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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镝氏奸细


  慕清找了块粗布包袱皮,把妆盒直接倒空了,五六根赤金簪子,七八根银簪,还有金戒子,耳坠等小物件数着也有十多样,那些胭脂水粉划拉到一边,通通不要。

  装完这些,她的目光转到了床头的箱笼上。

  石简目瞪着她如同强盗般的行径,直说不出话来。

  “傻愣着干嘛,快来帮我一把。”她也想学着石简直接拽下铜锁,可这只大樟木箱上的铜锁要大上许多,她竟然拽不下来,连试了两次,不由有些脸红。

  拽不下来,就找个物件来撬开,正转头张望,石简过来,一手握上铜锁,一手扶住樟树箱,沉身蹲步,一个发力,手背上浮起青筋,一把大铜锁再次被他整个拽了下来。

  他,他是有巨力吗?跟爹爹一样的巨力,力能抗鼎。话说她曾经也有巨力啊!

  可现在这付小身板,比起以前真是差远了。

  铜锁除下,慕清急切打开樟木箱,绫罗绸缎衣裳堆得满满,她不气馁,把这些衣裳都仍到床上,不出她所料,里头还有个檀木盒。

  这回石简主动除了锁,打开盖子,银光闪闪。

  当然这屋子内挺昏暗,只有外头透进来的光芒,但那一排排整齐码着的银锭还是刺了慕清的眼。

  她拿起一个,掂了下,喜滋滋道:“成色不错,十两一个,都归我啦。”

  上下两排,共十二个。

  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再往底下看,好似还有银票,她不及细看,把盖子一合,包进了包袱中。一转头,却见石简蹲在床前,伸手四处摸索着。

  这是一张千工拔步床,就算在暗里,也能看出床体上精雕细刻,鎏金包银,奢华异常。

  老鸨子可真会享受,不知有多少平民家中的小娘子做梦都想要一张这样的床作嫁妆。

  爹爹当年也给她打了一张这样的床,用的楠木料,还是从南边运过来,请匠人雕了百子嬉戏图,又一道道上红漆,整做了三年才完工。

  慕清心底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蹲下去,随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见他东摸西摸,难道床上还有暗格,慕清来了兴致。话说当年爹爹脸色通红急急塞给她的小册子就被她藏在了床头的暗格内。

  “不要过来。”

  她这一蹲过去,石简却急呼道,他一转头,正跟慕清前窜的身子踫了个正着,慕清的鼻尖撞到了他的额头上。

  一阵酸麻,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干什么呀!”她捂着鼻子怨道。

  石简飞快用手捂了她眼睛,把她拉离了千工拔步床,“你不能看。”

  这句话说得石简脸上如同火烧了起来。

  什么不能看,越是不让她看,越是特想看,慕清轻呼,“我捂痛我了。”

  石简一惊,手收了回去。

  慕清嘻嘻笑,一下窜了过去。

  “哎!”

  等石简过去,慕清带泪的笑脸凝滞了,紧接着就有一股火烫火烫的热度爬上了脖子,耳朵,整个脑袋。

  这张千工拔步床雕工真是不错,精细入微,异常生动,它,它,它雕得竟然是春/宫/图。

  各种样式的春/宫/图,连人物的表情都细致刻画了出来。

  女子纤细,男子有力,那三寸金莲高高翘起。

  “啊!”

  慕清僵住了,也许她一个人时看了也就看了,可能还会细看一下,可现在旁边站了石简,微暗中,他身体的热度好似在传递过来,哄得她脸上越发地烫了。她不是个真正七八岁的小娘子不懂人事,这种尴尬,简直,简直想让她挖个地洞,好钻进去了。

  两人如同石像般僵立在了床前,对着那一幅幅精美的春/宫/图。

  石简羞愧欲死。在小娘子面前看这样的画,好似他不是个正经人。

  “我,我,我……”他有些后悔挑了这间无人的屋子了。

  进到这间屋子里,一切都不正常了。

  “简,简子哥,他们俩是在,是在,打架吗?好厉害啊!还有长刀……”

  慕清想着能不能现在去跳楼,她真是没脸活了,竟然还要装小孩子无知。

  “咳,咳,是,是他们在打架,没,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我们别看了。”石简艰难道。

  “嗯嗯,一点都不好看。”慕清连连点头。

  两人同时转过身,齐齐心里吁了口气,暗幸屋子黑,对方看不清自已发烫的脸。

  “那还要摸暗格吗?”

  两人站了一会,慕清道。

  “摸,摸吧,你站开一些。”

  既然都已这样,不如摸完。

  前后一通摸索下来,竟摸到了床尾暗格,里头还有三个大金元宝。

  慕清伸手拿过一个,放嘴里咬了咬,就见对面的人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这小子,前头还不愿偷呢,扭扭捏捏,现在偷得比她还起劲。慕清同样笑出一口雪白细牙。

  她把这些金子放进了刚才的妆盒内,一并扎在包袱中。

  石简把床上那些翻出来的衣裳又塞回了樟木箱中,锁头已被扯下,就不能还原了。

  两人站在房中,一时无事可做,听着外头还在吵吵嚷嚷,突然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慕清全身一紧,抓起包袱,目光四处打转。

  “躲床底。”她急道。

  这千工拔步床正面有宽宽踏板,前后两侧倒是空的,如果不绕过来弯腰细看,是不会发现床底有人的。

  石简一点头,搂了慕清小身子,奔前两步,一个翻滚,就从旁边滚了进去,帐幔落下。

  刚藏好,就听着屋门被推开,几个禁军手持火把跑了进来,前前后后看了圈,又转身奔了出去。

  两人屏息,石简一手还搂在慕清腰上,听着外头脚步沉重。

  这是外头追出去没搜到,里头又要来搜一遍了。

  如此紧张气氛中,慕清突然想到,她要是把这些银子都给偷了,老鸨子发起怒来,把气撒在盈袖招里的这些妓子身上该怎办,想想,她们也都是苦命人。

  她想着,不知觉竟把话问了出来。

  床底下布满灰尘,鼻中涩涩感觉呼吸不畅,石简一侧头,竟闻到一股香味,很清雅,还有股热气,他再次感受了一下,才发现抱紧了她,急忙松手。

  “什么?”好似她问了什么,没听清。

  “我想想,我们还是别偷了吧,要是这老鸨子发怒,再打死几个人,那我们罪过就大了。”

  慕清嘴唇翕张,如呓语。

  “行,不偷就不偷。”这回石简听清了,爽快回道。

  他本无意银钱,因着担心她才细问了铜戈寻过来,主要保她平安。

  两人静默片刻,听着外头禁军来回跑动,再一阵阵惊呼起。

  此间小小一方天地,竟是别样安宁。

  慕清怀中还抱着那一大包金银,压得手酸,她一点点把它挪到了边上。

  “你怎么跑来找我了?”她轻问。

  “我回来不见你,当然要问那个铜戈了,是她跟我说明的。”他道。

  慕清点了点头,想来也该是如此。

  “你真把那人杀了啊?”问过铜戈,他也知道了她的目的。

  “嗯,我在他胸口扎了两刀,他死了。”此时说来,慕清倒打了个寒噤。

  这是她首次真正杀人,那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石简眼珠转动,侧着看了她一眼,收回去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再次伸出,慢慢搂上了她的肩膀。

  这个小丫头,竟可以为了那个铜戈,独自一人敢来杀人报仇。这份胆量,这份义气,让他动容,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护好了她。

  “我见着刚才那银锭下头还有好些张银票呢,要是还回去,真有些不舍得。”慕清哀怨道。

  “那不还。”他道。

  “还是还吧,不能害了别人。”她再道。

  “也好。”

  “你怎么都说好啊。”慕清撅嘴。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他再道。

  慕清心里高兴,不由摸上他腰,用手掐了一把,哼道:“真没主意。”

  那细细小手摸来,掐了一把,一股麻痒从尾椎直窜上后脑勺,石简猛得双/腿/一夹。

  他脸色大红。

  阿弥陀佛!

  竟如他娘般有事没事念了声佛!

  石简大窘,那只搂上她肩头的手又紧张地缩了回去。

  他目光无处安放,只觉自已不该,肯定是近来连续赶路累着了,现在又处在追捕中,如此紧张。

  一定是这样的。

  目光转动间,他突然一顿,在模糊光线中,床底板横杠上卡着一只扁长盒子。

  他退后一些,伸手拉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慕清跟着看过来。

  这是只一尺距长度,半掌宽度的扁匣,拿在手里轻飘飘,摸着平滑,上面没有任何雕花。

  “难道还有银票。”慕清眼睛亮了,一翻身想看得仔细,脑袋撞到了床板上发出呯的一声,吓得她浑身僵住。

  屋门刚才被禁军推开了,有细细寒风灌进来,帐幔微微飘动。

  俩人等得一会,见没引起主意才慢慢抽开匣盖。

  里头一叠纸。

  “真是银票?”慕清嘴角已经提起,她想管她娘的,这么多银子,都是那个老鸨子得来的不义财,拿就拿了,金剑死了,铜戈都成了这样,这些是该的。

  “不是银票。”石简拿起一张,贴到眼前认了下,“好像是信件。”

  他有些不确定道。

  “信件?要藏在床底?什么不可告人的!”

  慕清一把接了过去,也贴到眼前,看了半天。

  没想她竟然神色一变,激动地再次坐起来,被石简伸手一挡,她的脑袋就撞到他手心,终是没再发出咚的声音。

  “这是外族文字啊!”她惊呼一声。

  “外族文字!”石简也惊了。

  慕清拿着信纸,朝外头爬去,揭起帐幔,光亮了些,这下她看得更清了,肯定道:“这是北方镝氏族的文字,就在爹爹给我带回来的毡毯上,绣有这样的字体,没错的,就是这种,看着像鬼画符,弯来绕去的,丑死了。”

  “嫡氏族?”石简疑问。

  “北方雎人不是一直打我们吗,当然被我爹爹打得更狠。这嫡氏族就在他们的旁边,爹爹一直很忌惮他们呢。他们牧马放羊逐水而居,喝血吃生肉,听说还吃人呢,杀人用弯刀,爹爹说他们虎视眈眈,也想来我们宣国抢财物呢。”

  “那这老鸨子就是镝氏族来的奸细。”石简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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