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花嫁前夕阳信的礼物 王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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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仲春时节，百花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天露鱼肚白的时候，椒房殿已是一片繁忙了，就连呵欠连天的刘彻也被人从暖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看着眼前穿梭不停的宫人们不住地皱着眉。品书网
今日，是阳信公主下嫁的日子……
“公主……您可真漂亮……”紫儿手握一方红纱，看着镜中涂染了胭脂的阳信，忍不住地感叹。
阳信看着身穿喜服，束了高髻的自己，苦苦一笑，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转眼，她已要出嫁了吗？纤手爬上自己的脸颊，阳信微微叹息了一声，抬头，环顾了这不算奢华的宫殿最后一眼，心头徜徉了一种愁思，是一种苦涩呢……
“娉儿……”门外，王娡红了眼眶，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眼眸中流转的是一种不舍……
“母后。”阳信起身，对着王娡福了一礼，脸上，已没了之前的落寞不安，而是一脸的平静。
看着这样的女儿，王娡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上前，将阳信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心，忍不住地疼了，她好还念，那个三四岁大小，追着她喊母亲的孩子啊……她的小棉袄……
“母后，天色还早……儿臣……想去一趟永宁殿……”阳信微微挣扎着从王娡的怀中脱了出来，敛下的眼眸看不清她此刻的思绪，但王娡还是陡地僵了背影和双肩……抬眸，不解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不安。
“娉儿……”王娡想要劝阻，“那里晦气，你今日要出嫁的，去那里作甚？”
“儿臣，只想去看看，毕竟，在这宫里，除了您、父皇还有彻儿，她，也算是儿臣的一个亲人。”阳信漠然的模样让王娡有些忐忑，抚了抚胸口，不自在地别开了眼，阳信淡淡一笑，不再理会王娡的不安，领了紫儿朝门外走去，春风里，大红的衣衫被微微吹拂了起来，优雅极了。
吱呀，永宁殿早已今非昔比了，落败的门窗，布满的灰尘，阳信微微挑了眉，她来此并非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告别亲人……亲人？呵，早八百年前，她就已经不将她当做亲人了，她没有受过她半点恩惠，那人倒是给她找了不小的麻烦。
“谁？！”灰暗的屋子内，一个人影几乎与那铺满灰尘的地面融为一体，此刻稍稍挪动了一下，撑起了发丝凌乱的脑袋，冲着大开的殿门低吼。
“本宫，来看看你。”阳信丝毫没有理会那黑暗中蛰伏的人影此刻正面露憎恶地死死盯着她，而是在紫儿的伺候下，在铺了手帕的藤木椅上坐了下来，命人点了灯，看着曾经熟悉的一桌一椅，感念不已……曾经，她在这里度过了最揪心的几年，明枪暗箭地防范着栗妃，直到让她自己的母妃登上后位，而王姻再次居住的时候，为了全面地模仿她母后，竟是不曾动过这里的一份摆设，也成全了她今日的睹物思人了。明亮的烛火刺痛了那蜷缩着的人影，阳信看着她伸出苍白的手指捂了眼，浑身哆嗦不停，冷冷地一笑。
“行了，德妃娘娘，本宫母后并不在此，你也不用再演戏了。”阳信的无情在于她能死死地踩住别人的痛脚，大声嘲笑的同时，再狠狠地碾上几脚。
然，地上的女子并没有依她的意愿放下手或停止哆嗦，散乱的发丝挡住了烛火下明朗的脸颊和眼眸，只余下一侧苍白的皮肤和无色的唇。
“当初你的如意算盘落空的时候，你便为自己找了退路了不是吗？太子被贬的时候，你应该很吃惊吧？你那将太子哥哥归为己用的美梦破碎的时候，你有没有尝到绝望的滋味？”阳信的声音很轻，可，随着她的话，那可怜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地抖得更厉害了起来。
“被本宫说中了？呵呵……本宫也不想戳穿你的，你演的多像啊……装疯卖傻，打着亲情的旗子在母后跟前招摇撞骗，保了你一条狗命，让你苟延至今，你也该活够了吧？”阳信言语间的恶毒让地上的女子死死地攥了拳头，咬了牙。
“本宫的消息没错的话，小姨，母妃前些日子还差人送了衣物过来，还有吃食也不曾委屈了你，更是在父皇跟前说了好些话来着……怎么？知道本宫要出嫁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出头了？哈！是你太高看自己了，还是太小看本宫了？”
“我没有……”终于，捂着双眼的女子放下了手，眼眸中透露的惊慌让阳信颇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女子一张小脸蜡黄的很，再没了昔日的美貌和魅惑，此刻的她就像一朵缺了水的花，干涸得厉害。
“怎的？不再装聋作哑了？你没有？你是在质疑本宫吗？”阳信蹲下身子，挑起王姻瘦削的下巴，将它攥进了纤长的手心中。
“本宫本打算饶你一命，毕竟血浓于水，本宫不想打开杀戒的，怪就怪你不知满足，居然敢蛊惑母后为你求情！你自以为瞒得了所有人吗？就算母后赏了你那么多东西，你依然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苦肉计用得倒是好……不过，可惜了……”阳信甩开王姻的下巴，看着自己的手皱了下眉，仿若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紫儿会意，连忙递上自己的手帕，让阳信擦了手。
“你要做什么？！”王姻顿时有些害怕了，厉声尖叫了起来，身子也不断地挣扎着，但奈何，她为了勾起王娡和汉景帝的愧疚，故意少量进食，将自己搞得颓败不看，此刻，竟是没有多少力气。
“紫儿。”阳信怜悯地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王姻，转过了身。紫儿敛下了眉，从衣袖中拿出一枚药丸，不怎么费力地塞进了王姻叫喊不止的口中，看着她登时瞪大了眼，几欲眦裂眼眶。
“你……”王姻甚至还来不及惊呼，腹中一阵绞痛，血水便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她这一辈子的闹剧此刻终于收了场，栗妃倒台以来，她苟延残喘至今，活的，也不轻松，若不是王娡的心慈手软，她，怕是也要被窦太后寻了由头，处死了干净了……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王姻从没有如此后悔过……她不该依旧奢望着东山再起啊……
“公主。”紫儿探了下王姻的鼻息，确定没了气之后，才向阳信禀报。
阳信没有转身去看，望着亮堂了一些的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这皇宫里，活着那么难……死，却是最容易的……德妃用尽了气力也只是拖延了两年的命罢了……”握了握涂满了豆蔻的小手，阳信心中有些冰冷了……皇祖母，您果真冷血无情啊……
“你去回复皇祖母吧。”阳信闭了眼，疲累从心底升腾了起来，眼前与她有着一丝血缘的女子，是她亲手除去的第一人……手上粘了她的鲜血，却没有在她日渐冰冷的心脏里留下一丝痕迹，她拖了一个月了，百花宴后，窦太后便逼她动手了，可，她却不愿，不想，不肯……可惜，最终，她还是得屈服了……这是她，成为一个帝王守护者的必经之路……她，这算是祭旗了吗？用亲人的血……给自己，铺了第一步。
“是。”紫儿垂了敛眸，从王姻头上撤下一撮枯燥的青丝，厌恶地包在手帕里，退了出去。
喧天的锣鼓不多时响了起来，阳信知道，她该走了，离开这个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有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在等着她……
裙摆旖旎，红色的金丝绣鞋迈过了永宁殿高高的门槛儿，阳信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这片她的“战场”。
“娉儿，你可回来了……快，快盖上盖头！”椒房殿里，王娡来回地踱着步，身后，从建章宫禀明事情回来的紫儿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她，阳信勾了下唇，并没有讲笑意融入眼底，站在大殿中央，任王娡急切的将那方挡了视线的红帕覆在她的头顶，一瞬间，她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血红，像极了王姻唇角的血丝，妖冶而致命。
感觉下，有人搀扶了她的双手，身后的唢呐声更起劲儿了，第一缕晨阳也终于透出了浓重的黎明夜色，投入到了这一片红墙高瓦之上，让她的眼前，除了红色，又添了一抹碎金般的璀璨。
“母后。”蓦地，阳信在门槛儿前停了脚，没有回头，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后的王娡僵了身子，听到了她紧张地呼吸，“儿臣，在永宁殿里，给您留下了最后的礼物。”
顿时，王娡只觉得心都碎了，那仅存的希望，原以为她不问，便不会知道，多么自欺欺人的想法啊……她的女儿还是动手了……她还是，不肯放过她啊！
沙沙的裙摆由远而近，阳信垂敛了眸子，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是滑眸的瞬间，那大红金丝的绣鞋前多了一双金莲，勾了唇，阳信毅然地抬了头……
“啪！”
意料之中的耳光，意料之中的怒火，王娡这一巴掌打得用力，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女儿，王娡泪流了满面，不敢置信地摇了头。
“她是你的亲姨！你的亲人啊！你怎么忍心……”
“皇祖母教导儿臣，斩草，必要除根！儿臣本不想动她，怪只怪她，仍不死心……儿臣出了皇宫，鞭长莫及之处，谁来护彻儿周全？靠母后吗？”
大红的盖头依旧牢牢地盖住了阳信的小脸，只是透过红纱，阳信高抬的下巴仍然显得倨傲，王娡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儿臣告诉了母后，这是儿臣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因为是亲人，儿臣，才不愿她死了很久，才被人发现……”
抬腿，迈步，瘦削的肩头擦过呆愣的王娡，阳信走得义无反顾，这宫里，再没有能与她母后抗衡的女人了，父皇的宠爱，皇祖母的庇佑，彻儿，将来必能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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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入V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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