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望穿
蔺晨去征兵处了，林殊忙着处理了许多出征前必须处理的府中事务，霓凰只是默默地陪在一旁，帮他研墨，为他添茶。想到已经过了午时兄长却还没有用午餐，又急忙去厨房和吉婶一起为他准备了和以前一样精致的午餐饭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能为兄长精心地摆这样的餐桌了。以为还能有一点点的时间，可是怎么，怎么会就这样走到了今天，怎么会就这样成了最后一次，怎么会就这样没了最后的时光。她的眼中沛然滚烫，几滴咸咸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进面前托盘中白白的米饭上，却看着那几滴晶莹瞬间就被隐去，仿佛从来都未曾存在过。
忙了几乎一天，大屋中清冷柔和的俊颜上已有了一丝的疲倦。此刻，诸事的安排已经基本理顺，他方才负手而立，望向院子上方那四方四角的天空。历尽千帆的眸子一动也不动，似要望穿天际的那弧幽蓝。
“兄长。”
回眸望去，却只见她捧着精致的托盘走来，在柔和的暖阳之下满溢着温和的笑脸，仍然是那么的温婉从容，正如这半秋一夏缓缓如水的时光一样。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过延时的午饭，苏兄起身。“我入宫去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好不好？”他将出大屋，却又忍不住回身握住她交握在身前，一直被攥得指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带入了怀中。
自己的怀抱，也许就只今日还能属她。那明日的她，明日......
静静抚着她的乌发，他仰头望天，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管住眼中的星星不会化成泪滴凝下。揉揉她的发丝，抚上她的小脸，顺着微合的双眸上闪动的长睫毛、滑过挺直的鼻梁，停留到那今日意外微凉的樱唇上。有温泽的气息无声地喷吐在掌心，敏感的手指能感觉出她此刻竟还是在笑着。他的头猛然一偏，心顿时疼得几乎不会颤。
“兄长放心，霓凰等着你回来。”环着他的腰，她靠在他的怀中含着泪却仍甜甜地笑。过去的已成回忆，未来的注定成迷，只此刻还在你的怀中就好。
林殊走向中院，想要尽快带刚刚从征兵处回来的蔺晨入宫去说服景琰，于是快步直奔蔺晨的房间
“这个箱子给你，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先找人送回琅琊阁去。这里面有一封写给你的信，写明了我走以后还有一件要事非得麻烦你帮我办不可。”林殊郑重地捧给蔺晨一个紫檀木的小箱子。蔺晨一股怨气，接过小箱子看也没看就“当”地一声随手撂到了桌子上。
“你。”林殊不放心地滚了滚喉结，却是没敢再多说什么。
“知道了。”蔺晨头也不回，长衣飘飘地快步冲向门外，连从不离手的扇子都没有带。
看到他答应，林殊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松出一口气，这才也快步跟了上去。
蔺晨如约帮林殊说服了景琰。夜晚的城墙上，天净无云，长风万里，远近的烽火长燃。昔日的好友最后一次并肩在人间。
（此段开始完全是剧中林殊在出征前和景琰最后一次深谈的情节描绘，大家看剧会更加直观快捷。台词一句不改，只略加些配合剧情的心里解读。）
“作为一个明君，你要知人善用，此役主帅的不二人选是林殊。”林殊一身青衣，弱质彬彬，却又坚定挺拔，好似蕴着无尽的力量，望着他，目光坚定又深沉。
“可是13年哪，13年的分离啊，对你，对霓凰，对每一个人，都太艰难了，只是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悠悠夜风也吹不尽景琰面上的感伤，他明白什么是分离，什么又是战场。
“皇长兄当年，一心只愿江山繁华，百姓安康。你如此相信我能够承其所志，做一个以民为重的好皇帝。那就尽你所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绝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去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好吗？”敛尽哀愁，景琰语气堂堂，目光炙热又浩然。
“当然。”林殊眼底流动着时光的深度，拼尽全力用真挚的热忱掩去哀色。
定妥诸事，林殊俯首微动，低眉敛目，探手从宽袖中取出一物，郑重地捧在手上：“这个还是由你先替我收着，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还给我。”唇角微牵，他递过一个十分质朴的小盒子，眸色澄然。
景琰就算不打开也知道，这正是他当年从东海给林殊带回的那颗珍珠，13年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盒子已不知被他端详了多少次，如今连盒盖都已被摩挲得微微发亮。
“是那颗珍珠？”他剑眉一展。
“那颗珍珠。”他阔目微敛。
“再给我的时候，可得记着换个好点的盒子。”林殊抬手递过。
两人哑然一笑。
（此段开始完全是霓凰在出征前嘱咐飞流照顾好林殊的情节描绘，大家看剧会更加直观快捷。台词一句不加，一句不改，只略加些配合剧情的心里解读。）
这个时候的苏宅，华灯初上，霓凰正在等他回家。飞流坐在廊前玩着手中昨日霓凰姐姐才刚刚送给自己的小刀，此刻看到姐姐从大屋中走出，回头开心地一笑。
在飞流的眼里，除了苏哥哥以外，霓凰姐姐是对飞流说话最温柔的人啦。她还经常带很多玩具啦，烟花啦，各种各样奇怪的小兵器啦送给自己。飞流真的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对了，还喜欢穆青小王爷，他也特别的有意思，每次来都能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霓凰也温暖地冲飞流一笑，坐在了飞流的身边，和他分享着自己的心事。
“上一次看他出征梅岭，我也就你这么大。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林殊哥哥，是一个往来不败的少年将军。他很快就会回来，会陪在我身边，等我长大，娶我过门，没想到这一分离，竟是13年。”微风抚弄着轻柔的裙摆，她月晕般苍茫柔和的眸子望着秋风中灯火摇曳的的庭院，谈起自己的林殊哥哥，声音柔和低缓，含着几分温热的柔软。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他重回京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金陵城内，最明亮的那个少年，永远有着一颗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我愿意支持他，听从他，让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明白吗？”说给飞流的话，却感觉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霓凰侧头看一眼自己身边这个，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听故事的少年。
“明白。”飞流认真地点着头。
“你明白什么。”霓凰收回目光，睫毛颤颤驱散眼底一层缥缈的雾气，尽力敛尽哀色，复又望向庭院。眸光依稀穿过了竹林，恍惚间仿佛自己今夜等待的还是那个挟剑惊风，丰神如玉的少年。可是只片刻后她就垂眸望向庭院中低矮的火光，目光真诚又坚决：“这次出征，请你一定要在他身边照顾好他。一定。”自己先重重地点着头。心中明白这已经是她能为他做的全部。在他削皮挫骨的时候就没能陪在他的身边，上次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次知道，却是与君长诀。
飞流似懂非懂，却也学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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