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新学校是三中。
在江城的重点中学里面，三中的富二代最多，相对不那么重视升学率——拜惠珠所赐，雪兰快速掌握了新学校的特点。
虽然近似于贵族学校，但初中部、高中部加起来，也有数百名学生，一个班的人数就超过育幼院。
廖太太本打算让雪兰和思静一个班，但思静闹了一场，说什么也不肯同班，只得临时打点，把雪兰塞进另一个班。
雪兰也松了一口气。
新来的转学生迅速引来众人围观。
“你是廖思静的姐姐？怎么从没听说过？”一个小眼睛女生挑剔的问。
雪兰笑笑不说话。
“高中部的廖思贤是你哥？”
廖思贤？雪兰心想，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小眼睛女生见她不回答，有些扫兴，回去跟同桌咬耳朵。
同桌是个漂亮女生，气质沉静，听了小眼睛女生的话，狐疑的看了雪兰一眼。
雪兰原本对这外面学校有些不安，此刻放下心来。
虽然人多一点，但未必比育幼院更可怕。
不管人品如何，至少是富养出来的，讲点表面功夫。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过来，见了她有些期期艾艾，“你是雪兰罢？我是数学课代，老师让我把前两周的笔记给你。”
接过装订成册的复印资料，雪兰说了声谢谢。
小眼睛女生立刻暧昧的看了男生一眼，尽在不言中。
雪兰确实需要这份资料。
数学课一来就讲负数的计算，她才知道竟然还有比零更小的数，还能加减乘除。
课间，雪兰走出教室，去过道上透气。
思静的班跟她同层楼，雪兰看到思静正在跟一个男生聊天，表情苦楚。
“……我妈围着她转，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想想以后要跟她同一屋檐下，真是难受……”
雪兰藏住身子。
那个男生一脸同情，“你不喜欢干嘛还领回来？不能把她送回去吗？”
“我倒想呢……但是那家孤儿院都被烧了，送回哪儿啊？”思静几乎要哭出来，“真不知她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还非她不可了……”
那个男生想了想，“不然就说你过敏？或者放条项链在显眼地方，也许她偷了呢？这就有借口了——”
雪兰打个寒颤，这时上课铃响，她心情复杂的回到教室。
下节课是英语。
任课老师都是师范学院精英，发音标准，非育幼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社工能比。
练习小组对话，要上讲台。
雪兰，小眼睛女生徐丽丽，气质女生方雯慧，还有给雪兰资料的数学课代蒋韬。
雪兰一直在想过道上听到的对话，有些单词又听不懂，上课时心不在焉。
上了讲台，才大概明白这个练习是职业身份主题。模拟情景是四个人相遇，你问我做什么工作，我回答我做什么工作，再反问。
徐丽丽和方雯慧作为一组，进行的很顺利。
——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个学生，你呢？
——我是个工人。
到了雪兰这组，蒋韬问，你是做什么的？
雪兰能听懂，却卡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育幼院固然学过英语，但开口的机会很少，她对单词的把握也不大。
这时，徐丽丽小声提醒了一句。
“I am an idiot.”
情急之中，雪兰只得抓住这救命稻草，重复了一遍。
“I am an idiot.”
蒋韬一愣。
教室里陷入沉默，徐丽丽忍不住偷笑，于是仿佛收到信号，众人哄笑起来。
雪兰后知后觉的想，那个“idiot”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尽管她努力镇定，但毕竟只是12岁的孩子，在贵族学校受到众人嘲笑，感受到他们呼之欲出的优越感，和对她这个外来者的轻视，不可能真的云淡风轻。
雪兰修正了自己对新同学的评价。
蒋韬看了徐丽丽一眼，似是责怪。徐丽丽回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蒋韬回头看雪兰，女孩虽然没有面红耳赤，悄悄攥紧的手却透露了她的不安。
“你还没问我。”他小声说。
雪兰回过神来，用英语问，“——你是做什么的？”
她努力不让声音显得太颤抖。
众人好不容易止住笑。
原以为雪兰出丑之后会泪奔，想不到小姑娘还坚持站在台上，试图完成这次练习。
脸红的却是蒋韬，他推了推眼镜，“I am .”
徐丽丽的笑意僵在嘴边。
台下的学生都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
最后是老师结束这组练习，“不错，下一组。”
雪兰回到座位。
刚开始听到哄笑的时候，她的确周身发冷。但几分钟后，又觉得完全没必要。
下了课，蒋韬走过来，担心的问，“没事吧？”
徐丽丽侧过身子，听她回答。
雪兰笑笑，“还好，又不是卫生间锁门泼水，或者书包里放蛇之类。”
等着看好戏的人一阵扫兴，徐丽丽也讪讪的转回身子。
蒋韬松了一口气，却被男生挤兑，“你不是数学课代么，几时兼了英语课代？”
廖太太接两人回家。
思静与雪兰全程零交流，回到家直奔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
廖太太只得叹气，心知不能操之过急。
雪兰在自己房间，跟着磁带学英语，反复练习发音。
数学笔记看了几页就放下了。
望着窗外河边的灯光，雪兰心想，Chris现在在哪儿呢，可适应了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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