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古琴

　　“嘻嘻，林殊哥哥，可是人家的嫁妆里有一样东西，玉笔峰上装不下，兄长也肯定猜不到。”她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怀里。

　　“是什么？”他抬手揉她的发丝。　

　　“大象啊。”

　　“大象？！”

　　“嗯。林殊哥哥也有几头自己的专属坐象，可漂亮呢。云南王的郡马，必须的。”她用小脑袋拱拱他的胸口。

　　“啊？！什么时候弄的？”他狭长的凌眸登时纵扩了三倍。

　　“从小就有啊。大象可通人性呢，记性还特别好，寿命也长，和人差不多。所以云南王历代的郡主，世子到了懂事的年纪，都会开始养一群小象，和它们慢慢地培养感情，伴着自己长大，陪着自己终生，霓凰养的小象都是人家8岁那年，父帅亲自精心为霓凰挑选的，其中还有为未来郡马预留准备的呢。”

　　“书上说大象很大呢。”他将她柔软的小手收入掌心。

　　“那当然啦，坐上去可威武呢。知道吗？大象可是会打仗的，训练好以后即可成为战象。别看它平时好像慢吞吞的，一副憨憨的样子，其实跑起来可快呢，还特别勇敢，林殊哥哥见了就知道了。”她斜靠在他的胸前，阖目，微黄的月光，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之上，在眼下投射出淡淡的暗影。

　　“那么棒，为兄可都等不及想去看看啦。”他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加稳定的姿势，方便她舒心地休憩。　

　　“嘻嘻，好啊好啊，还有，云南暖和，今年冬天，林殊哥哥想是会舒服一些呢......”她蜜色的唇微微张开，娇憨的姿态惹人怜爱，自己的小女孩，就这么安心地在怀中卧着，恍惚间，仿佛从未长大。

　　“就是啊，哎，云南是不是还有好多为兄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啊？”他笑了，清风拂面映出的笑容，一如年少时在金陵春光中一回眸间的璀璨。

　　“那当然啦......”她兴奋地直起了身子。

　　（此段开始完全是剧中林殊祭拜林氏宗祠的场景描绘，人物和形式一点不改，只加些配合剧情的心里解读）

　　祭奠林氏宗祠的那一天林殊身着庄重的全套祭礼服侍，表情肃穆。景琰和列战英早已等在宗祠迎候。蒙挚和霓凰陪在林殊的身后正装严谨，三人一起进入和迎候的人彼此肃然行礼，一丝不苟地诠释着祭礼的仪程。全套击掌叩拜礼仪过后，林殊伏在祭台前痛哭失声。

　　14年来梅岭那场战役对于林殊来说从来都没有结束过。因为既然发生了，雪冤就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自己因此也一直都是以战时状态生存的，甚至就连以为最了解自己的蔺晨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离开战场时的模样。不是因为伤害或者噩梦。是因为作为幸存的最高统帅，翻案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士兵对统帅的绝对服从就意味着，他们是把命拿出来信任统帅的，袍泽之情即是此意。因此无论这些士兵是生是死，自己对他们的身后之名和遗属都有责任。苍天见怜，让自己有能力承担得了这份责任。如今，沉冤已雪，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代价很大，伤亡惨重，百年帅府就此沉寂，就连自己也已经没有余生去陪心爱的姑娘。但是这场战争终于过去了，结束了。林家的列祖列宗，林殊明白。战争没有赢家，因为那只是人的贪婪以生命为代价。只有战后的和平值得纪念。林家祖训，嗜血成命绝非将军品格，将军的热血中唯应有的是对和平的渴望和守护。经此一战，希望孩儿在你们的眼中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林家将军，林殊拜别顿首。

　　傍晚的苏宅，满庭清幽的菊香。

　　不时，传来时断时续的琴声，低回畅厚，铮铮淙淙，时而纯洁空灵，时而又宽阔苍凉，似天地流韵，拨捻之间，洗尽纤尘。

　　“兄长，这副焦尾古琴的声音真是悠远沉厚。果然好琴。”美人如寂，眉宇间藏尽毓秀钟灵之美，一头青丝如墨如缎，如月光般素雅柔和的广袖罗裙在微风中隐隐飘动，衣袂轻扬。

　　“前日，莅阳长公主从景睿那里得知了我的身份，又得知了我们的婚期，说是碍于身份不便亲自前往观礼，只好托景睿将此传世名琴相赠，算是给咱们的贺礼。喻琴瑟和谐之意。”秋日的庭院，暖阳俏皮地划过枝叶，斜斜地照在大屋的门廊上，被疏细的竹帘剪成细碎的光影，零落于温润公子的青白衣杉之上。

　　“长公主真是有心了。”霓凰清雅一笑，暮色光影中，眼波柔静，羽睫轻灵：“可惜，小的时候，随兄长学琴只学了一半，这几日重新拾起来，纵然已经学了十日，指法却还是生疏得很。前几日弹一般的琴却还没有觉得什么，谁料想今日一试此琴，竟越发觉得指法虚浮毛躁起来。”窗外蔓枝低垂，落英飘散，细碎的嫣红随风零落入尘，似韶光流逝。

　　“如今每天才只教你一个时辰，又十余年不练，却还能找准曲调和节拍，我的凰儿已是极聪明的学生了，只需假以时日，依为兄看，不出三个月，卿定能与为兄琴笛和鸣，于空谷山林间共御悠长跌宕的雅音了。”公子温言沁心，笃定从容。

　　“果真吗？借兄长吉言。”美人眼波滟滟，清润温和，黛眉一展，气若幽兰：“若果真能弹出鸟语涛鸣之韵，品渔樵旷古之情，也算是不枉此琴了，即或不然......”她忽然展开一个俏皮的笑容：“就算学艺不精，我们也还是可以去大理的街头上卖艺的是也不是？”眸光虽清婉如水，却又添几分娇俏轻灵。

　　“这个嘛......咳咳......”温润公子似有些表情纷乱。

　　看到预期的表情，美人这才复又得意地一笑，瞬间敛尽一脸的调皮，面容又回复了宁逸的柔婉：“15岁那年因为兄长出征就没有能学完，这一次霓凰一定要用心学会。”眼底流光闪动，若微露晨曦。

　　“一定可以的。这副古琴，几百年间，已不知见识了多少的人间悲欢离合，自有灵性。当会与有情且诚心之人结缘。我的凰儿说不定在回到云南之前就已经学成啦。”公子卓然轻笑，耀如春华。

　　“真的吗？”美人巧笑倩兮，温婉怡人。

　　“嗯。”他使劲点着头：“这还能有假？”

　　“那，霓凰可要加紧练习。从明天开始有六天都不能上课呢？兄长今天就多教人家半个时辰嘛，好不好嘛？”她的的声音娇且柔软。

　　“自然是好......你看，要这样......”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拢慢捻。琴音又起，若金石激荡，却又隐隐蕴着清水无声。一曲行过，他拉过她的兰花玉指，在弦上摆好，将他的大手附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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