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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窘况


  冉夜这般早不来晚不来,偏生在这个时候来了,纵然是贴身的小厮,可如今这副模样,裴书意是打死不愿教人瞧见的。

  特、特、特别是那即便厥过去还是很精神的东西……

  换做平日,这屹立不倒之势大抵值得每一位男性骄傲一阵的,可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以这等姿态倒地,才真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正是急得焦头烂额之时,顾紫歌偏偏还不醒,而冉夜久未听到回应,已是再三确认,眼看就要推门而入了。

  裴书意已经开始心怀侥幸想着这亵裤未褪,冉夜惊慌之下是瞧不见这顶小帐篷的。

  但事与愿违,冉夜进来时着实是被如此情境吓了一跳,忙忙便着人去请了大夫,自己过来扶裴书意,这一扶自不然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壁嘀咕了声,一壁还是扶着裴书意的身子往榻上去了。

  “爷怎么这等时候还是不消停的,又不在燕香楼,也没什么好看的姑娘。”接着满是狐疑的看了看面前那等身高的西洋镜。

  裴书意真真是有心找条地缝儿钻进去了。

  也好在这样的窘况只得冉夜一人在场,待到陈大夫急匆匆来了,他身上那物也终于偃旗息鼓,回归到正常状态。等到大夫赶来,已是无幸瞻仰到裴书意雄风大作的模样了。而这对于裴书意而言,委实是不幸中的大幸。

  对于顾紫歌亦然。

  陈大夫给她诊了脉,只说是先前伤了头,又受了惊吓一时失魂,开几副安神的药服了便是。本来事儿到这也就结束了,偏生冉夜还多嘴一句:“爷的身子无恙?”

  陈大夫说道:“以老朽的医术来看,当是无恙的。”

  冉夜依旧道:“不是指旁的,而是……”他偷着眼瞟了下裴书意腿间,只记得自家爷的那物雄伟非常,唔……可那样的姿势倒下,总是诡异的很。

  陈大夫初初有些不耐,他从军中随了裴书意来,已算是裴书意专用的老大夫,没两把刷子自然不成,当下被这个贴身小厮质疑了医术,怎么着也觉得不悦,可看冉夜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儿,再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登时恍然大悟过来:“你是说……”

  冉夜点点头,为难道:“我瞧爷倒下时,就那……嗯,站着呢。”

  其实血气方刚的男人沐浴时心猿意马也非罕见,故而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只冉夜既这么提了,子嗣之事又是重中之重,陈大夫便不得不也重视起来。再度探手扶了脉,见无甚异样,便又起身掀开薄衾,准备去解男人的裤头。

  裴书意倒是没什么,毕竟都是男人,虽说方才冉夜提起这事时他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抬手就掐死他,可毕竟无能为力,若只是被大夫瞧一眼,纵是羞辱,倒也不觉得如何……问题是,现在占着他身子的这个,是个女人。

  此时心里只祈祷顾紫歌别刚好醒来,若不然这场面……便不好收拾了。

  不过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哈哈哈……

  裴书意正自安慰自己,可偏偏顾紫歌眼眸一颤,竟是渐渐醒转过来,入眼是陈大夫油光可鉴的发顶,而他的手就在自己身下,绫裤已经解开大半,眼看亵裤就要遭殃……

  于是整个墨居苑登时被一阵低吼笼罩,虽是低吼,可细听之下声音都变了调,教外头扫洒的丫鬟抖了三抖,再然后便是陈大夫同冉夜被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房门“呯”的一声被狠狠带上,里头传来一阵嘶吼:“滚出去!!!!——”

  二人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裴书意本人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顾紫歌惊魂未定,只道自己险些被那个老大夫轻薄了,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子还是男人的壳子,这陈大夫多半是为自己检查身体来着。

  可这也……太羞耻了。

  顾紫歌正自腹诽,只听脑海中另一人冷冷道:“还知道羞耻?那就赶紧把身体还我,省的辱没了老子的名声!”

  声线低沉而冰冷,并非少年惯常的清冽嗓音,反而是战场厮杀里带出的些沙哑,却并不难听。然而这个声音却让顾紫歌面无人色,惊上加惊,全身都簌簌颤抖起来。

  这个声音、和自己现在用的这幅身子、一样……

  ……裴书意!

  顾紫歌全身颤抖,到底是怪力乱神之事,她自身已是十分不可思议,更兼之不可思议的是原主竟还在这幅躯壳里,反倒衬得她这个冒牌货无可遁形,谁能想到二人竟还在同一幅身子骨里头,当下又惊又怕,两眼一翻,当即昏了过去。

  ……

  ……

  “裴书意”病了。

  这件事放在华都里,只怕就是件令人拍手称快的事情。毕竟裴书意虽说是疆场上的奇才,行兵布阵十分了得,可到底是名声不好,民间多有微词。本来这次南隋大定,裴书意回京述职,正是鸟尽弓藏的时候,可这番大定却定得不稳妥,随时都有再度征战的可能,便是不如此,裴书意到底替今上守住半壁江山,隆帝再无情,也做不出这直白的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再者现今靖嘉王朝在疆域上得用的人才少之又少,裴书意品行再不好,充其量也不过是多流连于花街柳巷,风流在外,也不曾真有过强抢民女的事情来。而最不好的,也不过是裴夫人有意放出去的“不孝”之名罢了。

  靖嘉王朝以孝治国不假,可非常时期总得不拘一格用人才,裴书意不是文官,不需要那么看重官声,作为武将,自来是常年戍边,品性好不好,只要打仗能耐,远离华都,眼不见为净便是。裴夫人到底是后宅妇人,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深恨裴书意得势而丝毫不将她这嫡母放在眼里,因而是不遗余力的去坏裴书意的名声,而裴家的另外两个爷也见不得这庶出的贱种踩到自己的头上,故而少不了煽风点火。

  可对于隆帝而言,裴书意这样的却是最最好用的,试想一个手握重兵还深得民心的将领如何能不招君主忌惮?他膝下几位皇子暗地里斗得厉害,稍有不慎便是动荡之局,若裴书意趁机使坏,这大好江山岂不落入外姓人之手?隆帝自然不想见到这个结果,如此不得民心才是放心。

  因而皇帝的意思,便是群臣的意思,任谁也没胆子在这节骨眼上上折子弹劾裴书意的不孝来——裴老爷到底不是后宅妇人,也盼着小儿子飞黄腾达,好给自己铺平官道,何况这家丑外扬总是面上无光,任谁要拿这不孝做文章,他却要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稍知内-情的人都明白这其中龃龉,是以素日里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也不过是些平头百姓罢了。

  这一番生病,最为欢喜的大抵便是裴夫人和李姨娘了。

  本来裴夫人正因着裴书意的忤逆头疼得很,又想要拉上相府这一层姻亲。顾紫歌名声不好,她到底舍不得委屈了从自己肠肚里爬出来的大房二房嫡系,而且总所周知,顾紫歌名声不好,相府长久以来没有主母,只得李氏一个姨娘独大,与顾紫歌嫡出一支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只要她顾紫歌嫁进来,没有娘家撑腰,便是王太傅要管,只怕手也伸不来这么长。她一个孤女子,再厉害,还不得任由自己搓圆捏扁?

  而李氏自然也是急于摆脱顾紫歌,她一个孤女手段毒辣,背后还有王太傅撑腰,她几次三番想让她“不小心”没了都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骚,还不如早早将她嫁出去,由着丈夫婆母磋磨,届时谁都挑不出她半分不是来。

  而且顾文彦虽明面上模棱两可,但李氏却知道他还有一番犹豫考量,更不能不快刀斩乱麻。

  何况听闻裴书意并不满意这份亲事,她就更满意了。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便不约而同的故意延迟了通知顾紫歌受伤的事情来,等过了一天一夜,再各自派人大张旗鼓的宣告一番,还不免加上几段轶事让茶楼茶客有话可说——此时便是顾紫歌再清白,也没了名节,除了嫁进裴府或是进家庙,竟是再无出路!

  是以两家迅速的交换庚贴,生怕夜长梦多,眼看着这门婚事已成,两个恶毒妇人都在心底笑开了花。

  另一头,顾紫歌却是无暇他顾了的。

  她一闭眼,脑海里便自动响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嗓音:“你这女人……”

  顾紫歌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当即恶狠狠反驳回去:“吵吵吵吵吵个蛋啊!我也想换回自己的身体啊!你倒是教我个法子!”

  裴书意未料顾紫歌竟这样简单粗暴的驳了回来,要出口的话被噎在喉头,半天吐不出来。

  顾紫歌也是烦闷的很,这些天来这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质问自己的身份,又无一次不是疾言厉色的喝令自己将身体还给他的,顾紫歌初初怕是怕,但这么日日夜夜的吵闹,便是真的昏过去了,这声音还是吵闹不休,扰得人神魂皆乱反,倒让顾紫歌极快的适应,继而冷语相对。

  又不是她不愿意!她也急得很啊!

  谁稀罕用这个臭男人的壳子!

  顾紫歌的这些想法,裴书意也是能感知的,他虽借此得知顾紫歌便是嫡母要配给自己的相府嫡女,而非什么妖物,这让人松了口气,却也更一筹莫展。

  若是妖物,好歹还有法子让他回去,而不是这般,两人大眼瞪小眼。

  ……哦不,连瞪眼都做不到,除非顾紫歌对着镜子自瞪,这瞪眼也只是裴书意自己意淫一下罢了。

  委实……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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