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发飙的族长
日近晌午，轩族祠堂。
接到撤退信息的长老不得不带领着族人听从吩咐齐聚在外面。堂内，四位长老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唯有大长老环视一周那些面露诧异的族人后，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久久不动。那双眼睛，终是因为察觉似有不对而开始认真打量着身前那张苍老的面孔。
“族长，为什么撤退，还让大家聚集在这里？”
“哎，我为什么这么做，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么？把轩禄给我带上来！”
族长迎上目光，长叹了一声。眉宇中透着几分无奈，几丝斑白的头发因脸上的变化自然垂下，硬是将目光中深藏的那点杀意拂去。
在众人诧异和惊骇中，两名轩族子弟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缓缓走了进来，在一双双诧异的目光中，将后者押跪在所有人的面前。
“孙儿！轩逸老匹夫，你到底想怎么样！”
大长老一见那人竟是轩禄，不由勃然大怒，丝毫不顾忌族长的地位，指着前者鼻子破骂一句。那只剑柄上的手，当即握的更紧了！一点寒光已是透过手臂间的缝隙，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
“在这么多族人面前还敢拔剑，轩龇，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族长吗！”
轩逸一改之前和蔼，怒目圆睁，苍老的面庞，澎湃的气血悄然上涌。话还没有说完，已是满面通红。
“这.....谁让你这么对待我孙儿！”
轩龇看着那张愤怒的脸，一时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心中骇然。
“难道就连你也不知道自己孙子做的那片破事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就这个小畜生，因为被轩楼打了一拳，心生怒意和不满。重伤轩和，杀了二胖，还想嫁祸给轩楼那个孩子！我还不至于在这把年纪就开始犯糊涂！这么对他，算是轻的了！”
“什么！”
“我的儿啊！”
族长话道半途，堂外就已是一片骇然。
二胖的父母好不容易盼来自己儿子苏醒，没想到从山脉深处回来，竟是收到自己儿子死亡的噩耗。一时，忍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天空骤然暗淡，乌云翻滚，席卷而来。如瓢泼般的大雨开始缓缓如丝线般坠下，让这股悲凉的气息加快蔓延。
周围的人左一言又一语地安慰着，那哭声，变得更大了！甚至已经盖过了下雨声。
“你都知道爱护自己的孙子，但你让二胖的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这份爱，你能理解吗？亏你还有脸拔剑，我差点忘了，这把剑当初还是二胖爹娘好不容易采得矿铁，交给你炼制的吧！对了，还有轩武手中的大戟和铠甲！你连自己孙子都管不好，还有脸在这大吼小叫！”
“我.....”
“爷爷救我！“
眼见的轩逸雷霆大怒，轩禄咬牙，扑通一声，抱着轩龇的大腿，颤抖起来。瞥过那一双双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目光，眼中，竟也被吓出了几点泪水。
“你还好意思让你爷爷救你！你的命就是命，二胖的命就不是命么？还有，你真当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吗？告诉你，有些事我不想说出来，你最好给我闭嘴！”
轩逸说完，走到他们爷孙面前对着轩禄就是狠狠一巴掌。
掌风呼啸，轩龇在顷刻间变得木讷了几分。呆呆地看着自己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掀翻在地上，口鼻溢血，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
“轩逸！你.....”
“你什么你！在这件事情上面，你保不住！”
站在一旁的长老，有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一迎上那双快要滴血的眼睛时，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
“怎么，你们也想做和事佬？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得商量！都给我站出去听好了！轩武因为在山脉深处表现不佳，现已经被带走关了禁闭！至于轩禄，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自裁吧！”
轩逸从袖袍里掏出一根骨刃，甩到轩禄面前，而后不再多看一眼，转身面对那一块块已故轩族子弟的灵位。
“爷爷，我不想死！”
轩龇躬着身体，抚摸着早已哭成泪人的轩禄，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头子，这件事是你叫我做的，我要死，你也别想好过！”
蓦然，轩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凑到轩龇耳旁，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一双绝望的眼睛，在刹那间将心中的愤怒悉数发泄了出来。
“孩子，我会救你，对不起，爷爷让你受苦了。”
轩龇几近是哭着说完这番话，他紧紧地抱住轩龇的身体，泪水翻滚着，透着诉说不尽的悲凉。眼底，却有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杀意涌动。
噗！
“我的孙儿啊！你要走好！老天，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什么！”
眼见的轩龇拿着骨刃往正苦苦哀求的轩禄胸膛捅去，万没有想到，爷爷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孙子。祠堂外，那些长老连同族人均是一副震惊地样子看着祠堂内这突来的一幕，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的轩逸，不禁回头看了眼那具尸体，无奈地叹息几声。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来人，将轩禄的尸首葬了吧。二胖的灵位补入轩族祠堂，至于他的，就算了吧。轩龇，你跟我来。”
轩逸轻挥衣袖，向外暴掠。
看着自己孙子的尸首被人抬走，轩龇缓慢起身，老泪纵横的他，经历过轩禄的死，整个人像是衰老了几分，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
事已至此，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四名长老无奈地让众人散去，而后各回各的住处。
雨，依旧下着，致密的水珠自天空坠落，很快便是覆盖了印有足迹的坑洼。
瀑布玄潭的最高处，貔貅尸体得到雨水的滋润，竟像是活了过来，岩石再度变回如同新鲜的兽皮般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岩灰被洗落，透出点点血红色的粉末，这也曾是它的血液。
行走在上面，淡淡的腥味非但没有令轩逸冷静下来，似乎让他变得更像个气血方刚的中年人，冰冷的瞳眸下，一股炽热正不断上涌。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过去了，你知道的。”
“我听不懂！”
轩龇看着那道白袍背影，暗暗咬牙。
“你还要装糊涂么！你不会不知道刚才我对轩禄说的那番话是说给你听的吧！难道你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混蛋，我的孙子死了，你却把我叫到这里来说教吗！”
“我是不想你在所有轩族子弟面前把老脸彻底丢尽！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你叫出来吧！都一把年纪了，就是这么为自己的后代做打算的吗？轩禄死去的爹娘在九泉下知道会安心吗？就为了轩武的无暇道心吗！宁愿舍弃自己的名声以及轩禄的性命，也要让轩武重新拥有无暇道心的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你给我闭嘴，你根本不了解无暇道心究竟有多么强大，不然，轩武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种实力！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修炼方法，我必须要让他走下去！”
“好不容易？杀害与自己一起猎兽的同伴，借此将那古兽体内的宝藏据为己有。这就是你说的好不容易吗！连做人出了问题，还怎么无暇！”
“你给我闭嘴！”
终于，轩龇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毒。双手交织，一个巴掌大小的木人在道行实质化凝成的十根丝线中不断扩大！
获得来自轩龇体内道行的木人，挥拳就往前打来！
“那次是轩武的耻辱，我要做的，就是帮他的耻辱抹去！这点，毋庸置疑！我是绝不可能让他的无暇道心被破坏！到此为止吧！”
“是数千年前族长在仙坟偶然得到的那个木人么，终于忍不住祭出来了。”
轩逸相视喃喃轻语，双手结印，道行喷薄而出，在木人的身上缓缓流淌着。
一双瞳眸爆射出两道精光闪烁，直入云霄，怒火引动天雷翁鸣。身上，四十八团精芒骤然浮现。昏暗中，宛若星芒闪烁。
眼睛里，尽是木人身上道行流动的痕迹。抬手翻掌间，一顿噼啪作响。
数息的功夫，木人已是卸成了几段。
驱使木人移动的道行，随即被斩断，十根断丝在雨中逐渐消散。
轩龇只在慢慢走来的那道身影前，猛然跌倒在地上，气息萎靡到了极致。
“将自己全部道行注入到木人体内，借此来取代自己的行动。这种方法哪怕再令老族长惊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不可能赢的。”
“你住嘴，不准你提我爹，若果不是他让你拥有继任族长的资格以及如何提点你在血脉献祭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你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现在的我！”
“亏得你还有脸说出这番话，算了，当初那些事都过去了。身为轩族大长老，最好慎重使用你的权利！轩楼那孩子的事情，也就此打住！如果轩武出了禁闭，还不能正视自己，无暇终归还是有暇！”
“现在说这番话还为时过早，轩逸，你等着，早晚，我会让你见识到无暇道心的可怕！”
“看样子，你还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好自为之吧！”
轩逸短叹一声，收回外放的道行，转身就往回度去。
“呵呵！”
轩龇有气无力的侧着头，看着留在轩逸脚下那一点点绽放的嫣红，冷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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