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抚平


  这完全不像是一副崭新的铠甲。因为每一片鳞甲的边缘都手感柔和,仔细一看每一片都曾被细细地磨过,再无半点刺人的边缘棱角。

  铠甲鳞片之间边缘平齐原本非常重要,这样才能使甲胄鳞片间缝隙最小,有利于抵挡利箭。所以在铸成时每一片都必须有平齐的边缘棱角。后期也无法批量打磨边缘,因为很容易磨得过于圆润影响防卫功能。尤其北方战场,天气寒冷时铁甲会收缩致使甲缝增大,更易被箭头寻得空隙。所以崭新的铠甲,一般都是靠铁甲的主人穿着时自然磨合。可是如此一来,在极寒的天气,每一道细小的边缘就如同锋利的刀子,一不小心,经常会划破手和能接触到皮肤的任何地方。记得以前冬天征战时手上总是有无数个细小的伤口,痛痒难当。

  这分离的12年间,一夜又一夜,原本活泼好动的她,不知是怎样地捧着这一片又一片的鳞甲,慢慢地精心打磨。才有了今天的这样一副铠甲。

  强忍着收起泪水。林殊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笑了一下,转身舒朗地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霓凰抱着双臂,眼中掠过一点波光。依稀不知是哪一年的梦中,林殊哥哥就是这样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不,那次好像是云南穆府的屏风。

  她也灿烂地笑起来,左看右看。一会儿又笑闹着,催着他摆出大鹏展翅,神猴拜寿等等好多好玩儿的动作,说是为了要试试铠甲,好方便能找到瑕疵。只是白白地闹了半天,这套衣服却似乎是真的已经做得非常的合适了。霓凰于是只得作罢,最后只是仰着头,抬起小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捋着那头盔上蓬乱潇洒的帽缨。

  “这帽缨的颜色兄长可还喜欢?凰儿是用赭石混合了猩红调成。都是用云南特有的花草染色,与北方的略有不同。可也与原来兄长的那个差不太多。”她清澈的眸子在青铜古月灯的映衬下明亮地闪动了一下,眼中星月流转。  

  “喜欢。”他柔暖地笑着,大大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她,深邃的俊瞳中,映出烛光中她水一般柔润的俏脸。

  她此刻却只柔静垂眸,素手慢慢滑下,指肚缓缓地抚摸着他胸前的鳞甲:“霓凰不熟悉北方战场,也不太明白长时间在极寒冷的天气打仗,穿什么样的铠甲才是最好。后来有一天想了一个主意,就是冬天爬到云南的雪山上去测试。兄长放心,这些材质,纵然寒冷也不会脆裂。”她的腮旁荡起浅浅的梨涡,语气中透着小小的得意,复又抬起头看向他顶上的头盔,踮了踮脚尖,欢畅地说:“对了,还有头盔,里层的保温软衬虽然结实,却是随时都可以方便取下。”剔透的笑容纯粹又干净。

  他只看着她,却不知该怎样地疼惜才好。云南地处南方,要爬到有雪的地方,只怕得爬到千余丈高的山上。不知当年我的小女孩,是如何一次次地爬上雪山,只是为了给生死已判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试试盔甲。那路孤寂,又怎会好走。

  “霓凰,我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轻,又这么好的盔甲,特别特别地喜欢。谢谢。”捧起她的肩,他动容地望向她。夜色中,这清丽无双的女子透着温和的光芒,眸光如水,静谧却似乎又在荡漾。一种异样的温柔从他的胸中升起,却又生生地将他刺痛得恍惚难当,这次是真的要离去,再无归期。你怎么可能受得了,霓凰。这么多年,从年少到如今,本就该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她。可是,可是定下婚约,却一次又一次地代之以离殇......

  他只知自己的眸光凌乱,此刻已彻底无法隐藏。只得慢慢地低下头,手臂渐渐收紧,想将她捂在自己的心口上。可是低了又低,却又不自觉地把头继续往下低,想再亲一亲她的眼睛,再亲亲她的鼻头。他的唇慢慢滑过她的眼,她的鼻,像有一股吸力,一直低,一直低,不知何时又一次含住了她水润的娇艳。温泽的气息无声地喷吐在他的鼻间,唇瓣依然如花瓣一般地柔软,触到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地让人心颤,唇角也莫名地会荡起浅浅的弧弯。她还带着淡淡的清甜和桂花的香呢。可是只一瞬间,他的心就仿佛被猛然抽了一鞭,震颤得仿佛触到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点醒了黑夜中,原始狂野的荒原。真的就要离开了吗?真的就要永不相见?真的就在眼前?纵然再怎么思念,再也触不到彼此的脸,今生永不会相见?他仿佛看到一道深渊,从内中透出黑暗凛冽的风来,一种彻骨的寒冷和胸中的炽热互相冲撞,不能自抑也无法平息,呼吸间忽然有种不熟悉的慌乱。他专心地吻着她想稳定住心神,好久好久,都只是轻轻地亲着,只想借着用心地疼惜慢慢地回转,一下又一下,慢慢地轻嘬。一次又一次,轻轻地转着头,转动着自己的唇,印压着她的娇艳和柔软。只是这真实的慌乱,不知不觉间,竟悄悄地,牵着他加重了唇齿的力道,从轻嘬到狂饮,直到尽情地享受着一对纠缠的舌带给自己的震颤。他的舌抚弄着她的舌,灵活地翻卷,探索着齿贝间的每一寸神秘和香甜。直到许久许久以后,她的温润和甘甜才让刚才的慌乱被彻底地遗忘,他也才又再悄悄地回复了最初的柔缓。而此时她抖动的睫毛,正轻飘飘地扫着自己的脸颊。好痒,也很有趣。慢慢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飘落心底,像一滴一滴的清泉落下。然后安静地蔓延开来。一圈又一圈,最后感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涌入了这温柔的漩涡。他轻轻地捧着她的肩膀,唇齿间火热的感觉还未退去,只记得眼中满是迷离。

  霓凰早已不记得今夕何年。她只记得林殊哥哥的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自己的唇就被他丰满的唇包裹。他的唇柔和温厚。是那么的柔软,又是那么的温存。带一点点熟悉的茶叶的香。霓凰闭上眼睛,心甘情愿地贴合跟随,感觉着他的轻柔缱绻一点一点地化为热烈的纠缠。第一次她尽情地享受着,迎合着男人的唇带着自己走入那迷人的狂野,第一次尽情地品尝着狂放的甘甜。她的双手扶在他的腰上,渐渐顺着他的胸膛划过,攀上了他的肩,搂住了他的脖子,越收越紧,似乎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挂在了上面,紧紧地贴合着他,柔软的胸前也随着一浪又一浪的缠绵,不断地挤压着他宽阔的胸膛,他胸前的铁甲已经被她捂得滚烫,可似乎还是不够,明明感觉自己已然就要窒息,可是却依然贪婪地只想从对方的口中吸取空气。他们的舌纠缠在一起,她随着他去发现和探索,却又在一瞬间整个齿间被他攻入和充满,她只觉得心中好快乐,无论是暴风骤雨还是慢慢地,他复又开始了的温柔的撩拨。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直触心底,缱绻的缠绵仿佛再也不会止息,恍惚间,感觉一年又一年所有的岁月,此刻正从身边慢慢地流过,而所有的伤痕,似乎都已被这一个长长的吻抚平完全。他们就这样动情地吻着,是那么的专心,连彼此的心似乎都在一起有节律地跳动。岁月无痕,幸福亦无迹可寻,却已溢满整个房间。

  良久以后,霓凰略一低头,收回有些发木的嘴唇。娇羞一笑,重重地扑进他的怀里。而他眉间一旋,又一次紧紧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竭尽所能地完全包裹。心中疼着,像被大水漫过。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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