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叶临
暖风和煦，乱花迷眼。转眼间还剩不到半日光景就九月初八了。
宫里宫外都忙活的不行，宫里是忙着安排明日宴会的歌舞以及镇守于殿外的侍卫，而宫外呢，家家的黄花大姑娘都梳好云鬓，涂抹上胭脂。
在两国帝君途经的道路上顾盼候着。指不定这一念之间就能被谁看上呢。当然，黄粱一梦也莫不过如此。
却见两辆马车都不约而同的在临街一家茶肆旁停下，身着明黄色长袍气度不凡的正是陈国的君主陈则喧，而随之走下来的眉目清冷身着蟠龙式样的袍子的不是叶临，又是谁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茶肆，门口带刀侍卫把守的森严。
这间茶肆名为“青雨”。它的所有者，是叶临。叶临当初还是皇子时，无意间起念。后来便有了这家青雨茶肆。
走入茶肆雅座中，屏退所有的侍卫随从。叶临陈则喧两人相对一拜。
这是五国中帝王的礼仪。
“则喧兄别来无恙啊，许久不见。却没有想到再见时，会是在这么一个场合。”叶临同陈则喧一同入座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雅座之中早已奉好了茶水，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显然清雨茶肆早已接到叶临即将来到的消息。
“没想到白郁然把你也请了来，他倒是做的好，在黎国的探子没打探到任何消息。”陈则喧拿起手中的茶水抿了抿便放下，浅尝辄止。
五国中，看似梁，陈两国不相往来。可事实上陈则喧和叶临是多年的老友，他们一直把梁，陈的关系掌握在没有战争亦无利益冲突上。他们的相处也就像朋友那般。
叶临但是不急，展颜一笑慢悠悠的道来：“白郁然啊，可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宋赵两国联兵争黎。一个梁国加上他黎国不一定能赢，若再搭上一个梁国，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他让你来你就来了？我认识的叶临不是这样子的，随性而为这才像你。”陈则喧开口说道。叶临的性子，可算是最要野的一个。
“哈哈！还是则喧兄懂我啊，我这次来黎国，可不是为了和他白郁然商讨黎宋之战的，而是来看明日宫宴的折腰之舞。”叶临笑说道。为之一舞，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陈则喧先前还以为叶临转性儿了，终于肯为家国大事真正上心了，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你还是得顾一顾梁国了，偏安一隅总不是长久的办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谁说我不上心不顾梁国了？这次我可带来了一个人儿，专门送给白郁然，是真心想与他结秦晋之好。”叶临说道。
叶临是带了个人儿了，那个人是梁国的昭欢长公主叶皎。也就是梁君叶临同父异母的皇妹。对于叶临来说，所谓的皇妹于他也并不重要。
“你不会带了个公主来吧。”陈则喧道。一语成谶，还真是。
“则喧兄果然慧智，一眼便看透了。”叶临颇有调笑意味的说道。
“送个公主给他，真的能结秦晋之好？那以前的宋国不也是送了个公主去，如今宋，黎即将大战，那位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联姻不应该成为两国和平的筹码。
“虽不为长久之策，但，至少可保几年安宁。且我们这个叶皎啊，也不是省油的灯。”叶临说道。
显然，叶临对叶皎是非常自信的。梁国的女儿可不是那样娇滴滴的后宫之妇。
还未等陈则喧开口，叶临便又自顾自的说道：“这黎国若不是白郁然当皇帝的话，我又何苦费这个心。若是不是白郁清当皇帝……”
白郁然看似温良无害，却是过河拆桥毫不眨眼之流。与他合作，怎能不防！
“若他不是皇帝，那黎国天下又由谁来坐呢。”陈则喧无意说道。
“郁清！白郁清，白郁然的亲弟弟。那举止德行，可比白郁然好了去了。”叶临忽然想到，在黎国白郁然没有皇子，只有一个亲弟弟。若他死，则能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
“白郁清。”陈则喧喃喃道。
在黎国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那皇四子彦王，当真是谦谦君子，风华无双。”
那时白郁然还未登基，皇帝又偏宠四子彦王白郁清，于是关阳城中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黎君定是白郁清，可先皇临死都未立太子，只是在皇帝遗诏中写明，传位于二皇子白郁然。
事情就这样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大转折。
小叙之后，叶临陈则喧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青雨茶肆，两人面庞中都没有过多的表情。似是，刚才的交心之谈从未出现过。掀开了帘子，又坐回了各自的马车中，往黎国皇宫的方向走去。
顾其姝早早的便入了宫，一切准备好之后，便随着殿中的宫人们一同忙活着。
快至傍晚，宫女们都搭着梯子，往梁上挂着大红宫灯。大黎皇宫也有一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上一次还是新皇登基的时候。深色的夜色中染上了喜庆的红色，看起来十分安详。
这时视线中走入一个华衣女子，顾其姝认得的，正是倾国公主宋昔雨。宋昔雨一向不爱出门，即使出来都是往人不多的地方，所以看到宋昔雨的身影时，顾其姝是十分诧异的。
“臣女顾其姝，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顾其姝福身行礼的声音，埋没在众人的声音之中。
那倾国公主却不见外，走过来直接把顾其姝拉了起来，说道：“不必多礼。你随我来。”
倾国公主转身走入了一个偏僻的巷道中，顾其姝随后，她那些随从并没有跟来。
“皇后娘娘拉臣女过来，所谓何事？”顾其姝不解的问道。
“其姝，何故如此，你也知道皇后不过一个虚名罢了，你我年龄相当，不如唤我一声昔雨姐姐如何。”宋昔雨没有直接道明缘由，而是说到这样一番话，不知她意欲何为。
顾其姝心中的疑虑还未能解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昔雨姐姐。”
宋昔雨环顾左右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略带恳求地说道：“其姝，能帮我一个忙可否，我知道这个忙的确有些为难于你，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这样做啊。”
“昔雨姐姐，你说罢。能帮的上忙的，我一定会帮忙。”顾其姝说道。
宋昔雨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她说道：“其姝，我想出宫，如今黎宋之战征伐四起，黎国皇宫我是留不住了。”
她这个这个想法说出口时，顾其姝明显非常惊讶，如今宋黎水火不容，白郁然也不需要一个宋国公主来稳定他黎国的江山，宋昔雨的担心并不多余。不过这样做怎能逃过白郁然的眼睛。
顾其姝有些担虑，眉头紧锁，说道：“你想要如何做？你的一举一动皇上未必不知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主动，便只能等死了。我不愿！明日，九月初八，宴请两国国君，左右我也只能称病，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宋昔雨情绪有些激动。
宋昔雨或许也是急了，白郁然是狠心的，这些年的时间，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宋国将军化身侍卫的存在，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昔雨姐姐，你可想好了？一次不成功便成，便成仁。”顾其姝说道。她其实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趁着这次白郁然让她献舞欠她的一个人情，向他请得赏赐。换得宋昔雨的自由。
“早已想好！这一年在黎国皇宫中的生活不堪再回首，我便是今日死，也诀不愿死在这里。”
“昔雨姐姐，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帮你。但你如有举动一定要先同我商量。宴会之后，我会向皇上请求，若是他不应，我这儿还有一块出宫令牌，你便拿去。”
顾其姝连后路都想好了，如白郁然不同意，她就把她的那块令牌给宋昔雨，让她先出去。
虽然冒险，但却不得不那样做。宋昔雨现在对于黎国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宋昔雨的眼中出现一层朦胧的水雾，想要跪下以感谢顾其姝对她的情意，却被顾其姝扶了起来，她说道：“其姝，这份恩情，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如能出宫我便也不回宋国了，和君华一起浪迹天涯，过潇洒的日子。”
谢君华，宋国大将军。顾其姝是由衷的佩服他的，为了心爱的女子，放弃了在宋国大好的前途。
或许皇宫中的生活是真的不适合宋昔雨的，无论是宋国还是黎国，只有在江湖之上，才能找到属于她的一片天空。
落花人独立，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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