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年那日的初吻
月中旬，通州的天气将冷未冷，祁之乐和靳哲阳在一起还没满三个月。
那几年，在祁之乐的记忆里，好像每逢温度降低，都会有坏事发生。
不知何时起，她的生活圈里开始疯传，学校女生独自下晚自习遇劫的消息。
社交网络的大量转发，辅导员叮嘱的说辞，一时之间弄得学生人心惶惶的。
偏偏腾讯网那段时间也来凑热闹，推送的新闻，也大都关于摩托车抢劫和大学生走夜路遇害。
于是，星期天她和靳哲阳见面时，抱怨了几句世道不太平，脑子一热，缠着他：“你教我散打吧”。
靳哲阳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用老师教导学生的姿态，给她上了一节理论课。
“我不建议女生靠散打防身，一胆二力三技术，很少有女生能做到。学会规避风险才是防身的最佳手段，其次是假借外力，比如你随时带一条大型猎犬，再其次就是撒腿便跑，最最愚蠢的手段是自己赤手空拳上去搏，有些女生根本就是学术不精的半吊子，仗着自己接触过散打，轻敌应战，这更容易让自己栽进去”。
靳哲阳自顾自说完，而祁之乐捧着热水杯，眼神真挚的和他对视，一言不发。
他发笑，怎会不知她是好奇心驱使，三分钟的热度而已，便带她去了体育场的综合训练馆。
她记得刚进去，就被里面的大阵仗惊蒙了，左右房间里密密麻麻都是穿着背心，满身肌肉的男人，一对一在打，她趴在窗户上，瞪圆眼睛去瞧。
哼哼哈嘿的叫嚣声，把她逗得乐不可支。
这里和她普通的大学生活很不同。
“看够了没？”，靳哲阳站在她旁边，好整以暇地问。
“没”
靳哲阳摸摸鼻子，拽着她就往里走：“没看够，也不能看了”。
祁之乐嘿嘿直笑，“吃醋了吧，等我看了你的表现，也会夸你的”。
斜了她一眼，他没理会她的嬉皮笑脸。
靳哲阳当时真的有认真教她出拳，可她太瘦，力气也小，她去打他的手臂，往往先把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所以他最注重锻炼的还是她的反应能力和躲避能力。
效果……还凑合。
记得有一次，已经十二月份了，天气冷，她进馆后，懒得动，非要坐在旁边看他和同学打。
警员队里，不去论脸，身材都是个顶个的好。
俩人因为是打着训练的名义在约会，呆在馆里的时间自然长一些。
天逐渐暗下来。
靳哲阳过了打瘾，屈腿坐在垫子上休息，馆里有暖风，他只穿了一件深色短袖。
祁之乐套着厚毛衣，直着身子俯视他，看他胳膊的线条纹理太棒，禁不住诱惑，弯腰用食指摸了摸。
靳哲阳微仰头，见她满脸是笑意，心下一动，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固定住她的头，冲动的亲了过去。
吻的力度很大，却只是嘴唇挨着嘴唇。
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不害羞是假的。
等他退开，瞅着祁之乐呆愣愣的傻样，笑着把她捞进怀里，厚脸皮道：“报酬，劳动所得，合法的”。
恋人之间开了荤，后果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
女生遭遇紧急情况，躲得了跑得快，才是真本事。
这是靳哲阳最初给她的建议。
可是祁之乐没记住，那天晚上反抗了，伤了自己。
无知者无畏这句老话，“夸”她真是刚刚好。
祁之乐空窗五年，自律的近乎变态，即使再帅气的男人都不会多看两眼，突然这么被靳哲阳拥着，极其不适应。
脸红的像被煮熟的小龙虾，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摆脱靳哲阳的钳制。
可俩人好像杠上了，她越挣扎，他搂的越紧。
祁之乐恼了，急中生智想到俩人现在的姿势极易过肩摔，便弯腰想凭着她的力道，让他重心不稳的倒下去。
靳哲阳岂会猜不透她的意图。
移着步子，配合她的动作。
但祁之乐太门外汉，动作不连贯，肢体也不协调。
“用臀部顶，借巧劲儿”
他指导她。
祁之乐突然有种被看扁的羞辱感，心下一急，脚踩着脚，跪在了垫子上。
左腿......
靳哲阳身体晃了晃，没拉住她。
祁之乐倒地一瞬间，呲了一声。
靳哲阳赶紧把她扶正坐好：“膝盖还没好？”
这事他也知道？
祁之乐拿眼看他，神情里写满了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靳哲阳没理会，蹲下来，掀起她的裤腿要检查。
刚往上抬了一半。
祁之乐突然用右脚猛地蹬他的肩膀，一个踉跄，他坐在了地板上。
祁之乐碰到膝盖处的淤青时，还有些疼，但过了这么多天，早就消肿愈合的差不多了，见他挂念，防备心降下来。
她顺理成章的报复了刚才从他那里受的屈辱。
靳哲阳盯着她水亮亮的眼神，嘴角仰着，满是得意，他惬意的手臂向后，撑住自己，笑了。
出其不意，又意料之中。
她不能从他这里吃亏，以前是，现在也是。
今天讨不回来，那就明天。
靳哲阳挪了几寸，挨着祁之乐随地躺下来，大手掌盖住眼睛，低语了一句：“几点了”。
祁之乐抬眼看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
“嗯”，应了一声后，再无话。
半响。
他呼吸匀称。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嗡嗡直响。
她抑制不住想去看他，视线从他的长手指开始，略过鼻梁，停在嘴唇。
等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好意思的时候，再过脸去。
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
……
拎着蔬菜，祁之乐远远瞧见奶奶坐在小区的凉亭里，围着一群老邻居在唠嗑。
全白的头发在其中格外显眼。
“奶奶”
她大步走过去，响亮地喊了一声。
老太太看到她，乐不可支的朝她朝朝手。
祁之乐自然的坐在她旁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甭管认不认识，都是生活在这儿几十年的长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有福气啊，孙子孙女连带着整天往你这儿跑，还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对面的妇人羡慕道，怀里尚还搂着不满两岁的孩子。
老太太顺了顺祁之乐黑长的头发：“孙女孝顺，外孙女更孝顺，忙着婚礼呢，还不忘让人给我送换季的衣服，都有心”。
语气颇为自得，不刻意遮遮掩掩。
一如既往，对于夸赞表姐，老太太面子里子都要照顾到，毫不含糊。
祁之乐想她都26岁了，有时候，一些话该从耳朵进就进，该出就出。
童年这段敏感时期，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她逐渐明白得不到的东西得赶紧放手，免得忧心忡忡的把日子过的格外不开心。
岂能察觉老太太今天的不对劲，絮絮叨叨总不起身回家，祁之乐暗想她这是又和爷爷拌嘴了。
站起来，把搁在一旁的四脚拐杖塞给她。
“奶奶，该回家吃饭了”
祁之乐提醒她。
“我不饿，不吃”，老太太还在赌气。
她觉得好笑，年纪大了，脾气这两年也被宠上来了。
晃晃手里拎着的袋子：“今天不忌你的口，你想吃啥我都给你做”。
见她还是别别扭扭的，祁之乐只得搬出祁季：“你要是不吃饭，我给你大孙子打电话告状啦，让他批评你”。
老太太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拐杖，末了朝她嚷了一句：“他工作那么忙，你别去打扰他”。
祁之乐叹了一口气，她都抓住规律了，利诱不奏效，拿祁季或表姐当挡箭牌准好使。
好不容易回到家，祁之乐逡巡一番，没看到爷爷的身影。
老太太正直气头儿上，她也不敢多问，反正俩人吵架，每次都是爷爷先服软，奶奶也容易哄。
三言两语，俩人又会和好。
进去厨房，祁之乐蒸上鱼，麻利地炒出一盘青菜。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吃的不多。
而祁之乐也不觉得饿，尝了两三口，便放了筷子。
没出十分钟，完成了午饭。
祁之乐洗刷完，老太太又吵着要吃些清口的水果，她脾气倔，不称她心意，就会吊脸子。
祁之乐无奈，只能依着。
削了半块苹果，浸在水里泡了会儿，去了凉气才敢递给她吃。
上次老太太因为贪嘴多吃了口水果，闹肚子这事，她没少被责备。所以照顾她，祁之乐不得不上心。
“你表姐上次买的，说是国外进口的，你尝尝”。
老太太把剩下的半块苹果递给她，咧嘴笑得格外开心。
祁之乐接过来，慢慢啃，没吱声。
“你表姐也扯证了，你准备啥时候结婚呐”。老太太嘴里嚼着东西，问话含含糊糊的。
“不着急”。
还是和以前一样，千篇一律的答案。
“小伙子人品不错就行，别太挑剔了，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
“嗯”，祁之乐点点头，“等找着了，带回来给你把关，你说行，我马上也去扯证”。
她自我打趣。
祖孙聊又话了会儿家常，老太太便去午睡了。
祁之乐靠着长沙发也想打个盹，可手机提示音一响，她迷瞪劲儿也没了。
翻出短信看了看，祁季说晚上要请靳哲阳和范胡吃饭，总归他俩帮忙找回了部分钱，怎么说也得谢谢人家。
祁之乐这才弄明白，靳哲阳和她并肩出来体育场后，最后那句：“晚上见”的意思。
心下盘算了一阵，她和祁季都不善于搞活活动气氛，只得赶紧打电话给骆加，让她晚上火速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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