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虚惊一场

　　

　　沈如素每天按时服药，因为怕苦，每次喝药十分困难，一碗药几乎有一半是浪费掉的。为此，沈夫人命人煎药时煎出双份来，每次都是一滴不肯少的亲自督促着如素将药喝光。

　　这样过了两三日，沈如素的低烧彻底退了，可是伤风之症还未痊愈，每日里仄仄的，打不起精神来；时不时的还要咳嗽一阵儿，听得人十分揪心。于是除了药，沈夫人还命人熬制了冰糖雪梨，一天三顿的往沈如素的房间里送。

　　沈如素本就不爱吃甜食；又是在病中，整日躺在床上不运动。结果被沈夫人这么一整，别说是沈如素自己吃腻歪了，就是照顾如素的丫鬟水儿灵儿一听到冰糖雪梨，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因为她们的小姐自己吃不下，又不好拂了沈夫人的一番好意，就把这每日三顿的冰糖雪梨全部踹给水儿灵儿解决。

　　沈夫人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女儿最近情绪低落，这种情绪直接表现在她的日常行为之中：小丫头并不是因为生病才无精打采，而是心里有心事。并且沈夫人也知道女儿所谓的心结是什么、在哪里。可是沈夫人只能干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其实不光是沈夫人感觉到了，许夫人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就连两位老爷也看得出来。于是乎，沈如素一人生病，不仅她日渐消瘦，许夫人也跟着衣带渐宽，容颜憔悴。平素雅好琴棋书画的许夫人近来吃斋念佛祈求神佛保佑，愿如素早日康复。

　　这一晃又是好些时日，转眼半个月了，老郎中开的药还剩最后一副。沈如素肯吃饭了，咳嗽之症也早已除了。乍看起来脸色不似前几日那般蜡黄，明显尖了许多的下巴趁的眼睛越发大了，两个脸蛋儿虽没几两肉，可是红润了许多。眼睛也有了光彩。

　　沈如素的每个变化沈夫人都看在眼里，她见女儿似是大好了，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欢喜，便不再时刻亲自盯着，只是让水儿灵儿两个丫鬟传话。刚才如素身边的丫鬟水儿还过来传话，说她家小姐刚把最后一副药喝完，吵着闹着晚上要吃好吃的，这会儿被灵儿好说歹说哄着午睡了。

　　水儿禀报完毕后就退下了。沈夫人一边整理账目，一边笑了好半天，嘴里忍不住念叨：“真是个小馋猫儿，病刚好就惦记着吃。”

　　“香儿，香儿……”沈夫人扬声喊道，却进来另一个小丫鬟：“回夫人，香儿姐姐刚才随着沈管家去库房里清点去了。您有什么吩咐，不如先交由婢子做吧。”

　　沈夫人这才想起此事，她对小丫鬟吩咐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厨房里交代一声，晚饭……哎，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下去吧。”

　　“是，夫人。”婢女说完就退下了。

　　沈夫人放下手中的账目，拔腿儿就往厨房走去，“如素喜欢吃糖醋排骨糖醋里脊还有糖醋鱼；凉拌西兰花，清炒小白菜，也是她爱吃的；哦对了，再加上一道拔丝地瓜；再来个红枣桂圆莲子粥好呢还是银耳羹呢……”沈夫人走了一路，也嘀咕了一路。

　　到了厨房，沈夫人一口气报出一溜儿菜名来，吩咐厨娘必要好生准备晚饭，又派人去隔壁许宅邀请许家老爷夫人一起吃顿晚饭，庆祝沈如素大病初愈。

　　晚上的晚宴果然丰富，而且许多都是按照沈如素的喜好来的。这是两家人的小聚，所以就没那么多的规矩，席间四个大人，再加上沈如素一个小孩儿，虽谈不上热闹非凡，但也是其乐融融十分温情的。

　　沈夫人许夫人一左一右的将沈如素夹在中间，两位母性泛滥、爱心满溢的夫人不停地给沈如素夹菜，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忙活的不亦乐乎。沈如素也吃的不亦乐乎。

　　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之前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宴席散了之后，沈如素带着两个小丫鬟在庭院里散了散步，就被沈夫人给赶回房间休息去了。累了一天的沈老爷终于得闲了，换上轻便的衣服和沈夫人在花园里溜达溜达，顺便赏赏月。

　　刚在石凳上坐定，就只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连灯笼都没打的跑了过来。被打扰了雅兴的沈老爷脸色有些难看，刚要呵斥。眼尖的沈夫人认出了是灵儿，慌张的起身疾走几步。

　　这时灵儿已经绕过荷池，来到亭子外边，沈老爷也认出来者，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来到夫人身旁站定。沈夫人紧张的开口问道：“灵儿，如何慌慌张张的？可是如素又不好了？”

　　“回，回夫人的话，的确是小姐有事。刚才小姐梳洗过后准备歇息了，却不知何故吐了。我出来的时候小姐还在吐，吐得很厉害。”灵儿喘了两下，赶紧向沈夫人讲明情况。

　　“好好地如素怎么会吐呢？今天瞧着都已经大好了啊？”沈夫人声音有些颤抖，抓着夫君沈老爷的袖子一时没了主意。

　　还是沈老爷见多识广，处变不惊。他沉声吩咐道：“灵儿你速去告知沈管家，让沈管家走一趟，去请老郎中来给小姐瞧一瞧。”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莫慌，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沈如素的房间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虽然门窗全部打开通着风，可是老郎中一进来闻到味道还是皱了下眉。他走到沈如素的床前，先看了看沈如素的脸色，眉头皱的更紧了。而后凝神探起了脉象。

　　一旁的沈夫人看着老郎中皱成川字型的眉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生怕下一刻老郎中会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承受的话来。

　　老郎中这次脉象切的有些久，并且随着切脉还不停地皱着眉头。直到老郎中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的时候，他终于收了手，捋了捋山羊胡，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换成了笑脸，说道：“沈小姐已经大好了。至于今日呕吐，那是因为病了许久，肠胃清减，突然进食了大量食物，引起了肠胃不适罢了。简而言之就是，小儿吃的太多，吃着了。”

　　沈夫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沈如素笑眯眯的说道：“老郎中爷爷，您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调皮。想必您早已看出来我没事儿了吧，却偏偏做出这样一副严重的表情来唬人。您瞧，我娘亲脸都被您给吓白了。”

　　老郎中捋了捋山羊胡，佯怒道：“老朽就是故意吓唬人的，谁让你们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的？大半夜的把我老人家挖出来，什么也不说就着急忙慌的往马车上塞？”

　　沈夫人刚才还惨白的脸瞬间变红了，她颇不好意思的行了一礼，说道：“是我不好，太过莽撞了，我要是冷静一下就会想到的。还害得您老劳累，大半夜的跑来。扰了您老休息，是我的不是。”

　　沈老爷也在一旁赔礼道谢，老郎中哈哈一笑，揶揄道：“夫人，不敢当不敢当。老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夫人也是关心则乱，怪不得夫人。再说，我身为医者，这本就是我之本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夫人请放心，小姐的病已痊愈，只是这两天饮食上还是要注意，切莫再如今天这般。”

　　沈夫人窘的双颊发红，老郎中捋着胡子笑呵呵的随着沈管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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