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潜伏2
棠尧山理了理手上的袖子，脸上一派轻松，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惊讶，反而格外的坦荡。那张脸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下，却犹如恶魔。
苏叶眯了眯眼，忽然冒出个荒唐的想法：在这么个气氛下，他喝自己谁更不像人！
不过，不等苏叶自问自答，明烛无奈的眼神暴露了一切，至少在第一眼看见棠尧山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回头看自己的时候，明显一慌神。
猪队友！
“没想到，棠庄主有如此嗜好？”苏叶森森的一声冷笑。
棠尧山看着半人半鬼的苏叶，虽然知道以貌取人不过是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不成熟的表现，不过，这个女人……虽然不想承认，这个女人也太不像是好人。
“我听不懂苏帮主在说什么。”棠尧山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你和明烛大师，夜半三惊私闯民宅，我想这件事就算是告到王爷那里，我想他也得给我个交代。”
明烛蹙了蹙眉：“私闯入庄主的卧房虽是我们不对，但是，我想这件事庄主恐怕也不乐意被外人所知。”
棠尧山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以为就凭你们一面之词又谁会相信？”
说着，棠尧山看了眼一旁已经吓得浑身哆嗦的羊人：“你觉得世间有多少人会相信有妖怪？又能有多少人会相信我一介凡人却能囚禁妖怪？哈哈哈，别怪老夫没有教你们小辈做人，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落个妖言惑众的口实。”
“这么说，你是打算一直藏着掖着了？”苏叶神色不善，轻轻摸动自己身上藏着的暗器。
棠尧山却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下，谁知却格外坦诚，道：“倒也不至于，这妖怪放，肯定要放。”
苏叶完全没有料到棠尧山会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微微有些惊讶。
只听棠尧山笑道：“我为何不放？这妖怪早半年前就没什么法力了，除了勉强还有些卜知的能力，已然是个废物。只可惜，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引不来他的同伴。你们能找到这里，想必肯定有别的门路引来它的同伴，不如我们合作？”说话时，忽明忽暗的火把映衬着棠尧山的表情贪婪的令人心底发憷。
“如何合作？”苏叶也敛去了神色，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晦涩难懂。
“苏帮主可能不知，一旦控制着妖物的好处？”
犹豫了片刻：“愿闻其详。”苏叶诡异的笑了。
“凡是所想，必能所得。”棠尧山扶了扶胡须：“只可惜，这羊人废物妖法不够，我已经极尽所能鞭笞它将妖法使出来，可惜也不过如此。若是能换成一个高阶点的妖物，想必威力更是无穷。”
……
心想事成。
实在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如此说来，若是招来更高阶的妖怪，岂不是天下都唾手可得？”苏叶回头看了眼满脸血泪的羊人，冷冷的道。
闻声，一侧的明烛却不由微微一震，他虽然不想用恶意揣测苏叶。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她。
棠尧山却笑得更厉害了：“还是后生可畏。”
“只是，帮主是如何抓到它的？”
“当日，我一时好奇心起，拿着琵琶锁在后山练武，起初还挺顺手，可是这琵琶锁的威力甚大，我竟然驾驭不了，一不小心竟被反噬走火入魔。浑身静脉逆流，险些暴毙。正在这时，看见了这么个妖怪。
期初，我还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出现幻觉，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浑身静脉逆流，竟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这羊人期初还挺害怕躲在树后，后来一步步靠近用了些妖法，那琵琶锁反噬的力量算是消失了，我竟神奇的渐渐恢复神志，就连刚才逆行的静脉也变得顺畅许多，竟然内力也精进了不少。我甚是吃惊，看着这羊人要走，我一时机警，想着若是得了此物，武功势必势如破竹。猛然，想起琵琶锁的传闻，就用试了试，谁知道竟真的捉住了这羊人。”说着，棠尧山有些后悔般，道：“只可惜，这琵琶锁能锁住这羊人的魂魄，却也伤了元气，使得它的妖法受损了不少，如今只能落得个卜知的能力。”
此话说完，除了羊人因为悔恨默默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苏叶走到了羊人身边，刺鼻的血腥味引得她微微有些不适。她轻轻用手扯动琵琶锁的铁链，那羊人果真疼得肩胛的每一寸肌肤都微微颤抖，好像极大的忍耐力才能不会昏倒，又好像已经不会哭了，只是脸上始终未干的血泪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苏叶看着这做工巧妙的琵琶锁，忍不住道：“这琵琶锁实在巧妙，一旦扣上，就算真有人帮忙取下也要抽筋拔骨。它现在这么虚弱，恐怕抽出琵琶锁之日，便是断气之时。”
“……”羊人依旧微微发着抖，只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油尽灯枯般的颤抖。
苏叶看着已经脏污的分不出五官的羊人，皱了皱眉：“你可是妖怪，百年道行却落得如此田地，后悔吗……
妖怪分修行，人分善恶。别再蠢了，你要清清楚楚记得这么教训，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其实我也一样，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好是坏。”
羊人已经由刚才充满希望变得失望、绝望，一双灰败的眼睛缓缓地闭上，透露着了无生机的气息。
“……”
“我虽非良善，却也不想做一个人面兽心，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混蛋。”
闻声，那羊人几乎不可置信的睁开满是血泪的眼，茫茫然然的看着苏叶。
苏叶却笑了笑，虽然吓人般的惊悚：“你蠢的学费，差不多也交够了，该回去了。”
……
苏叶转过身，挡在羊人身前，看向棠尧山，极其不雅的啐了口唾沫：“让我和你和合作，你这种货色，配吗？！”
“死丫头，、老夫和你合作是看得起你，你以为嘴硬你们就能走出这间密室？！”说着，却见棠尧山突然后退，不知道转动了什么东西，石壁的墙面竟然移动，眨眼将竟然走了。
苏叶慌忙跟上，却发现那墙壁竟然只是一面墙，毫无松动的迹象，紧忙要顺原路查看，发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堵死。
“老王八蛋，跑得这么快！”苏叶泄愤般踹了踹墙角。
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多久，就发现那面墙壁竟然开始冒出些许烟雾。烟雾刺鼻，呛得苏叶忍不住咳嗽了下。
“小心，是毒烟！”明烛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用手堵住苏叶的口鼻。
苏叶也不敢妄动，任由明烛撕下自己的一块□□，帮着自己堵上了口鼻。等明烛自己也系上了撕下的□□堵住口鼻，明烛脱下剩下的□□尽可能堵住些许缝隙，可是仍然有烟雾缓缓地渗漏。那羊人倒是还好，妖怪并不怕这些人间的毒物。
可是，他们都知道，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这里充满毒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都稍微离远了些。
“先救它。”
苏叶却站在一侧无从下手，有些发愁的看着明烛。
明烛看着突然杵在那的苏叶：“怎么了？”
“它这个样子拿下来，就死了。”
这时，只见明烛解下了自己脖颈上带着的佛珠。明烛虽然是和尚，但是因为毕竟是皇家的身份，这佛珠即使在不懂收藏的苏叶眼中，也能窥探出一二。
“这？”苏叶忍不住开口。
“是我自小就带着，也是母后转交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宝器，却也可以压制些琵琶锁上的残暴之气。”
苏叶看着那佛珠挂在羊人脖颈上之后，沾染了不少羊人身上的血污，本来晶莹剔透的珠子犹如蒙了尘，颜色暗淡下来，其中染血的几颗竟灰变和石头差不多。
有点可惜。
明烛小心的一环一环解着琵琶锁最外面的铁链，苏叶怕则接着羊人的脚踝处的镣铐。
“你刚才站在一旁不出声，是不是因为猜不准我是不是要帮棠尧山，还是听见我说唾手可得天下，紧张你们洛家的王位。”
“……”明烛长长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下，却还是秉承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真谛点了点头：“都有。”
苏叶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笑了。
“你不生气？”
“气什么？”苏叶喃喃道。
明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有多疑，有担忧，有弱点……这才有点像是个寻常人。平时总那么高深莫测，让人觉得不真切。”
或许是□□遮着面的缘故，遮住了半张脸，只剩下那双眼睛，虽然眼周围布着不少刀疤，可是却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犹如新月芽，晶莹剔透。
“我是高僧，就该高深莫测。”
难得，明烛打趣道，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依旧清浅，被白色的□□遮住依旧令人看不到，却自己知道，他此刻竟然有种，被看破伪装之后，长舒了口气的感觉。
从懂事起，他便是这样需要冷冰冰的俯瞰苍生。已经忘记了人该有的情感和挣扎。伪装的模样撕开了一道缝隙，虽然，不过只是一隅，却使得他觉得生命里，好像注入了鲜活的泉，轻轻地，却足够涟漪。
琵琶锁很难取下来，虽然已经将旁支那些潜入皮肉里的铁链已经解开了，可是却不敢再贸贸然动手。毕竟虽然有明烛的佛珠压制着，但是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可以施展的地方。毒烟正在一点点扩散，即使他们开在最里面已经有不少缥了这边。
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出口离开！
“现在该怎么办？”虽然有点怂，但是苏叶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点不敢碰犹如玻璃人一样的羊人，真怕自己一个手哆嗦将人骨头捏碎了。
明烛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个白净的瓶子，只见他轻轻晃了晃，然后手指轻轻点了点瓶子，点开了瓶盖口，忽而飘出一阵阵微笑的风。
那阵小风像是毯子一样裹住了羊人。
下一秒，羊人竟突然变小，随着明烛轻轻挥动的手，裹着微风，睡着了一般进入了瓶子。
等明烛盖上盖，收好瓶子。
苏叶才勉强从震惊中缓过神，毕竟，视觉冲击力实在不小，宝器能将人缩小，直接装入拳头大小的瓶子中……还是忍不住赞叹声，这世界的人，都不他妈不简单！就她简单！！
忍不住冲着明烛比了个点赞的手势：“还是你牛！这东西，能收我们进去吗？”
明烛看了一眼，眼带崇拜光芒的苏叶，忍不住叫醒这位帮主：“这是收妖用的，你觉得我们适合吗？”
苏叶微微撇了撇嘴，竟然觉得有点可惜？！
棠尧山既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摸找机关，这东西一定还在密室里。两人一人负责一块墙壁，开始一寸一寸的往外找。
可是附近都找过来一遍了，还是毫无迹象。
毒烟已经越来越浓，苏叶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难受，顶多有些头晕。倒是明烛的状态不太好，汗津津的一张脸，脚下玄虚，就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你要不再一旁坐坐。”苏叶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明烛摆了摆手，看着一脸没事人的苏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自觉苏叶的武功虽然也不错，但是却不算顶尖高手，他现在所有的内力都用上尚不能抵御，她怎么会如此轻松。
“你别和我比，我在当帮主之前，过过五毒关，听说过了此关之后，便可以百毒不侵。”
不知道是不是苏叶自己幻听，她怎么觉得自己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坐在一旁休息的明烛，却满脑子想着自己刚才英勇的捂着她口鼻的样子。
历历在目啊！
难怪，她一脸的懵燃，原来不是感动，而是真懵！
苏叶若是现在回头，恐怕一定能看见羞红脸的大师，软绵绵的用头撞了撞墙壁。
毒物已经越来越重，明烛已经开始出现短暂的昏迷，手脚麻木，就连嘴唇上也发出了黑紫色。苏叶虽然百毒不侵，但是毒烟的充斥也使得狭窄的迷失空气越来越稀薄，也开始不好受起来。
这时，黑暗处却隐隐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轻轻抬手，却听隐藏在墙壁狭缝出的机关发出一声微弱的清脆声。
墙壁竟然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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