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思相见是今日
一晃眼又到了星期六。
上次见面,祁季让祁之乐把星期二整天空出来,祁之乐便找其它老师换了课,可到了星期二,他临时有案子脱不开身,于是推迟到星期四,可到了星期四他又没空。
就这么耍了祁之乐一个星期,总算定在了今天。
祁之乐星期五不停歇上了一天课,吃了一天的粉笔屑补钙,累到嗓子痒痛,两只腿打颤。
早上她赖床多睡了会儿,等精神头儿足了,才往和祁季约定的地方赶。
……
通州市第一人□□动场,也就是靳哲阳和祁之乐俩人学校间,隔着的那个运动场。
在那里面,正东方向有一个综合训练馆,据说是当年从警察学院走出来的明星学员出资建的,专门给母校的师生用来锻炼格斗技巧。
东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不言而喻,训练馆建立的初衷是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未来是打击犯罪势力一道冉冉升起的亮光。
祁之乐毕业后,再也没回来过,方才从正门一路走进来,才恍然,城市建设,这里也要拆了。
当年的小卖铺空空如也,木质货架上积满了一层灰,塑胶跑道被掀开,分拨成一块一块,乱七八糟的堆放在一侧,露天看台旁,工人师傅用铁锤在砸钢筋,“砰砰”的敲击声,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祁之乐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它将会变的更好,更现代化而高兴,另一方面,又因为它对她来说将会变得陌生,而难过。
像小时候,极乐意接受新的玩具,和新的玩具玩耍,却不能把陪伴自己很多年的旧玩具丢掉。
……
祁之乐看到祁季的时候,他正站在馆门前眯着眼睛抽烟,从他夹烟的动作,以及吐烟圈的神情来看,是个老手。
“什么时候学会的”,走到他跟前,祁之乐开口问。
他隐藏太好,她以前一直没见他粘过烟。
“有段时间了”,祁季把烟尾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眼神淡然。
她跟在他身后,进馆往里走,穿过长直的走廊。
祁之乐瞄了两眼,左右的房间,门都半敞开着,器材已经全部被搬走,空的人心发慌。
想当年她第一次进来,满眼是穿着作训服,埋头在打的警员,偶遇到靳哲阳的熟人,还得被调侃上几句。
可现在呢。
祁之乐思绪乱飞,亦步亦趋跟上祁季,转个拐角,上了二楼。
走到跆拳道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呵”的大吼,紧接着“扑通”一响,像人倒地的声音。
掌声噼里啪啦就响起来了。
她好奇,探头去看。
十几个男人着统一的黑色服装,盘腿坐着,仰着脸拍手在笑,很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靳哲阳站在中间,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问了句:“服不服”。
声音不大,但语气很硬,带着骄傲。
祁之乐想应该刚打完一场。
祁季绕过铺在地板上的垫子,沿着一条窄缝往他们那边走。
即使穿着运动鞋,踏着地板也会有动静。
一个人突然喊了声“祁哥”,哗啦啦一群人都扭头站了起来,挨个叫了一句。
当然,靳哲阳除外。
俩人是握手,祁季主动的。
祁季见祁之乐愣在门口没过来,就朝她递个眼色。
这样一来,一众人又纷纷看向她。
祁之乐略感不好意思,毕竟被十几个大男人盯着走路,她大姑娘上花轿还是头一回。
欠欠身子,礼貌一笑,算是给他们打了招呼。
“祁哥眼光真好,嫂子很漂亮”。一个人带头起哄,其余人紧接着全部都恭维说:“嫂子很漂亮”。
“她是我姐”,祁季纠正。
见闹了乌龙,这些人又去指责方才率先叫“嫂子”的那个男人,骂他没眼力劲儿。然后改口道:“姐姐很漂亮”。
都是不会说话的实诚人。
弄得祁之乐更局促。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来的缘故。
他们话没说多久,都迅速闪了,临走时还和靳哲阳约好,下次有空再打。
刚才还吵闹的馆内,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
靳哲阳扶着鞋柜穿鞋,旁若无人的样子。
而祁季也没搭理他,脱鞋上了垫子。
“什么时候学的散打”。
祁之乐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她一直都没弄明白祁季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散打”,疑惑的问。
“你被抢的过程,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来了,我看了视频”,祁季边卷裤腿边答话。
听他这么说,祁之乐怔忪。
祁季看了视频,那他也…一定看了。
她舔舔嘴唇,下意识偏头去看靳哲阳。
只见他,系好鞋带,站起来要走,依旧是那副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的表情。
“大学的时候”,她回答祁季的问题,明显底气不足。
“报班学的?”
“额......嗯”,撒谎。
“学了多久”
“没几天”
祁之乐有些窘,她当初也就跟某人学了两招,半道出家都算不上。
“那后来怎么没学了?”,祁季指了指她的脚,示意她也脱鞋。
祁之乐回想到以前的事情,嘀咕了一句:“老师是个混蛋,收了学费跑了”。
祁季没意料到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逗笑了,附和说:“是挺混蛋的”。
祁季本就话不多,又不想故意找话题和她说话,索性就一本正经给她讲解了一些关于散打的知识。
然后又把祁之乐那天反抗时,从好几个招数上东拼西凑的“组合拳”,分解演示给她看。
正准备纠正她只学到皮毛,没领悟精髓的出招姿势,他的电话响了。
祁之乐知道他工作的保密性,便自觉得背过身,假装忙其它的事情,但两人距离近,室内又安静,她还是听到他零零碎碎地说“老师”、“讲座”。
看他挂了电话,眉头紧蹙,祁之乐赶忙摆手让他先去忙。
可真等祁季转身走了,留她独自呆在房间里,她开始纠结…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没问清楚,祁季回来还是不回来?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
靳哲阳再次信步踏进来,瞅着祁之乐抱着双腿,坐在垫子的边沿,鞋摆放在面前,一动不动,像个尼姑庵打钟的小尼姑。
挨肩坐下,把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迟钝地意识到,俩人距上一次不欢而散好多天了。
祁之乐愣了愣神,才伸手接住。瞥见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水瓶上挂着水珠,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
常温。
“嗓子不舒服?”,靳哲阳问。
“嗯...这个季节天气太干”。
祁之乐心里一暖,没想到他会细心留意到自己的不适。
“呵…”,靳哲阳笑了,“你是管不住学生,哭鼻子把嗓子喊哑了吧”。
听他打趣自己,祁之乐白了他一眼,脸上带有几分忸怩。
靳哲阳趁仰头喝水的视角,斜了她一眼。
绑了个马尾,侧面看脖颈线条柔和,耳朵小巧,肤白如雪。浅蓝色的运动套装上有刺绣,带点少数民族范儿,因为骨架小,人也显得清瘦,胸自然不大。
靳哲阳暗笑,衣服衬人是一码事,关键人还得衬衣服。
还挺会打扮。
“你和我弟是同事?”
不想干坐着,略微有些尴尬,祁之开始说废话。
“打过照面,不熟”。
靳哲阳咽口水,回答的漫不经心,抓抓湿漉漉的头发后,又补充了一句:“局里,他可比我有面子”。
祁之乐再傻也听出来,话里暗含着嘲讽。
“你和他有矛盾?”
他摇摇头:“不敢”。
…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过这话他藏起来,没往外说。
突然,靳哲阳扭头盯着她打量,很认真的表情。
祁之乐最受不了他一本正经地看她,他眼神太深邃,她陷进去只会越落越难以自拔。
“看我干嘛”。她假装凶巴巴的样子。
靳哲阳笑,兀自低喃了一句:“你和你弟……不像”。
“他…他很优秀”。
祁之乐以为他拿俩人作比较,眼神很失落。
“不是说这个”。
“嗯”
他垂头思忖半响:“你弟没你有趣儿”。
祁之乐略窘,这…是什么答案。
俩人难得肩挨肩,心平气和坐了会儿。
靳哲阳把矿泉水一口气仰头喝完,瓶子放在一旁,褪了鞋。自己站起来的同时也把祁之乐拉了起来。
他有意抓着她的手臂,借力感觉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有肌肉,挑挑眉,很满意。
“我教你”,不容商量。
“祁季…”,祁之乐心下别扭,想搬出祁季推脱一下,却被他抢白道:“你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师爷在学校讲座,临床病理大佬级的人物,他不能不陪着”。
靳哲阳怕她没听懂,又解释说:“就是搞尸检和验伤的”。
“……”
……
靳哲阳并不教她出拳,也不让她踢腿,只一味的训练她的反应和闪躲能力。
他对她的要求并不严格。
他左右直拳袭击她,她可以侧身躲避,他抬腿踹她,她能快他一步跳开。
偏偏祁之乐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靳哲阳的拳头都到她的鼻尖了,她还傻愣愣的站着。
靳哲阳看她心思完全不在练习上面,右脚迈进她右脚内侧,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转个身,就把她禁锢在怀里了。
祁之乐比他矮,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口,隐约可以感觉到他胸膛有节奏的跳动,汗湿的黑色短袖上洗衣液的香味,飘进她鼻子里,很好闻。
五年后,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祁之乐忘了挣扎。
靳哲阳偏头,嘴在她耳边说道:“我混蛋是吗?,今天教你给学费吗?”
咬文嚼字时的气息喷到她侧脸和脖颈上,痒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祁之乐明明记得他出去了,哪想到他会听到她和祁季的谈话。
她又气又羞。
往事的大闸打开,回忆像泄洪的大水,一下冲进她的脑袋,力道太大,晃的她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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