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云的童年05
“连这个都能吓到你，真是少见多怪！我要是告诉他们，齐晋的徒儿就这点本事，还不把他们笑死……”
青云惊恐地看着她。
红婆伸出手，把他的长得老大的下巴推了回去。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顿时的安静在这个幽暗的山洞里显得异常的诡异。
“长着一张青春的脸蛋儿，顶着一头白发招摇，实在太高调了。只有你师父，才会懒到连障眼法都不肯用。”
青云眼睛顿时又瞪大了，心里嘀咕，嘴上也跟着问了出来：“师父的白发不是天生的吗？”
“天生的？”红婆像是听了不得了的笑话，又大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对青云说，“当然不是！这么说来，你师父肯定没有和你说过，为什么一样都是白发，但是他的头发就特别好看。他的头发白得像是最干净的雪花。”
青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你师父可有好多秘密呢，想不想知道？”红婆凑近他。
青云被她那张突然靠近的惨白脸蛋吓了一跳，向后一倒，惊恐地看着她。
红婆又呵呵地笑了，将他拉起来坐好了，神神秘秘地问：“还有，你们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和龙族又是什么关系？”
青云又是摇头，更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婆收起了笑容：“你怎么只会摇头？你对姬家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原名叫姬青云，没有印象了吗？”
青云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多大了？”红婆不耐烦地生气了。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顶多是会偶尔忘记几百年前的事情，这小孩一问三不知，才五六年前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九岁。”青云如实回答。
“让我算算，当年你……”她动了动手指头，“三岁……好吧，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你看看那里——”
青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处躺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是小十。
“小十，小十！”青云喊了出来。
那个身影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他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
“放心，他还没死，只是暂时醒不来。”红婆的笑脸又迎了上来，“想救他吗？”
青云看向她，顿时觉得她的笑好似利刃，随时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看着他的呆样，红婆催促道：“怎么不说话呢？不想救他吗？”
“我要救他。”青云猛地点点头，警惕地看着她。
“可以啊，只不过，我用灵力将他体内的精气流动封住了。用你的凝水诀，就能帮他冲破灵力封锁，很容易的。”红婆对他点点头，甚至，好像还带着鼓励。
青云一听，懵了，下意识地问：“什么凝水诀？什么冲破封锁？”
他一边问，小脑袋瓜也一边高速运转，立刻想起了他在紫云峰上看到的水幕屏障，还有他经常在院子里看到的一幕：师父站在桃树右边的那口井旁边，右手举到面前，轻轻转手，一条麻绳般粗大的晶莹水柱“哗啦啦”地从井口升起，有半人高，随即转了个弯，往下注入放在井边的木桶里。
莫非是指这个？但是这种能力，怎么能冲破那个什么封锁呢？
“你师父肯定有教你。就是任何流动的东西，在他手上都能特别听话，你肯定看过，对不对？”
“看过，但我不会。”青云回答得言简意赅。
红婆看着他，他也看着红婆，扑闪着一双诚实的大眼睛。她快被他真诚的眼神打动了，她觉得，他只是没听懂。
他是真不会。
她耐着性子解释：“水能力不只是能控制外部液体，也能控制人体内的水分。这种运功强身的好功力，你师父怎么可能没有教过你呢？”她脸上带上怪异的亲切，学着慈母般的关切，循循善诱着面前这个小孩，“你好好想想，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什么方法，让你能自由运行体内水的力量。”
青云想起他每晚修炼的感受灵气运行的方式，每次都感觉体内一股清流窜动，难道这就是凝水诀？
红婆目不转睛地盯着青云的神情，快速捕捉到他脸上的微妙变化，激动地说：“想起来了是不是？快用那个能力，注视着那个孩子，帮他冲破封住的意识，他就能醒过来了，快点啊！”
“我、我不会。”他的声音不由得有点发抖。
红婆见他犹豫不决，眼角微怒，冷冷地说：“怎么？想什么呢？小小年纪就想学你师父一样，把别人的心思琢磨透吗？
青云低下头，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为什么红婆想要学师父的凝水诀呢？这显然不是他一个小孩子的脑袋瓜可以想明白的。但他几乎本能敏锐地感觉到，把凝水诀教给红婆，可能会对师父不利？
“你不管你小伙伴的死活了吗？”红婆见青云不好哄骗，打算来硬的了。
她抬手一挥，风中凝出一把利刃，在黑暗中微微闪了一下。
咻”的一个风声，青云听出那利刃是朝着小十刺去。
“等一下！”他大喊起来，风声停止了，利刃好像活物一样，停在了空中——等着他表态。
“好像、好像有。”他支支吾吾，“不过，我不确定。”他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红婆又换上了她自以为的慈母笑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哄着说：“试试啊……如果不对，红婆会告诉你的。”
“红婆，”青云扭了扭手，乘机示弱哀求，“你把我的手松开吧。”
“你想耍什么花样？凝水诀是用体内魄力运行的，不需要用手。”
“我才刚开始学，”青云努力辩解，“每次都是有一招一式打完了，才能进入状态。”
红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嗯！”青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他心里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幸好洞中光线昏暗，红婆没有察觉青云因为说谎而异常的眼神。
红婆眸中眼神一聚，青云立刻感到他的双手一松，手上失去了束缚。他回头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动了动被勒出一道道血红的小手。
“开始吧。”红婆嘴角一扬，激动地催促着。
青云点点头，快速地把右手食指伸到了嘴边，用力一咬，血色如珠，渗了出来……
小红豆有点不解，还没反应过来齐晋这是什么怪异的凝水诀方式。
青云嘴上说着：“看好了。”右手在空中瞎画，乘着红婆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右手吸引，他快速地把左手伸进衣领里，掏出麒麟玉，又举起带着血珠的右手，迅速地往麒麟玉按上去。
小红豆一眼就认出了这块麒麟玉，麒麟玉居然在他身上！她马上反应过来，这臭小子是要搬救兵！
她连忙抢上去要夺麒麟玉，手刚一碰到麒麟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弹到地上——这种属于齐晋的力量，他再熟悉不过了。
她抬起头，怒目瞪着青云。
没想到被这个小孩耍了！
“敢搬救兵……”她咬牙切齿，“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没等你师父赶到，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她怒气冲天，瞬时震动体内灵力，一股勃然怒气自脚下升起，回旋上升，身后白发被吹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她举起两只白瘦得好像骷髅般的手，十个指尖对准青云，手掌一转，无数黑色刀刃凝于空中，刀锋锐利。随即，她右手一挥，利刃纷纷往青云身上射去……
青云连忙想往后退，但来不及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血就从多处伤口涌出，滴答、滴答落到地上，绽开成一朵朵红色的小花，努力地把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生命释放到地上。
他眼前血色一片，半张着小嘴，意识逐渐模糊，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红婆又是一声冷笑，更多锋利刀刃出现在他的瞳孔里，由小变大地来到他眼前。
迷糊中，这些越来越清晰的刀刃突然不动了，被一帘凭空生出的水幕拦了下来。
“师……”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第二个字，不省人事了。
红婆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帘轻薄水幕，上面清晰地映出那个银发男子——他就站在她的右后方。
她猛然回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你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不可能！”
“麒麟玉求救时，我已经在附近。”
来人回复的语气依旧冰冷。
齐晋没有看她一眼，右手一挥，水幕消失。此时，他看清楚了倒在地上的青云，幼小的身躯浑身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身子一移，瞬间来到红婆面前，怒气震动身上的灵力，一阵狂风般扫过红婆。齐晋的手已经死死地扣住她的脖子，红婆见到他脸上神色严厉，慌忙辩解：“我本不想杀他，是他激怒了我……”还没说完，在她的眼前，已经凭空出现一条水丝儿。
齐晋松开了扣住她脖子的手，从手心中凝出一个小水滴，慢慢地变大，成了一个大水泡；齐晋左手轻轻一转，水泡飘到青云身边，随即把他包在水泡里，青云身上那些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在这个大水泡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齐晋左手再一收，青云好像随风漂浮的落叶，随着水泡朝他飘了过来。躺在水泡里，浑身是血的青云，看上去轻飘飘的。
失血过多，青云的最后一口气，也似乎随时都会飘走。
眼前青云的情形，不由得让齐晋想起了六年前背着青云爬上紫云峰的晏明悟。
红婆面前的水丝儿轻轻地摇荡着，晶莹清澈——慢慢地，慢慢地变厚，凝练成一条水绳子。她惊恐地看着，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见齐晋正用心思关注着青云，连忙转身要逃。只见齐晋的眼神迅速地扫了过来，水绳儿立刻如同一条机敏的水蛇，快速追了上去——嗖嗖一绕，栓住她的脖子。齐晋的手掌往上一抬，她的双脚脱离了地面，在空中不停地蹬着——那条像有了生命一样的水绳子把她吊在了空中。
大水泡移到躺在一旁的小十身边，也把他包裹了进去。齐晋朝山洞口走去，大水泡跟在他后面移动。经过红婆的身边时，她朝他伸出手，不甘地说：“你知道……你杀不死我……”
“别再来找青云”齐晋用一贯清冷的口吻对她说，“否则，你会很惨。”
红婆双眼直直地看着齐晋渐渐远去的背影，头一歪，没了气息。
随着齐晋的远离，勒住红婆脖子的水绳儿慢慢地变小、变小……最后消失了。
“砰”一声，红婆掉到地上，一动不动。
山洞外，树叶上的露水迎着月光微微发亮。林中如死灰般寂静，滴答、滴答轻轻几声，露水顺着绿叶滑落。
山洞内，躺在地上的红婆，手指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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