒子，双手叉腰：“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让你在一群小姐里鹤立鸡群特别不同吧？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我知道你懂。可是做娘的总把你当小孩，唠叨一下总是会的，你就不能理解一下？竟然还说我进了更年期！”

　　侯茉鸯见她火气有些大，赶忙回过身抱住她的腰，一脸讨好的笑道：“没有没有，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皱纹多起来，老爸那么英俊，很危险的！”

　　秦若羽扑哧一笑，摸了摸眼角，满意地看着侯茉鸯上了淡妆的脸。美人尖下精描细绘的莲花佃，正是红莲渐欲迷人眼，娇容更甚满堂春。把珍珠铒铛塞给她：“戴上！轿子在外头等着呢！”

　　“老爸！”侯茉鸯见侯煜在轿子旁站着，扑过去揽了他手臂。侯煜看见她有些恍惚，竟然红了脸。

　　侯茉鸯一笑，用手肘顶了顶他：“怎么？”

　　侯煜透过她去看秦若羽，柔柔地笑了：“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了。”

　　秦若羽一抬头，便望进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里去了。两人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

　　侯茉鸯努努嘴吧，假意吃醋道：“真没劲，我比妈咪漂亮好不好。”说着推了侯煜一把。

　　侯煜摸着鼻头，讪笑道：“走吧。”

　　秦若羽伸手想掐她的脸，想起她不是孩子了，这才悻悻然收回手：“走吧！”

　　皇宫里的谱乐殿是专门举办宴会的地方，此时里头已经灯火通明，大殿里飘散着淡淡的熏香气味。水晶碗，月光杯，象牙箸，宫人门提着灯盏，端着盘子穿梭其中。

　　大殿里桌子摆放呈一П字，皇上的座位高高在上，石阶下来一字排开几张矮桌，是太子和各国皇子的座位。座位前面是长长宽敞的通道。通道右边是天戌大臣们坐的位置，左边则是各国使臣与各大臣家公子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这种宴会女人是不参加的，但是皇上马天成却偏偏点名让一干家眷都来了，而且还特别嘱咐要带着家里已经成年的小姐。于是家眷们便被安排在右边，夫人们按着地位接着大臣们坐下去，后面才是小姐的位置。

　　秦若羽坐在女眷的第一个，隔着一排大臣与侯煜离得有些远，旁边坐着右丞相沈豫的夫人苏翡翠，她俩见过几次，聊得还算投机，但是苏翡翠是个传统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秦若羽自己也不是喜欢走家串户的人，所以也就只有在这种公众场合，两人才见见面说说话。

　　秦若羽有些担心侯茉鸯，就怕她举止不够得体，一边与苏翡翠说话，一边不时朝后望去，看见她乖乖跪坐在一众千金中间，笼着嘴与旁边穿着碧绿襦裙的女孩说话，便放了心。

　　“沈夫人，和我们家鸯鸯说话的可是你们家心蕊？”秦若羽边看着那有着一张苹果脸的碧绿襦裙女孩儿边问身边的苏翡翠。

　　苏翡翠点点头，望过去一眼，见自家女儿开心地听侯茉鸯在说话，眼里露出一抹惊讶来。

　　“小女似乎和令千金很谈得来，小女性子内向羞涩，我还怕她初次参加这种场合害羞胆怯呢！对了，我们家沈浩还未来。”苏翡翠说着蹙了蹙眉头。抬眼望向对面去寻沈浩。

　　秦若羽一笑，朝侯煜的方向望去，他坐在对面，正和旁边的沈豫说话。

　　秦若羽抿了口茶，望向皇子们坐的那一排位置。

　　马云睿带着青云国的大皇子南宫漠与望日国的大皇子肖烈进了门。侯茉鸯眼角扫到他，赶忙扭过头去，假装打了个喷嚏。

　　沈心蕊不疑有他，眼光越过马云睿望见跟在他身后的马云泽，红了脸。

　　马云泽跟在三人后面进了殿，与身边的沈浩窃窃私语，马云奇则安静地跟在他俩旁边。

　　沈浩最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几位皇子走到最前面坐下了。马云睿坐在中间。右手边坐了南宫漠与肖烈。左手边自然依次坐着马云泽和马云奇。

　　几人才刚坐定，便听太监的声音高声宣布：“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

　　满殿的人赶忙站起来迎接，待他们坐定，这才跪拜下去：“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只有前排的几个皇子，站着鞠躬。

　　马天成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扬手道了一声平身。众人才站了。待他吩咐就坐。又齐刷刷坐下。

　　这时候伺候的宫女已经往桌子上端糕点、小菜，专门倒酒的宫女也给水晶杯斟满了酒。

　　侯茉鸯揪了揪鼻子，闻着一抹葡萄的异香传来，趁着没人注意，快速端起来吸了一口气。果然是酒的香气。忍不住抿了一口，葡萄的甜味溢满了味蕾。

　　沈心蕊见她喝酒赶忙拉住她道：“小鸯，你怎么喝酒啊！皇上还没让开始呢！”

　　侯茉鸯舔舔嘴唇，柔着声音笑嘻嘻道：“这不是只喝一口嘛！你要不要尝一下？”说着递过杯子去给她。

　　沈心蕊觉得好笑，看她长得美若天仙，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竟然把自己喝过的酒杯递给自己，可说她大大咧咧，看她用袖子挡着小口抿酒，说话细声细气，却又十分优雅。

　　侯茉鸯不舍地放下杯子，美酒虽好，不要贪杯她还是懂得的。何况侯煜与秦若羽都在场。她可不敢胡来。她看着满桌子水果、糕点，想起秦若羽的话，吞了吞口水。

　　马天成脸上挂着微笑，大手一扬，让旁边的太监宣布开席。不一会从旁边偏殿里出来一些舞女乐师。一时间大殿里一片歌舞升平。水袖飞舞，乐音缭绕。

　　马天成举杯：“诸位爱卿，今日良辰美景，各国皇子使节齐聚一堂，共祝天下太平。”

　　皇后兰明珠此刻也举起了杯子，底下众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端了酒杯。

　　侯茉鸯学着大家端杯就饮，待放下酒杯，左看右看，这才发现原来女眷们都未喝酒，只是端了茶杯。悻悻然放下杯子，酒精已经有些上脸。她的脸上绯红一片。呼出的气息中都带了淡淡的酒味。吃了些东西，她便觉得无趣，又不能放开肚子吃，那些歌舞一场一场，也看花了眼。

　　她转头问沈心蕊道：“你哥沈浩是哪一个？”

　　沈心蕊正盯着舞动的舞女们，不知道神游太虚到什么地方去了。被她这么一问，回过神来，眼神在对面的一排人中搜索了一下：“你看就是那个。”

　　侯茉鸯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见一鸦青祥云纹缎袍男子，墨玉冠束发，剑眉大眼，高挺鼻梁，稍显凉薄的唇，一脸儒雅坐在那里。

　　侯茉鸯眨巴着眼睛，不会吧？！记得沈浩以前腆着个肚子，现在怎么瘦了很多？她觉得无趣，便对沈心蕊道：“心蕊，我去下外面，那个······”

　　沈心蕊点点头，见她站起身子，拉了她的袖子：“要我陪你去嘛？”

　　侯茉鸯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让个宫女带我去。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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