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小气

　　

　　白梵见君沫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惊喜莫名，反而满脸错愕，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一时气怒用力俯下身子，几乎贴近她的脸庞道，“回答我！”

　　男子温热的呼吸吐在脸上，惊得君沫一个后仰差点摔在地上。

　　连忙用手抓住石桌边缘，勉强没有倒下之后，君沫才眨了眨眼睛问，“你为什么要许我皇后之位？我不过是个深闺女子，帮不了你什么！”

　　白梵皱眉，有些不耐烦道，“你只需要回答愿还是不愿！”

　　“不愿！”君沫答得干脆利落，明亮的双眸直视着他，眼中毫无杂质。

　　白梵气极，忽然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眼中翻滚的怒意，一触即发的杀气，君沫只能咽了口口水，干笑道，“你是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如这样，你放过我，我帮你，怎么样？”

　　“这算什么？交易吗？”白梵冷哼。

　　“可以这么说，皇上莫非要女人不要江山吗？”

　　白梵看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灵动无比，不知怎么就笑了。

　　放开她的双肩，白梵一边收起石桌上的地图一边说，“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至于我嘛，自然江山和美人都要，他心想。

　　想起今日与白梵说的那些话，君沫趴在窗台上长吁短叹，足有半日之久。

　　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等待下一步指令的玄霜和秋衡对视一眼，均不知如何相劝。

　　站到毫无兵权的小皇帝队伍里，去与手握重兵又拉帮结派的千孤云对立，暗处还有前朝灵川、重西两国余孽虎视眈眈，塞外以离落族为首的蛮夷部落亦是野心勃勃，分明是一场毫无把握的硬仗，小姐这笔交易真是亏大了。

　　其实，君沫何尝不知前路凶险，只是她如今与千家已经势成水火，就算墨诚与千孤云有所勾结，可在大事面前，她并不相信墨诚会保她得罪千家。

　　二来以她的品性，也不愿战火连连，生灵涂碳，因为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三来夜瑶已经表态站在白梵那边，她君沫怎么可能与夜家对立？

　　综上所述，君沫实际上并无可以选择的余地，何况白梵那句“许她为后”着实吓坏了她，深受现代宫廷剧的荼毒，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后半生都葬送在皇城那个金丝鸟笼中，和无数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还得为下一代费心筹谋，非生即死！

　　所以，君沫才很无奈，真的无奈！

　　“今日府中有贵客，你们还不麻利着些。”蓦然，窗外传来男子的声音，惊醒了君沫。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青石路上一个穿着体面的少年正在指挥府中下人准备迎接贵客，忽然想起他是谁了。

　　当初她重生过来，想跟随夜瑶暂时落脚时，就是被这个小厮诸多阻拦，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小子姓袁吧？

　　回想当日从苍澜山重生之事，虽只相隔半年之久，感觉却像恍如隔世，心中不免唏嘘。

　　君沫看着眼前的小袁似乎升了官，在府中颐指气使，忽然来了兴趣，朝一旁侍立的清莲招手。

　　清莲凑过来问，“小姐想要什么？”

　　君沫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给她，“去把这些泻药让那小子服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他也长些教训，不要狗眼看人低，哈哈。”

　　清莲和玄霜、秋衡三人均一愣，没想到君沫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心思去整治一个别院的下人，都忍不住抚额。

　　可清莲毕竟不敢不听主子的吩咐，虽然无语，也只能拿着泻药出了房间。

　　经此一闹，君沫感觉心情倒是好了几分，转头问玄霜，“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查过了，采莲是被相府中一个小管事折磨的，那人叫宋述，是主管厨房的，采莲性子懦弱胆小，又在厨房当差，自然深受他的欺凌，身上那些伤痕不说，还经常被他调戏污辱，可怜她不敢声张，府中下人其实多数知晓，只除了紫苏敢帮她与宋述顶撞之外，无人敢为她出头，也是可怜。”玄霜答。

　　“还真是狗胆包天，不过一个小管事就敢如此嚣张？”闻言，君沫柳眉倒竖，拍案而起。

　　“小姐，宋述倚仗的正是卢氏，他们是远亲。”玄霜唯恐君沫一时冲动，连忙补充一句。

　　君沫却哼道，“卢氏又怎样，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更要惩诫，你可查清了他家里的底细？”

　　“此人因在相府当差，厨房采办的油水又不少，已在东城购置了一处三间的院子，家中有恶妻，外面还包养了三个姨娘。”

　　“这么风流啊？”君沫眼珠微转，计上心来，“过几日就是相……我父亲五十五岁的寿辰，届时府中宾客如云，宋述肯定也会携妻前来，你不如通知他的三房姨娘一同前来，咱们好好看看热闹。”

　　“这……，”玄霜和秋衡对视一眼，俱无语。

　　君沫一想到那日的场景，还有墨灵和韩寻这对野鸳鸯，顿时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清莲就返回了房间，一边笑一边回禀，“小姐的泻药真灵，那小子不过喝了一口茶水就上了三次厕所，我看他今天有得受了。”

　　玄霜忍不住望了望天花板，脸皮微抽。

　　秋衡则笑起来道，“小姐果然小气，睚眦必报。”

　　知她打趣自己，君沫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人善被人欺，你们看采莲，越是忍气吐声别人越是得寸进尺，得罪我的人，我决不会让他们好过！”

　　说起这个，她不免想起连翻被人设计陷害的事，还有千家无视京城治安，公然雇凶杀人的恶行，用力握住了椅背，好半晌才咬牙道，“秋衡，你去查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他非常小心谨慎。”

　　“什么人？”秋衡收了笑，神色凛然问。

　　“沈靖熙！”

　　秋衡一怔，下意识问，“为什么要查他？”

　　君沫皱起眉头，不太确定道，“当日在千府，我佯装被迷药放倒时，隐约感觉暗处有人偷窥，那人的感觉让我很奇怪，即便只是目光相随，都让人寒意四起，终生难忘，紧接着白梵就出现了，我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只有沈靖熙才会有那样的气势，像从地狱归来，如果我所料不差，莫非他就是神司门的首脑？”

　　“什么？”秋衡和玄霜都是一惊，面面相觑。

　　沈靖熙身为当朝左相的独子，已经官居兵部侍郎一职，位高权重，何必要给白梵做那种不见天日的事情？

　　可君沫的感觉不会错，当日天庸关一面之缘，她就对此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那目光寒彻入骨，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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